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疑,这个计划落空了。

    就算是仔细询问,怕是也询问不出一个结果来。因为,真正下毒的人绝对不会承认!

    而且,今日此举,无疑是已经打草惊蛇,再故技重施完全没有效果。

    这人也真是狡猾。

    她猜测,可能是她们三人中的一人,也有可能是那人有所觉察,故意栽赃转移自己的视线也说不定。毕竟,她若是个擅于使毒的,这点小伎俩可能也难不倒她。自己想得太简单了。

    花千树牵强笑笑:“我倒是有个止痒的方子,你们用马齿苋的水洗洗或者擦擦便会立即不痒了。”

    马齿苋好找,别说田间地头,就连府里送来的青菜里也经常裹夹的有。刘妈立即去了大厨房。

    花千树心里有点沮丧,线索就此断了,难道自己就只能等着那人下一次出手?

    一次两次,自己能躲过那是幸运,可是第三次,第四次,自己还能安然无恙吗?

    此事倒是并没有在霓裳馆里引起什么风波,众人全都不以为意。

    夜里的时候,花千树身上的毒便突然发作起来。

    果真犹如程大夫所言,这是一种可以令人上瘾的毒药。

    她先是觉得心里空落,没着没落,后来就变得烦躁,在屋子里一圈一圈地转,想要挠墙的那种感觉。

    逐渐发作得厉害,花千树才知道自己过于低估了这毒药的霸道。

    她虽然中毒不深,还没有那种身体里虫咬蚁噬的感受,但是,身体忽冷忽热,控制不住地发颤,一身的虚汗,简直就是煎熬。

    她这里的动静惊动了核桃,核桃隔着纱帘小声地问:“姨娘,你怎么了?”

    花千树紧咬着牙关,强迫自己控制住身体里的那股暴躁之气:“我没事,你不用管我。”

    核桃在外间沉默了片刻:“姨娘,你是不是毒发了?”

    花千树一愣,佯作轻松:“没有。”

    “王爷前日走的时候叮嘱过我,说你一旦不再服用那毒,就会毒性发作,十分难受。他说,你若是难受得厉害,就让我去告诉他一声,他有办法帮你暂时缓解痛楚。”核桃小心翼翼地请示。

    “不用!”花千树斩钉截铁:“我没事,不过是做了噩梦而已,不要告诉他。”

    她不愿意向着夜放低头服软,更不愿意让他看到自己这幅狼狈的样子。

    他眼中的花千树,就算不是一棵茁壮的大树,也绝对不能是疾风里飘摇的野草!

    核桃没有动地儿:“那我就在门外守着,姨娘您有什么吩咐,就叫核桃一声。”

    花千树已经难受出一身的虚汗,觉得就连心跳都快速起来,恨不能拿一把刀子,使劲地刺自己两下,用那种钻心的痛来掩盖各种不适的滋味。

    牙关紧咬,就连说话声都变得有气无力了。

    “你睡吧。”

    核桃没有吱声,可是也没有动地儿,仍旧不放心地站在她的门口。

    她将身子蜷缩起来,将锦被紧紧地抱在怀里,身子战栗成一片枯叶。

    还好,这种感觉并没有持续太久,如潮水一般涌上来,逐渐一点一滴地消退。身子几乎虚脱,没有了气力,便陷入半昏半睡之中。

    暗黑里,有人轻手轻脚地走近,站在床榻前面凝望了她片刻,然后轻叹一口气,在她身边躺下来,将她轻轻地揽进怀里。

    当手搁在她的肩头那一刹那,已经精疲力尽的身子便反射性地蓄势待发。

    来人轻拍她的后背,就像是在哄一个不肯入睡的孩子。

    花千树鼻端萦绕着浅浅的龙涎香的气息,令她浮躁的心逐渐沉淀,紊乱而且粗重的呼吸也均匀起来。

    身子缓缓地松懈,不再紧绷,对于来人完全失去了警惕与戒备之心,甚至于舒服地嘤咛了一声。

    这种感觉好熟悉,许多时日都不曾再有。花千树将脸往前蹭了蹭,真像一只慵懒的猫。

    她梦到,四面环水的青玉阁,她站在青玉案上,随着乐声妖娆地扭动着水蛇一样的腰,脚上的金链发出“叮铃叮铃”的响声。

    如丝的媚波带着勾魂的勾子,从夜放不断艰难滑动的喉结上滑过,唇角勾起一抹魅惑的笑。

    然后,夜放弃了手中的凤萧,缓步步上青玉案,将她打横抱起,拖着金链,一步一步,回到纱帐里,将她剥成一根春笋。

    湖边的风,从打开的雕花窗里涌进来,纱帐湖水一样地荡漾,偶尔就会顽皮地拂过她光洁的脚踝。

    三年多的时光,一千个日日夜夜,自己煎熬并且享受着,痛并快乐着,这时候,却成为一个无边的绮梦,令她沉醉在里面,不想醒来。

    第二天,睁开眼睛,屋子里已经有药香缭绕,冲淡了屋子里的阳刚气味。

    核桃在院子里生了炭炉煎药,将扇子扇得呼呼响,有烟火气被扇得一同钻进屋子里来。

    花千树知道,昨夜里是夜放。

    那样温柔,就像青玉阁四面八方吹过来的风,缓缓抚摸着自己,带着夏夜的柔情。

    她浑身乏力,不想起,不想睁眼,就想象着,自己还在他的怀抱里。

    这些日子里的气,怨气,好像突然就消了。

    虽然,夜放仍旧没有解释,自己也没有真正打开心结,反正,就不会太生气了。

    果真,女人就是靠哄的,心里闹别扭,争的不是道理,而是男人对待自己的态度。所以,男人千万不要试图用道理来说服生气的女人。

    尤其是花千树这种硬的像茅坑里的石头的女人。

    她只吃软不吃硬。

    心情顺了,思路立即也理顺,她挣扎着从床榻上起身。

    核桃立即听到动静,从窗口处扒过头来:“姨娘醒了?我药马上煮好了。”

    她脸上挂着笑意:“你这么早就去找大夫去了?”

    核桃摇头:“不是,是早起王爷差人送过来的,让姨娘您务必按时服用,不要嫌苦。”

    花千树点头:“好。”

    核桃觉得自家姨娘今天好乖巧。

    “姨娘若是怕苦,核桃去鸾影姨娘那里拿点蜜饯?”

    花千树摇头:“不用了,你去程大夫那里,帮我拿点东西就成。”

    “什么东西?”核桃诧异地问。

    花千树笑吟吟地自唇间挤出两个字:“毒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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