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谷之内,接连不断的爆炸声已经渐渐停息,火势却愈演愈烈,熊熊火焰吞噬营内所有的一切,滚滚黑烟翻滚如龙,连天上的星辰都快要遮挡不见。
    慌乱中,易左使左冲右突,如同一条狼狈的老狗般在营内来回穿梭,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一处安全之地冲了出去,再回首看向火光冲天的营内,面罩内的脸膛已经彻底惨白了,浑身上下瑟瑟抖动不止。
    时才跟随他前来的一百余武士,在这场爆炸中已经阵亡了七七八八,就连折惟本那两个儿子,一个葬身在了火海,一个被爆炸炸成了断肢残臂,也绝无生还的可能。
    易左使自问武功了得,然在爆炸中却首次感受到了自己的渺小,就连他自己,也是好不容易才逃脱一条性命。
    崔文卿那厮究竟是布下和何等武器?居然有如斯惊人的威力?
    还等易左使从惊悸中镇定下来,突然听见山麓两侧喊杀声大起,却是崔文卿所带的护卫骑士冲杀而下,领头之人头戴幞头,身穿红袍,手持锋利陌刀,正是六扇门副总管宁贞。
    见到对方来势汹汹,犹如山中猛虎下山扑入羊群,易左使已经被吓破了胆子,根本就没有一丝一毫的抵抗之心,掉头就逃。
    宁贞目光早就已经锁定了易左使,见到他毫无恋战转身而逃,不由振臂一呼高声下令:“众将士听令,不用去管其他人,给本官生擒那明教匪首。”
    “诺!”护卫骑士昂然应命,两队犹如两柄利剑陡然出鞘,带着无穷无尽的杀意朝着易左使追去,很快就将其拦在了山谷当中。
    易左使无路可逃,一声凄厉呼啸狂喝上前,速度快得如同鬼魅。
    他两只大袖翻飞如浪,惊人的气劲流转四周,挡在他面前的那名骑士一招不敌,顿时惨叫飞跌。
    宁贞双目一凝,冷喝一声“让我来!”,已经提起长剑高高纵跃,朝着易左使头顶刺去。
    易左使毕竟乃久负盛名的高手,听到头顶风动便知道是有人来袭,他大喝一声脚下几个诡异走步,竟是以不可思议的步伐躲过了宁贞刺下之剑。
    宁贞一击不中娇叱一声弹起再攻,剑锋如游龙腾飞长空飘移不定,直刺易左使面目。
    易左使不管托大,身子猛然一弹向后飞退丈余,竟是想以此避过宁贞袭来之剑。
    宁贞冷哼出身,长剑随着易左使退却的身影继续攻来,速度快若闪电又似长虹贯日刺,转眼就刺到了离易左使胸膛不过尺寸之地。
    易左使大惊失色,心知不能避开,慌乱之下伸出右手,食指中指如同利钳探出,准确的将剑尖夹在了指中用力弯折,竟使宁贞的长剑不能在进分毫。
    宁贞大感手腕酸麻,有些惊讶于易左使这身高超武功,然她以女子之身统领六扇门并非偶然,自是具有高强武艺及过人的临场应变能力,也不过须臾,很快就想到了破解之策。
    只闻她“喝呀”的一声娇叱,霎那间眼眸中神光大盛,握着长剑的皓腕用力一抖,长剑剑身顿时发出“嗡嗡”震音飞速乱摆,所有剑力瞬间集于被易左使手指夹住的剑尖。
    易左使只觉指肚一阵锥心般的刺痛,只能放开剑尖连步后退,躲过了宁贞凌厉的杀招,然一瞧自己的手指,已是血糊糊一片,显然被宁贞所伤。
    易左使倏然心寒,这才认真看向了眼前身穿男儿服饰,却年轻貌美的女子,虽则乃是敌手,然还是忍不住赞叹道:“六扇门宁贞,果然名不虚传!”
    宁贞持剑而立,冷笑道:“听闻明教之中不乏武功高强之辈,难道阁下身为明教光芒左使,竟是如此不经打吗?再来!”话音落点,手腕猛然一抖带动手中长剑挽成了几个剑花,刺向易左使喉头。
    易左使不敢托大,一声怒喝,只得沉着应对。
    两人酣斗正烈,一时半刻都不能分出胜负。
    而在他处,十来个幸存的黑衣武士逃脱出火海,与宁贞率领的护卫骑士战在了一起,厮杀得难解难分。
    便在此时,折惟本率领几人从谷口方向杀来,一瞧营地内外的情况,以及已方只剩下寥寥无几十余人,一阵透骨的寒凉感觉从心底蔓延而起,瞬间就传遍了周身。
    易左使正在宁贞凌厉的攻势下败退连连,一见折惟本到来顿时大喜,连忙高声嚷嚷道:“折长史不要担心,他们人手也不多,咱们还有反败为胜的机会,速速前来助阵。”
    折惟本点点头,立即率领手下杀入,边打边问:“左使,我那两个犬子所在何处?”
    易左使心知不能瞒他,只得如实相告道:“不瞒长史,两位折公子已经死于刚才的爆炸中,在下不能相救,实在遗憾,还请长史节哀!”
    “什么?”折惟本失声一句,霎那间浑身血液都凝固了,愣在原地陷入了呆滞当中。
    正与他对战的护卫骑士见状大喜,连忙抢攻而来,准备一剑将其斩杀。
    见状,跟随在折惟本身后的黑衣死士大惊,连忙不顾性命的冲来,替折惟本挡下了这原本必死的一剑。
    鲜血飞溅,惨叫连连,折惟本却浑然未觉,他恍若一具石雕木俑般站在那里,脑海中已经被突如其来的消息所填充了。
    死了!
    他两个儿子都死了!
    他折惟本一脉到得今天已经彻底断了,断的彻彻底底,干干净净。
    从此之后,他就只剩下了孤家寡人一个。
    整个大齐没有他容身之处,只能投靠敌寇换取一条活命。
    这一切都是折昭和崔文卿造成的。
    是他们害得自己失去了长史之位,失去了所有尊严投靠敌人,今夜更是失去了他的两个儿子。
    如此深仇大恨,倾尽江河之水难以洗刷,必须血债血偿!用折昭和崔文卿的人头来祭奠继长和继宣的在天之灵
    对,杀了他们,必须杀了他们!
    折惟本血灌瞳仁,唇间一缕鲜血哧地喷出,雄狮般咆哮起来:“崔文卿,老夫今日要取你狗命!”,言罢,提起长剑就朝着正在半山腰上观战的崔文卿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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