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应该是模样标致的女人,浑身赤裸静静的躺在床榻上,死状却是狰狞可怖,面色苍白,嘴唇发绀,两眼圆睁凸起写满了惊恐怨恨,脖颈上有青紫痕迹,明显得是被掐死的。
    徐羡用毛巾裹在手上,在她的眼皮上拂过,抬头问老穆头,“穆头儿在殿前,对这宫女可有了解,看她年龄已是不小,为何还没有出宫。”
    “哦,绿珠已是二十六了,陛下登基之初遣散了不少的宫女,她本也在遣散之列,可她却说家里没有什么人了,出宫便没了活路。
    德妃娘娘便留在身边,后来见她伶俐干练,又让她到后阁伺候陛下。陛下曾有意将她许给俺手下弟兄她也不愿意,若是当时就出宫嫁了人,哪会落得这般下场。”
    “那她的尸体可曾移动过?”
    老穆头摇摇头道:“应该是没有,殿下发现她的时候就躺在这里,跟个死人在一块躺了这么长的时间,殿下一定是吓坏了。”
    李重进道:“老穆头你也太小看伏英了,虽然他是商贾出身,骑射比我还好,杀起人来一点都不会含糊,没想到对女人也下得了这样的狠手。”
    老穆头道:“李殿直说这话言之过早,徐都头敢接这案子,就一定有把握替晋王脱罪。”
    “没有!穆头儿不要弄错了,我此来只是为查明真相,并非是为了晋王脱罪。”.
    徐羡说着已是用手试着掰了掰死者下颚,已是十分的僵硬,又翻开尸体见她背上已有大片的尸斑,从尸僵和尸斑来看应该已经死了三四个时辰了。
    他刚抬起头来,就见范质伸着脑袋瞪着一双大眼往尸体的下身处瞧,真是猥琐极了,还亏得他是个正儿八经的读书人。
    徐羡稍稍掰开尸体的大腿,“范相公这样是否瞧得清楚些。”
    “确实看得清楚了。”范质说着脑袋又往前探了探,而后目光又在床榻上扫了扫,“牝户有轻微的擦伤,还有不少的精华残留,死前确实受过侵犯,不过没有落红,她应该不是完璧。”
    老穆头道:“绿珠在天福就入了宫,中间还这皇宫还被契丹蛮子祸害过,就算不是黄花大闺女也没什么奇怪的,兴许就是因为这个绿珠才不肯出宫嫁人,怕被人嫌弃。”
    徐羡将勘验的结果仔细的记录,他不是专业的法医,能确定死因和大概的死亡时间,已是他能力的极限了。
    因为这件屋子平常无人居住,并没有太多的摆设,房间的一角放着一个痰盂,里面有尚未清理秽物,不用问便知道是柴荣昨晚吐出来的。
    在床头他还发现几件破烂的宫装,应该就是绿珠穿着,徐羡一并放在了木盘上,就招呼三人下楼,见范质还在掰死者的手,便道:“范相公死者的指甲缝里我都看过了,没有什么丝织物的残留、也没有什么皮屑,你就不要再找了。”
    “什么皮屑残留,老夫看得不是指甲!”范质冲着徐羡招招手道:“你过来!”
    范质用帕子裹着死者的手指头,指着死者的手掌对徐羡道:“你看她手心上有一道疤。”
    “一道疤有什么奇怪的,她是宫女又不是娘娘,干活弄伤了不是很正常吗?”
    范质道:“这个不一样,你附耳过来!”
    徐羡凑过去听他嘀咕了几句,不由得道:“哦,原来是这样。”
    “不是要走吗,你们两个是还要耍什么花样!”李重进突然的又从楼梯口探出脑袋,“赶紧的下来!”
    “这就下来,你着急什么啊,难道还怕绿珠的活了告诉我们真相吗?”徐羡说着便端着木盘绕过李重进到了楼下,将木盘放在一旁,到了门边上捡起那个断了门闩也放在木盘里,对郭威一拱手禀道:“陛下,微臣现在可以肯定刚才有人说谎了,杀人的未必是晋王。”
    “何以见得?”
    出乎意料,回答徐羡的不是郭威,而是一旁的冯道,他的目光并不在徐羡身上,只见他捋着胡子自语道:“切莫为了趋炎附势而颠倒是非坏了良心,不然老夫会看不起你的。”
    “太师放心,下官此来并非是为谁脱罪,只是为了查明真相,您只管耐着性子看下去。”徐羡拱手对郭威道:“微臣在楼上的痰盂里发现不少呕吐的秽物,想必晋王昨夜一定是醉得十分厉害。”
    “醉了才会酒后乱性失手杀人。”
    又是冯道这老头,也不知道他哪根筋搭错了,一个劲儿的和徐羡唱反调,李重进倒是默不作声,在一旁抱着膀子笑呵呵的看热闹。
    既然如此徐羡也不在跟郭威说了,直接转向冯道,“太师这点说的没错,喝多了确实容易起歪心思。一个醉得连站立都成问题的人,想要**杀人一定会闹出来一点动静!”
    徐羡摊开那件宫装,“死者的衣服上面,有两处都被撕烂了,可见当时死者挣扎的很厉害,整个阁楼都是木头做的,杀个人怎么没有半点动静。
    把守在栈桥那一头的赵军使离这里有五十步,他听不见一点都不奇怪,可是你们两个听不见那就太反常了。”
    徐羡说着指向那两个宦官,高声的呵斥道:“老实交代昨夜子时你们俩在干什么,陛下在此,若敢说谎就是欺君!”
    见两个宦官吓得一哆嗦,徐羡的声音立刻就缓了下来,“小张公公,我很感谢你一直悉心照料阿宝,你若说实话我会替你向陛下求情的。”
    张德均毕竟是一个小毛孩子,被徐羡一番吓唬,立开口求饶道:“奴婢确实说谎了,昨夜奴婢太过困倦,李公柏就让我裹着毯子先睡,说是过了子时再叫我,奴婢睡觉太沉,夜里确实什么都没有听到,不过李公柏没睡他一定听到了。”
    见徐羡的目光扫来,李公柏连忙的避开,“奴婢确实听到了一些轻微的动静,只以为是晋王殿下在宠幸绿珠,这样的事情奴婢自然不敢管,谁曾想殿下竟杀了她。”
    徐羡揶揄道:“仔细心爱的女人被别的男人骑在身下你也能无动于衷,亏你还是个男人……哦,你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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