“启禀主公,南平王府的信使送来一份喜帖,说是六月六日南平王大婚,邀请天下各路诸侯前往金陵观礼。”汴州城内的东平王府内,朱全忠见到郑璠走进来之后,苦笑道:“这时候大婚?怎么才提前一个月传讯各地?”

    “主公有所不知,金陵传来消息,说是先皇临终前传出诏令,将平湖郡主也赐婚给了郡王,所以大婚仪典重新准备了一番,耽搁了一些时间。”郑璠执掌的宣武军情报机构最近也将触角往南延伸,所以金陵城内的消息也在逐渐往汴州送达。

    “看起来这位薛郡王是想借大婚做点别的事情了。”旁边敬翔若有所思道:“新皇登基,封赏了各路诸侯,但是南平王却没有得到丝毫的好处,这位王爷难道心里乐意?如今平南军在南境攻城略地,南平王府只怕不日便可统一南境,此时若是娶了郡主,只怕新皇都不知道怎么办了。”

    “那军师以为,本王该不该去贺喜呢?”朱全忠在旁边沉默半晌之后抬头问道。朱全忠是这次新皇登基之时最大的受益者,不仅仅被新皇加封,而且还名正言顺的占据了东都,在中原声势大涨,心头也有些蠢蠢欲动。

    “去,为何不去,不过费些礼物而已,正好可以借此机会一探平南军的实力,而且说不得还能和南平王好好谈一谈。”敬翔在旁边眼珠子一转,随即笑道:“老郑,就由你待主公前往金陵一趟如何?”

    “军师吩咐,末将自当领命,必定不负所托。”郑璠眼珠子一转,当即明白了对方的意思,连忙点头朝着朱全忠笑道:“就怕要让主公破费给末将挑几件好点的珍宝了。”

    “你们呐,我可是真心想去贺喜的。”朱全忠见到两人脸上的笑容,忍不住无奈,但是随即道:“你得空找下王妃,她会帮你准备妥当的。不过军师的意思是想和南平王联手是吗?”

    “我汴州如今南有杨行慜牵制,西面有王重荣压迫,北面李克用也是一刻不停准备南下,我军三面受敌,只怕不仅不能东进,反而时刻需要将主力兵马分别屯驻三个方向,也就失去了壮大之势。”敬翔在旁边叹息道:“子明与我也是愁思良久,才定下了这个南下结盟南平王府的方略,此时正是好机会。若不是有杨行慜在中间当着,微臣都想让主公亲自去一趟金陵了。”

    朱全忠被敬翔的一番话说的忍不住跟着叹气,汴州地处中原,都是平原,一览无余,根本无险可守,而周边强敌环伺,宣武军竭尽全力之下尚且才堪堪守住目前的局势。宣武军的地盘目前看起来一团和气,在谢瞳的主持之下,内政渐入佳境,只不过只要一想到四周的敌人,所有人都会羡慕的看着南边。

    “军师,只怕我们在动,人家也未必不会吧?就算是远交近攻,北面的李克用呢?”朱全忠在旁边问道。

    “那就看南平王如何抉择了,还有我们和河东如何取舍。”敬翔在旁边摇头道:“但是我想老郑一定会设法说服南平王的,至少能牵制住杨行慜,让我军能够顺利拿下徐州。”

    汴州城内朱全忠君臣在拿着薛洋的喜帖讨论结盟的事情的时候,其实在北面河东,李克用也在随后不久接到了消息,和朱全忠这边还和敬翔商量不同,李克用几乎是不假思索道:“让克修即可南下,对了挑三百匹,不对,五百匹骏马,然后带上其他礼物一起过去,一定要设法说服薛王爷和我们联手,先打掉朱全忠,到时候中原就是我沙陀人的牧场了。”

    李克用可是筹谋了良久想要对付朱全忠,只是奈何王重荣始终不愿意出力,甚至于连华州如今都被韩建这个半路出家的人占据着,让他无可奈何的同时,也逐渐失去了对河中的信心。若不是一心一意想要争夺中原,只怕沙陀骑兵都要直接打进河中府了。

    此时南边的喜讯传来,他哪还不知道这是个机会,只要能够让平南军出兵徐州,不用多,战场之上冒个头,就足以吓得朱全忠不敢乱动。而对方一旦被牵制在徐州战场之上,那么北面能够防守自己的兵力如何能够挡得住骑兵的冲击?

    李克用这边是欣喜若狂,恨不得李克修飞到金陵的同时,其实还有一人也在对着这份喜帖发呆,只不过和朱全忠、李克用的信心满满,势要同平南军结盟不同,他的心思就要深沉得多了。

    “军师,说说吧,如今我是不是该去金陵一趟?”颍州城内,杨行慜望着戴友归问道。

    “派一队信使带上厚礼即可。”戴友归很显然是想到了这次金陵大婚时可能出现的变故,但是依旧继续道:“我军的方略不能变,夹在朱全忠和薛洋之间,主公唯有尽可能壮大自己,夹缝中求生存。但是如今平南军精力放在南面,和朱全忠却截然不同,这对于我等来说是天赐良机。唯有此时尽可能扫平周边各州郡,才能在对方转身北上之时壮大自己。”

    “兵法云,因势象形,不拘泥一处。若是平南军真的主力北上,我们是在第一线,但是唇亡齿寒,朱全忠也未必会真的想薛郡王大军往北,大家都在借势而已。”戴友归说到这里苦笑道:“如今平南军大势已成,各方诸侯与其差距越来越大,所以都会借力。但是此时不论谁到金陵,都无法左右平南军自身之方略,所以主公去不去,都一样。”

    “就依军师所言,立即传讯刘威,抓紧行动,不要迟疑了。”杨行慜传出命令之后苦笑道:“现如今,人家只是一场大婚仪典,就能搅得天下各路诸侯心思不一,真正的一举一动皆可左右天下大局了。”

    “自从被加封为南平郡王,薛相公身上的枷锁已经尽去,如今长安的压制已经越来越不起作用了。”戴友归在旁边道:“不过,以臣之见,只怕长安未必会甘心吧,这场大婚仪典说不得还有其他的客人不请自去。”

    “唐皇吗?”杨行慜在旁边摇头,随即道:“不论薛郡王手中的先皇诏令是真是假,都不重要,更何况,那位平湖郡主此前三番两次前往扬州和金陵,只怕郡主已经意属南平王府了。”

    “唐皇登基,意气风发,让韦昭度统兵下西川,结果薛郡王就来了这一手,先皇去世数月,他以郡王之尊大婚,而且还娶了郡主,传告天下,而且手握先皇诏令,主公,你说这是在打谁的脸?”戴友归忽然一笑,起身道:“主公且看吧,六月初六的这场大婚,只怕未必那么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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