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大畏惧夜放,自然也明白这是弄不好就要掉脑袋的差事,但是夜幕青的命令又不敢不听,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可夜放所说的“本王已经找你很久了”又是什么意思?夜放派人找他做什么?

    难道,夜放真的对这件事情一直耿耿于怀?

    她这里思绪万千,夜放的铁钳大手像拎小鸡一样,将贾大就整个提了起来。贾大就像是被卡住了嗓子的公鸡,脸憋得青紫,手脚抽搐,眼看就断气了。

    一旁的霍统领有点着急,两国相交不斩来使,更何况,这人乃是劲王府的人,打狗还要看主人呢。

    “王爷!”

    夜放面上有些许狰狞暴戾之色,令人望而生畏。

    他求救地看了花千树一眼。

    花千树立即就不假思索地上前求情去了。

    贾大可千万不能死。

    他要是死了,自己还怎么翻身,洗清这一身狼藉?

    “皇叔,快放手。”

    夜放紧咬着牙根:“他早就该死!”

    “即便该死,也应当是我亲自手刃!”

    夜放卡住贾大脖子的手缓缓地放松,一挥手,便将他直接甩了出去。

    贾大就像一只破布包袱一般,在地上打了两个滚,方才缓过第一口气来,嗓子里就像是在拉风箱。

    “再不走,信不信本王立即杀了你!”

    贾大此时手脚尚且不听使唤,话更是说不出一句来,忙不迭地点头,屁滚尿流地就爬了出去。

    旁边宾客面对这个突然的变故,有些莫名其妙,不懂其中的弯弯绕绕。

    只是贾大仓促间喊出的那一句:“是她勾引我”,令大家生了无限的遐想,打量花千树的目光意味深长。

    无数的目光集中在花千树的身上,令她突然就想起,那一日,在花府,柳江权带人闯进屋子里来,身后那些士兵便是这般,肆无忌惮。

    只是,事情发生得太仓促,一时间,花千树不知道应当怎么解释?而且这大庭广众之下,自己若是开口,倒是愈描愈黑,就连王府的脸面也就别要了。

    索性还不如不解释,就让他们猜测去吧。

    她只是忐忑地看了夜放一眼。

    她以为,自己丢了他的颜面,他会勃然大怒,会用冰冷的嫌弃的眼神瞪着自己,然后怒声吩咐府里侍卫:“将花姨娘拖下去!”

    她记得,夜放动情之时,面对自己的试探,曾经说过一句话:“本王还不至于饥不择食。”

    一扬脸,夜放已经收敛了浑身的蓬勃怒气,紧抿薄唇,悄悄地伸出手,握住了她的小手。

    他的大手依旧拢在袖口里,使了些许的力道,似乎是在安慰她一般。

    花千树有些意外。

    也可以说有点震惊。

    难道,他今天饿坏了?

    竟然饥不择食了?

    他不嫌弃自己吗?

    “放心,本王一定会将他捉到你的跟前,千刀万剐,听凭你的处置!”

    花千树觉得心里暖意荡漾,甚至于有点暗中鄙夷自己当初那些子虚乌有的纠结,那不是故意跟自己过不去吗?

    她仰脸冲着夜放极灿烂地笑了,眯了眉眼。

    夜放从来没有见她这样对着自己笑过。

    她的笑或者妩媚妖娆,或者爽朗,或者牵强,或者带着讥讽与落寞。

    唯独,没有这样对自己笑。

    就像是迎着朝霞盛开的花,就像是海面之上猛然跃起的皎皎明月,就像是乌云散尽,骤然明净而又湛蓝的天空。

    清透,明媚而又张扬。

    他一时间竟然看得有点入神了,旁若无人。

    府外突然鞭炮齐鸣,侍卫一溜烟地跑进来:“启禀王爷,太后娘娘懿旨到!”

    夜放不好意思地轻咳一声,强作淡然地点头,吩咐众人:“接旨。”

    众人谁也不敢怠慢,一同迎出王府,跪倒尘埃,毕恭毕敬地聆听传旨太监的旨意。

    懿旨晦涩难懂,花千树只能隐约听出是在夸赞两位贵妾嘉德懿行之类的话,就像是懒婆娘的裹脚布一般,又臭又长。

    好不容易,“钦此”二字,从传旨太监的口中拖长了尾音说出来,众人方才暗暗舒了一口气。

    传旨太监将懿旨捧给夜放,连连拱手道喜。

    夜放起身,便命府中管事招待传旨太监,并且备了赏银。

    紧跟着,两位贵妾的花轿便一路张扬地抬到了王府门口。

    原本按照规矩,妾室进门,是不能走正门的,可是这是太后钦赐的良缘,为了表示对太后的敬重,自然要府门大开。

    花轿落地。锣鼓鞭炮声震耳欲聋。

    喜婆上前撩帘,迎接新人下轿。

    付缓缓已经袅袅娜娜地步下花轿,一身芍药红缠丝金线刺绣的喜服,头上流苏半遮掩着描画精致的眉眼,只露出精巧的下巴和涂了胭脂的樱桃小口。

    另一顶花轿跟前的喜婆却是一声惊叫:“谢家小姐?谢家小姐。”

    声调里满是恐慌,探进去了半个身子。

    “怎么了?”

    谢家送嫁的人凑过来,冤家路窄,竟然正是谢字章。

    他脸上的伤已经好了七七八八,今日傅了粉,勉强遮掩了仅剩的一点淤青。

    婆子带着哭腔:“小姐如何昏迷了?就连喘的气也少了。”

    “什么?”谢字章也是大吃一惊:“快些将她搀扶出来?可是轿子里太闷热?”

    喜婆与陪嫁丫头一起,将谢娉婷从花轿里连抱带拖地搀扶出来,众人见她口唇紧闭,面色发青,好似已经晕厥多时。

    谢字章一看她这幅形容,已经了然于胸:“莫非是**病犯了?”

    一旁的太医院院判的女儿付缓缓听到这边动静,便立即上前,蹲下身子请脉,紧蹙了眉头。

    “既然是顽疾,可备有良药?若是再不救治,可就来不及了。”

    陪嫁丫头忙不迭地点头:“有,有,随身带着的。”

    手忙脚乱地从怀里摸出一个药瓶,然后为难地道:“可是,这药必须要阴阳血做药引,方才有效。这一时之间去哪里寻药引呢?”

    夜放与老太妃正候在前厅里等着新纳的贵妾前来敬茶,听到府外突然之间没有了动静,这锣鼓声也戛然而止,有些奇怪,差遣了人出来问话,听闻出了事情,也顾不得繁琐的礼节,亲自迎出门来。

    这好端端的一桩喜事,若是变成了丧事可不妙,太不吉利。

    老太妃顿时就有点焦急:“什么是阴阳血?”

    付缓缓抬起脸来,将流苏挽到耳后:“回禀老太妃知道,女子为阴,男子为阳,女子有身孕,怀男子骨血,她的血既为阴阳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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