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之中,于阗军营中的鼓声惊动了守军,沿河士兵更是莫名所以,不知为何紧急信号会从后营传来。
    轰——震耳的轰鸣声从北面传来,惊天动地,沿河守军都以为是雷声,还在打听着营中的消息,等到有人发觉不对劲回头的时候,却被眼前的景象吓得怔住了。
    只见计式水上游一道洪流直冲而下,一泻千里,浊浪翻起足有一丈来高,卷着无数的树干草叶,还有几艘小船在浪头翻滚,瞬间化为齑粉。
    “山洪来了,快跑!”
    守军大惊失色,掉头就往营内撒腿狂奔,久在昆仑山下,于阗横跨三条大河,夏季多雨时山洪偶尔爆发,经常淹没民居村庄,但这么大石头的洪流他们却从未见过。
    雨声阻隔了营内外的声音,山洪倾斜而下,将数十年不曾没过的河堤尽数淹没,不少地方直接被冲垮,沿岸的舟船大多被冲散,有些挣断绳索顺流翻滚而下。
    即便是于阗水军,见到这阵仗也吓得面如土色,个个离了舟船爬到岸上奔逃,浪涛声掩盖了叫喊声,来不及逃走的士兵被卷入洪流,转眼消失不见。
    水火无情,在大自然的力量面前,一切都显得苍白无力,任凭你是都尉将校还是普通兵卒,跑慢半步,便可能是生死边缘。
    就在于阗军四散奔逃的时候,一艘楼船驶离河岸,在巨浪到来之前向着下游开去,岸上的士兵以为楼船失控,赶忙呼唤,但风雨之中声音无法传出,眼看巨浪临近,只能向远处逃走。
    这艘楼船仿佛浊浪飞奔的鲸鱼,巨浪到来之前快速行驶,很快便到了第二艘楼船跟前,此时船上的士兵早就逃走,两船靠近之后,只见舱内跃出几十人,搭着钩锁飞跃而过,稳稳地上了第二艘楼船,纷纷钻入舱中掌舵驾驶。
    轰——浊浪席卷而至,刚刚解开缆绳的第二艘楼船冲入河心,船头反迎着浪头而去,一瞬之间便被巨浪扑没,但在下一刻,那艘楼船忽然漂上了浪尖,在起伏的浪头上顺流而进。
    下游的于阗军惊呼一声,来不及细看,光是那些倾覆的艨艟和震碎的舟船就足以让人心惊胆战,各自冒雨逃命,没有一名于阗水军敢留下来驾船。
    巨浪席卷而过,没过两岸的河堤,水势蔓延开去,不少营房也被洪水淹没,战船被绑在岸边聚拢一起,被水浪冲击,互相碰撞,十之八九都破碎成板,逐浪漂流。
    突如其来的山洪让于阗军惊慌失措,慌忙往营内奔逃,河岸冲垮之后更是一发不可收拾,许多营房都被冲垮。
    计式水中,除了三艘在风浪中摇摆的楼船之外,竟还有一些艨艟紧随其后,随着洪流往下游而去。
    于阗水军见势不妙先逃走,这让汉军行事方便了许多,周处和文鸯各驾一艘楼船,又派熟悉水性的士兵抢了艨艟逐浪而行。
    惊涛骇浪之中,只要能稳住船只不被倾覆,等洪峰过境,便可将大队人马运过计式水,没有了战船拦截,不费吹灰之力便可击退于阗军。
    刚才营中的鼓声周处他们已然听到,如果唐坚和蒙虎能顺利得手,于阗军群龙无首,加上计式水被夺,只会溃散逃回西山城。
    山洪持续了近半个时辰,将两岸河堤几乎全部淹没,于阗军早早就撤出河岸大营,风雨之中无所归处,比搭设营帐的汉军还要狼狈。
    眼看大水漫过军营,又传言丞相尉迟曜胜被刺客所杀,全军士气一片低迷,大雨稍稍停歇,有些士兵已经往西山城开始撤退。
    等周处带人将舟船又逆流开回来的时候,已经到了中午时分,此时细雨绵绵,中军处一眼望去变成了一片汪洋,河堤在浑浊的河水中若隐若现,远处看不清于阗军的动静。
    文鸯回到同一艘船上,苦笑道:“这商越也不知道围了多大的堤坝,差点连我们都给冲走了。”
    周处望着远处雨雾蒙蒙,摇头道:“山洪过境,到处都是水泽,数日内恐怕也无法渡水,还是先找个渡口下船再说吧!”
    文鸯甩了甩头发上的水珠,叹道:“本以为还有一场厮杀,结果却是与山洪较劲,我看等雨过天晴之后,于阗也无再战之力,这场战斗该结束了。”
    下游河道平缓,已经被洪水全部漫过,浅滩处都是淤泥沙土,舟船容易搁浅,没有落脚之处,二人商议将船逆流而上,在上游靠山处寻找岸堤,将船只拖到岸边命人看守,冒雨回营复命。
    刘封等人在营中也是一夜未睡,大雨如注,打在帐篷上如同鼓点一般,这时候的营帐远不如后世那些好的防雨布好用,兽皮做成的帐篷也难免漏雨,外面大雨,帐中小雨,营外的壕沟也被雨水填满,营中变成了沼泽。
    再加上狂风肆虐,有些帐篷被连根拔起,士兵们只能暂时挤在一处,没想到西域这地方不来风雨则罢,一旦降雨,雨量如此之大,真是反复无常。
    一夜听风雨,没有任何浪漫!早上大家草草吃了些干粮,一直等到中午,周处等人才返回营中,全身都被雨水淋湿,刘封让士兵烤火休息,准备姜汤去寒,这些都是真正的英雄。
    连夜出动,共折损六十三人,有些可能在洪水中失散,只能祈祷他们平安归来,唐坚和蒙虎留在对岸无法渡河,也不知道他们的刺杀是否成功。
    班辞言道:“不管尉迟曜胜是否活命,于阗失去计式水天险,依然无处可守,即便是尉迟曜胜,也只能退守西山城。”
    刘封点头道:“确实如此,这几日也算是再给于阗王一个机会,让他们君臣好好权衡利弊,待雨过天晴,人马渡河到了城下,绝不再容他有半分悔过之言。”
    马哲言道:“将军,此时于阗上下人心慌乱,城中早已将大汉政令宣扬出去,百姓多有向往者,先前遣散的士兵此时也都回城,不如趁这几日广布谣言,西山城人心散乱,到时候不攻自破。”
    “我正有此意,”刘封微微点头,冷笑道:“若尉迟乌波至此还不识时务,这于阗将来也不能交给他来管制,还要另选其人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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