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林家也和顾家商量好了婚期四月二十八日,婚期前一两个月男方母亲、全福人和媒人到女方家里下聘。林旸是嫡长子,贾敏自然不敢懈怠,各色都要上好之物。

    杨希是媒人,陪着林旸站在大厅里,扫了一眼院子里一抬一抬的红漆描金边的锦盒,看了玉树临风的林旸,忍不住摸了摸胡须语重心长说道:“你就要成家了,日后做事要更加稳重才是,不要再让你父母操心才是。于你妻子更要真心爱重才行,虽说相敬如宾,可是人哪能对着宾客过一辈子。”

    林旸笑嘻嘻的应了:“多谢先生关心。”杨希又道:“虽然行人司没什么事情做,不过里面的一些书籍文书是外人接触不到了,你要细细的琢磨才是,见微知著,别老是觉得待在那里无聊。”“知道了。”林旸无奈的答道,他在行人司很刻苦好吗,都拿出了当年参加科考的精神来学习了。

    杨希还想在说几句,林旸忙道:“先生,这时辰也不早了,再不走,母亲该打发人来催了。”那边贾敏和全福人也就是项薇的母亲项章氏已经出了内远门,登了轿子。聘礼先行,轿子押后。聘礼的盒子都是专门在喜铺加工的,共六十四抬,一字铺开,打头的是宫里赐下的聘礼,红珊瑚盆景及玉如意等物,不过最引人注目的还是笼子里那对生龙活虎的大雁。

    贾敏和项章氏进了正堂喝茶,而顾家的宾客随着主家把院子里的聘礼看一遍,虽然是六十四抬,可是里面的东西可不止这个数,聘金六千六百两黄金,各色绫罗绸缎四季衣裳妆蟒皮子金银首饰应有尽有。宁氏算了一下,这聘礼要八万两银子,而且林家面子上顾忌自己的女儿故是六十四抬,里子上在京里可算是少有的丰厚。

    贾敏将一只衔珠点翠的凤钗插到了顾净乌鸦鸦的头发里,算是结束了下聘,她早早的就告辞了,其余宾客有相熟的多盘旋一会,不熟的领宴之后就走了。

    宁氏自然留到了最后,拉着陈氏说道:“这下子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且不说御赐的聘礼,那林家的诚意可是十成十的,那大雁一早就在庄子上精心养着,那些绸缎尺头都是江南刚兴起的料子,头面中既有林家祖传的又有新制的,聘金也丰厚。”

    陈氏道:“我自是知道之前想迂了,不过我也没亏待净儿,给她备一百二十八抬的嫁妆,这些聘礼一概不留全部添进嫁妆里。林家也不亏什么”宁氏好笑道:“合着你还想着克扣聘礼不成,什么不亏,这一出一进的,可是成了净儿的私产,婆家人是无权动用的,林家这是给咱们顾家做脸面,你得知道好歹才是。”陈氏垂下眼眸听着。

    宁氏知道这个弟媳是个左性的,也不在劝她,幸好侄女不是个糊涂的,在自己家中住了些日子,把道理掰碎给她说明白给扳回来了,若是侄女跟陈氏一般,她拼上脸面也得解了这门亲事。她撂下狠话:“这是顾家和林家结亲,合两姓之好,内里又有宫里的意思,你也是做主母这么多年了,自然知道孰轻孰重,若是有什么差池,甭说你家老爷就是族里也不会轻易放过的。”

    陈氏终究是听进去了,家里的庶务已经交给了长媳,若是女儿婚事有什么差池,她可就在家里立不住了。宁氏又道:“净儿快出嫁了,姑娘家定然忐忑不安,咱们都是过来人,你平日里多劝劝她,想来你这做母亲的也该知道什么对她好,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什么话你也心里有数。”宁氏见她神色比之前恭谨,这才满意和陈氏絮叨了几句就离开了。

    贾敏回到家后,打趣了林旸几句,就早早歇了。

    第二日一早还没梳妆时,见到徐华家的捧着一封信急匆匆进来,忙问道:“可是江南那边的来信。”徐华家的点点头,贾敏顾不得别的拆了信看起来,徐华家的见她眉头皱起来,问道:“那边说了什么。”贾敏轻叹一口气:“也是个狠心的,只说恭贺我儿子大喜,奉上贺礼等等。”

    徐华家的劝道:“郡主也是怕大爷身份暴露罢了。”贾敏摇头:“她是冷心冷意而已,再不济做件东西或是捎几句话。”

    徐华家的道:“我倒是觉得这事情是夫人做错了,在郡主心里,大爷就是咱家的孩子,她和大爷的缘分以了,何必再有什么纠葛牵扯。”贾敏辩解道:“这是旸哥儿的终身大事,我告诉她这个生母有什么错了。”徐华家的轻笑上前帮她梳妆道:“是我说错了,夫人也是想全了他们的缘分。”

    贾敏泄了气:“我何尝不知道就这样平平静静下去不打扰她才是好的,可是我一想起旸哥儿,若是没有那些事情,他就是再说了我也是心疼她这么多年孤零零的一个人,虽不能让旸哥儿光明正大的叫她一声母亲,可是旸儿回去祭祖的时候能够领着新妇去拜见她,日后,旸哥儿知道了也不会觉得有什么遗憾。”

    贾敏捂住了胸口道:“我总觉得瞒不了旸哥儿一辈子,他的身份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暴露出来,到时候于他而言也不知道是福还是祸,”徐华家的道:“夫人是杞人忧天了,这世上知道大爷身份的人也没几个,这么多年都瞒下去了,之后难道瞒不下去不成。”

    贾敏面带忧愁:“你也见了宫里赏的东西,面上说是犒劳老爷在江南任上的功绩,可是有的却不是我们这等人家能用的东西,分明是王府才能用的。”贾敏的声音越来越轻,她能感觉到皇帝对林旸的宠爱,虽然不打眼可是却让她心惊。

    徐华家的眼皮一跳劝道:“您方才还说不知道是福还是祸呢,可是照宫里的意思多半是福呢。”贾敏神色好起来,故作轻松的说道:“你说的是,皇上和先皇后先太子感情深厚。日后,若真有那一天,我只望旸哥儿好好就行,不要因由天潢贵胄落到官宦之家而心生怨怼。”

    “大爷是什么人,夫人还不清楚么,大爷可是打心眼里孝顺老爷和您,疼爱姑娘二爷,满京里哪能找到像大爷这样的好的孩子。”“真是如此,我才希望他平平安安的,毕竟这事情揭发出来对他伤害最大。”贾敏看向窗外,神色晦暗不明,“他选什么我都不会怪他。”徐华家的默默的将玉簪□□贾敏的头发里。

    贾敏刚收拾好,正准备让人去喊黛玉和林昀吃饭,有贾家的人上门送信,说是宁国府的媳妇秦氏没了。徐华家的听了暗道真是万幸,若是早一天撞上了大爷下聘之日那才是晦气呢,不过这秦氏年纪轻轻怎么突然就没了。

    第64章 可卿之死

    贾敏过年回娘家的时候听过别人说了秦氏一直卧病在床,心里也有准备,可是还是有些惋惜她年纪轻轻的就去了,打发人去贾家询问具体的情况,何时治丧何时发葬停灵多久。林旸知道了也没在意,反正按照原著里秦可卿也是早早的死了,他不过是想到了原著里林海这个时候会病重,心生担忧,日日都要亲眼见上林海一眼才好。

    秦可卿去世的消息不仅传到了贾家亲眷旧友之间,而且还传到了皇帝的案头。

    穆皇后看侄儿的来信正看得高兴,忽见皇上一脸阴沉的走进来了,她示意宫女们出去,亲自服侍皇上退了大衣赏。嘉宁帝闭目靠坐在椅子上,握住穆皇后的手问道:“刚说什么呢,才一进来就听到你的笑声了。”穆皇后想起书信里的内容笑起来,声音若黄莺出谷一样悦耳:“峥哥儿向我抱怨呢,说是他每天忙得不行还要帮旸哥儿寻东西。”

    嘉宁帝心情好一些,好奇问道:“寻什么东西。”“旸哥儿的弟弟要学骑马了,旸哥儿想寻一匹温顺的小马驹,托了峥哥儿。”皇帝颔首,穆皇后抽出自己的手来,帮皇帝按摩穴位。良久皇帝才道:“他倒是时时想着他弟弟妹妹,朕还记得他托了峥哥儿借宫藏的书给他妹妹看。”

    “旸哥儿心善被教导的也好,爱护手足、兄友弟恭。”穆皇后柔声回答道。皇帝一伸手揽过穆皇后的腰,将头埋在她怀里闷声说道:“我又梦见皇兄和母后了。”穆皇后轻柔的抚摸着皇帝的后背,“朕好恨自己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去死,好狠自己无能为力。”穆皇后后退一步伸手捂住皇帝的嘴道:“皇上何必自怨自艾,那时候您还是少年能够自保亦是不易,而且若是母后和皇兄选择一定也会保全您的。”

    皇帝摇摇头叹息道:“已经晚了,即使朕能为他们报仇又能如何,报仇不过是宽慰活着的人。”穆皇后眼中一酸,几乎要流下泪来,皇帝见她模样倒是一笑,穆皇后别过脸去不忍心去看。

    穆皇后平复下情绪才问道:“臣妾刚见皇上您心绪不佳,可是遇到什么心烦之事。”皇帝听穆皇后提起,冷笑一下道:“你可是记得义忠曾宠爱过一个外室歌妓,剩下一个私生女。”

    穆皇后也想起来道:“是后来被人收养的那个,臣妾记得嫁给了宁国府了。”“她死了。”穆皇后心中一惊:“年纪轻轻的就死了么。”

    皇帝站起身来在大殿里踱步道:“是呀,这么年轻。”穆皇后心中升起一个想法问道:“难道不是病死的。”皇帝没有瞒着穆皇后,把锦衣卫调查的东西告诉了穆皇后,穆皇后怒道:“这宁国府也太大胆了些,怎么也是皇室血脉怎容的这么糟蹋。”

    皇帝见皇后生气的模样自己却不气了好笑道:“生那么大气做什么不过是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女。”皇帝把皇后拉倒自己身边道:“父皇他一直看重这些老臣,朕得给宁国府一个脸面,就让戴权去一趟。”

    皇上踌躇一会,把太上皇的意思缓缓说给皇后听,穆皇后嗔道:“充实后宫本来就是祖宗规矩,臣妾还会拦着不成。”她握住皇帝的手柔声说道:“只要皇上您心里有我,我就很满足了。”皇帝心中似有暖流经过,还好有她陪在自己身边陪自己熬过那些日子,他不会让她重蹈母后覆辙。

    贾敏听着底下的婆子一五一十说着宁国府的安排“三日后开丧,停灵四十九日,请了一百零八僧人超度,另有五十众高僧、五十位高道做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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