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秀牵着乌骓,向外走去。九儿追上前来,阻拦道:“主公,你的伤还没好呢!”“

    放心,已经不碍事了!”刘秀不满在乎地说道。到

    了县衙外面,邓禹等人也都各选了一匹战马,众人纷纷上马。刘秀看了看其他众人,猛的一抖手中的缰绳,双脚夹紧马腹,喊喝一声:“驾——”

    随着他的喊声,乌骓仿佛离弦之箭般蹿了出去,顺着县衙门前宽敞的街道,哒哒哒地跑了出去。坐

    在马上的刘秀,感觉两耳生风,眼前的一切都在极速地向自己身后倒飞。

    刚开始,他还真有些不适应,连眼睛都有点睁不开,只能眯缝成一条缝隙,身体也绷得紧紧的,很是僵硬。过

    了有一炷香的时间,刘秀才渐渐适应乌骓的速度,身子也逐渐放松下来,这时候,他才真正开始享受乌骓带给他的极速感。凡

    宝马名驹都通灵性,感受到背上的主人不再僵硬,这让乌骓也越发的放松,奔跑起来的速度更快。街

    道上时不时能遇到小商贩留下的杂物,刚开始,刘秀还拉着缰绳,调整方向刻意躲避,随着他驾驭乌骓越来越娴熟,他试探性地向一堆杂物直冲过去。到

    了近前,他向上提气,同时一拉缰绳。

    只见乌骓从地上一跃而起,由那堆杂物的上方跳跃了过去。

    这一跳,离地之高,距离之远,好像要腾空而起似的。很难想象,体型那么巨大,甚至看起来都有些笨重的乌骓,竟然能跳得如此之高,如此之远。跳

    过这堆杂物,马背上的刘秀活像个小孩子似的,伏下腰身,抱住乌骓的脖颈,哈哈大笑。这

    匹乌骓马,他真的是打心眼里喜欢。慢慢的,刘秀不再控制胯下的乌骓,任它在城内街道上驰骋。

    乌骓似乎也感受到主人对自己的信任,速度越来越快,即便是有大堆的杂物横在路中,它也能一跃而过。不

    知过了多久,刘秀感觉世间仿佛只剩下自己和乌骓这一人一骑在奔驰。

    他扭回头往后看,无论是邓禹、严光,还是马武、铫期,都未能追上来。他

    再环视自己的周围,他都不知道自己现在跑到了朝阳城的哪里,目前正处于一条不算宽敞的小巷子中。

    乌骓马正往前跑着,突然,前方不远处,左手边的一扇破烂不堪的木院门打开,从里面骂骂咧咧地走出来一名大汉。

    当他看到刘秀,刘秀也看到他的时候,乌骓已奔至他的近前。那名大汉吓得怪叫一声,双手抱住脑袋,急忙蹲到地上。

    乌骓片刻没有停顿,高高跃起,从大汉的头顶上方跳了过去,啪嗒一声,落在他背后两米左右的地方。刘秀急忙一拉缰绳:“吁!”

    马儿晃着脑袋,喷着粗气,呼呼地打着鸣,停了下来。刘秀拨转马头,边轻抚着马颈,边看向那位蹲在地上的大汉,关切地问道:“阁下没事吧?”险

    些撞到人身上,刘秀也被惊出一身的冷汗。

    刚才那么近的距离,那么突发的状况,换成寻常的战马,估计真就撞上了,但乌骓却在千钧一发之际硬生生跳了起来,不可思议的反应能力,匪夷所思的爆发力。

    现在刘秀对乌骓的喜爱,已是难以言表。

    那名大汉先是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又转头瞧瞧刘秀,他腾的一下从地上跳起,手指着马上的刘秀,破口大骂道:“你他娘的眼睛瞎了?这么窄的小巷子,你还骑马跑这么快?你急着赶去投胎啊?”刘

    秀理亏,被人家指着鼻子大骂,他也只能认了。他在马上拱手说道:“的确在下有错,看到阁下没事,我也就放心了。”

    大汉恶狠狠地瞪着刘秀,过了一会,他目光下移,看到刘秀胯下的乌骓马,眼中顿时闪过一抹惊色,活了半辈子,他还没见过这么俊的马儿。黑

    的彻底,黑的光亮,黑的找不到一根杂毛。而且马儿的体型也太过巨大,高大、粗壮,不用骑在它身上,只是看,就能感受到这匹骏马体内蕴藏的力量。

    在朝阳城,他还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马,也不记得哪家大户养了这么一匹了不得的骏马。他

    心思一转,眼中冒出贪婪之色,他一手掐着腰,一手握住佩剑的剑柄,说道:“小子,你以为道个歉就完事了?”

    刘秀没有忽视对方眼中那抹一闪而过的贪婪,心中冷笑,表面上还是乐呵呵地模样,心平气和地问道:“那阁下要怎样?”

    “你走,把马留下,这个事,我们就算了了。”

    “如果我不肯把马留下呢?”说话间,刘秀抚摸马颈的动作越发轻柔。

    “老子就让你连人带马一起留下!”大汉怒声说道,接着,他侧头道:“贾老六!”

    随着他的喊声,从门内又走出来三名大汉,其中有两人还拖着一位年轻貌美的姑娘,跟在他们身后的是名四十多岁,骨瘦如柴的中年人。

    中年人抓着一名大汉的衣服,边拉扯边哭求道:“几位大爷,我……我会把粮食还上的……几位大爷,放了小女吧!”“

    去你娘的!”被中年人抓住衣服的大汉,一脚踹在干瘦中年人的肚子上,把他踢出去好远。

    年轻貌美的姑娘看到干瘦中年人倒地不起,哭喊着叫道:“爹!爹——”

    “别叫!再叫把你的嘴堵上!”那名大汉一边拍了拍自己的衣服,一边对年轻姑娘恶狠狠地说道。他看向门外的大汉,笑问道:“鲁三哥,怎么了?”

    “遇到个不长眼的!骑着马在巷子里横冲直撞,还差点撞上我!”

    “呦!在朝阳这一亩三分地,还有人敢和我们过不去的!”叫贾老六的汉子从门内走出来,转头一瞧,正看到坐在马上的刘秀。鲁

    三哥向贾老六使个眼色,又向刘秀胯下的乌骓眨眨眼睛。贾老六立刻会意,他歪着脑袋,扬着头,斜眼打量刘秀一番。

    刘秀已经换过衣裳,衣服的质地还不错,但有些小,穿在身上也不太合身。

    看罢,贾老六轻蔑地嗤笑出声,向刘秀招招手,不耐烦地说道:“下来!下来!老子可没有仰头和人说话的习惯!”

    刘秀的目光在他们身上一扫而过,他看向被两名大汉死死抓住的姑娘,还有那个被踢出好远的干瘦中年人,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欠债不还,当然就得用姑娘抵债了!”贾老六挥手说道:“先别说这个,你刚才差点撞了我三哥,这笔账该怎么算啊?”

    “你也说了,是差点,但并未撞上!”

    “他娘的,你小子还挺能强词夺理的,把他给我拽下来!”贾老六向刘秀一挥手,原本抓着姑娘的两名大汉,立刻松开手,直奔刘秀而去。年

    轻姑娘则跑到中年人近前,跪坐在他身边,边搀扶着他边哭道:“爹,你没事吧?”干

    瘦中年人躺在地上,半晌站不起来。那

    两名大汉走到刘秀近前,伸手就向他的裤腿抓去,想把他扯下来。刘秀刚要提腿踹向对方,但转念一想,他改变了主意,他双腿夹住马腹,左腿稍微用力。

    乌骓仿佛一下子就领悟了他的心思,向左转了个身,由侧对着两名大汉,变成了马臀对着两名大汉,紧接着,乌骓向后一尥蹶子,两只粗壮的后蹄向后蹬出。耳

    轮中就听嘭、咔两声,它的一只后蹄蹬在一名大汉的膝盖上,骨头破碎的声音清晰可闻,它的另一只后蹄则正好踢中另名大汉的下体,这一蹄子,将其下体都踢碎了,那名汉子倒在地上,身子佝偻成一团,啊.啊.的惨叫两声,接着便一动不动了。

    刘秀的确是想让胯下的乌骓去攻击对方,只是他也没想到,乌骓的脚力这么狠,在背上还坐着一人的情况下,蹄子还能踢得这么高,直接就要了一人的性命。

    “啊——”膝盖被踢碎的大汉躺在地上,抱着受伤的膝盖,左右翻滚,连声嚎叫。

    此情此景,让鲁三哥和贾老六都看傻了眼,两人愣了片刻,双双把佩剑抽了出来,冲着刘秀呲牙咧嘴地吼叫道:“小子,你他娘的偿命来!”

    说着话,两人举剑向刘秀冲了过去。他

    二人还没到刘秀近前,就听嗖的一声,紧接着,当啷,贾老六手中剑竟然横飞了出去,一支箭矢反弹落在地上。贾

    老六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掌,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鲁老三倒是看清楚了,也正因为他看清楚了,才吓得浑身发毛。老六手中的剑,是被人家一箭打飞的。这得是多准的准头,多强的力道?他扭转回头,向后看去。只

    见一队马匹跑进巷子里,大概有十数骑,坐在马上的骑士,高矮胖瘦不一,但看起来没一个好惹的主儿。

    来的这些人,正是追上来的邓禹、严光、马武、铫期等人,射出那一箭的,则是傅俊。众

    人来到近前,根本没有理会鲁老三和贾老六二人,人们齐刷刷地看向刘秀,拱手说道:“主公!”

    听闻众人向刘秀叫主公,鲁老三和贾老六身子一震,结结巴巴地问道:“你……你们是?”“

    柱天都部!”邓禹一字一顿地说道。

    柱天都部?那……那不就是占领朝阳城的舂陵反军吗?

    鲁老三和贾老六对视一眼,刚才的嚣张劲一扫而光,两人不约而同地跪到地上,边叩首边连声叫道:“军爷饶命,军爷饶命啊!”没

    人理会他俩,众人的目光落在刘秀身上。

    刘秀含笑解释道:“刚才我骑马路到这里,险些撞上他们,好在是避开了,不过他们看上了我的马,非要我把马留下才肯放我走!”

    “操你娘的,我家主公的马你也敢抢!”马武暴吼一声,回手将佩剑抽了出来。听闻佩剑出鞘的声音,鲁老三和贾老六吓得一哆嗦,身子险些没瘫软到地上。他

    们是舂陵反军,又都叫他主公,那么眼前这名青年十有八九就是刘秀了。他

    二人暗暗咧嘴,做梦也想不到,刘秀竟然会跑到这么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还和他们遇到个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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