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刘强突患急症,刘秀腾的一下站起身形,问道:“是什么急症?
    有可请太医?”
    陈志连忙回道:“皇后已经请了太医,只是……太医也查不出清楚太子的病情!”
    刘秀眉头紧锁,迈步向外走去。
    现在刘强已经不和郭圣通住在一起,而是住在东宫。
    东宫位于皇宫的东北。
    这一排的建筑格局是,最东面是东观,向西是东宫(太子专用),再向西是司马门(位于皇宫轴心),过了司马门是建德殿,再往西,便是西宫。
    西宫南面的宫寝,则是皇后所在的长秋宫。
    刘秀到东宫的时候,郭圣通早就到了,正坐在床榻旁,握着刘强的手,一脸的泪痕。
    旁边还站着好几位太医,你一言我一语地商议着刘强的病情。
    看到刘秀进来,郭圣通和太医们急忙施礼,齐声说道:“陛下!”
    刘秀摆了摆手,大步流星走到床榻前,低头看着躺在床榻上的刘强。
    此时刘强正发着高烧,额头、身上都是虚汗,按理说,出了汗,发烧的症状就要减退,可诡异的是,刘强却依旧高烧不退。
    摸了摸刘强的额头,刘秀都感觉烫手。
    刘强察觉到有人触碰,他缓缓睁开眼睛,模模糊糊的看到床前的刘秀,他声音虚弱地说道:“父皇……”刘秀立刻握住刘强的手,关切地问道:“强儿感觉怎么样?”
    “爹,孩儿难受……”刘强只有十一岁,还只是个孩子,现在已经烧得迷迷糊糊,神志不清。
    他这一声爹,把刘秀的心都快叫碎了。
    郭圣通一直认为刘秀更喜欢阴丽华生的刘阳,而不太喜欢自己生的刘强。
    实际并不然,刘强可是刘秀的第一个孩子,刘强出生的哪天,刘秀都禁不住喜极而泣,他又怎么可能不喜欢刘强?
    刘强一生下来就被册封为太子,而且这十多年来,不管刘强表现得如何,太子的地位是真的从未动摇过。
    因为是自己未来的接班人,刘秀对刘强的要求,肯定是要比其他皇子高一些,甚至有时候会不假颜色的斥责。
    但这越发表明刘秀对刘强的重视,他不想重蹈始皇帝的覆辙,三世而亡,他想要汉室江山能长长久久的延续下去。
    看着躺在床上,面容憔悴,目光涣散,神智模糊的刘强,刘秀心急如焚,转头看向众太医,问道:“太子什么病?
    速速报来!”
    他一句话,把众太医都问的跪伏在地,一个个面面相觑,谁都说不出来刘强到底患了什么病。
    刘秀见状,勃然大怒,大声质问道:“你们就无一人能诊出太子的病因?”
    “微臣无能!”
    众太医们吓得汗如雨下,纷纷叩首。
    刘秀气得身子直哆嗦。
    他收回目光,看着刘强,以袖口擦去他额头的汗珠。
    刘强的眼睛半睁半闭,虚弱地颤声问道:“爹,孩儿,孩儿是不是要死了?”
    “别乱说!爹不会让你死!”
    刘秀看向洛幽,说道:“取碗来!”
    说话之间,刘秀回手把赤霄剑抽出。
    在场众人皆吓了一跳,不知道陛下这突然拔剑是什么意思。
    郭圣通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带着哭腔尖声道:“陛下这是作甚?
    虎毒不食子啊!”
    刘秀瞪了一眼郭圣通,将自己的袖口挽起,然后将赤霄剑放在手臂上。
    以前,他曾用自己的血为龙渊解过毒,他不知道刘强现在是不是中毒,但有一点他可以确定,自己的血不仅能解毒,也有增强体质之功效。
    为了救自己的孩子,他不在乎牺牲这一碗的血。
    见刘秀是要以自己的血,喂食刘强,陈志心头一震,他急忙说道:“陛下,奴婢……有些话,不知……不知当讲不当讲!”
    刘秀看向陈志,沉声说道:“说!”
    陈志清了清喉咙,向一旁的太医、内侍、宫女挥挥手。
    众人齐刷刷地看向刘秀,见刘秀点了头,众人这才鱼贯退出内室。
    刘秀不耐烦地问道:“陈志,你到底想说什么?”
    陈志正色道:“陛下,太医都是天下医术最高明的医者,他们尚且查不出太子的病因,奴婢认为,太子……恐怕不是生病。”
    刘秀眉头紧锁,将放在手臂上的赤霄剑放下,看向陈志,问道:“不是生病,又是什么?”
    陈志说道:“陛下,太子会不会……会不会是中了蛊毒或者巫蛊之术、压胜之法?”
    刘秀闻言,眼眸顿是一闪,凝视陈志许久,他目光一转,看向已然哭成泪人的郭圣通,问道:“皇后呢?
    皇后也这么认为吗?”
    郭圣通抽泣着说道:“强儿现在都病成这样了,臣妾心乱如麻,什么都不敢想!”
    刘秀沉吟片刻,又看向陈志,问道:“陈志,那依你之见呢?”
    陈志说道:“宫中若有贼人使用巫蛊之术,压胜之法,谋害太子,一定会留下痕迹,奴婢斗胆提议,请陛下彻查皇宫!”
    刘秀皱着眉头,说道:“张昆已经查过了!”
    “张谒者经验不足,只怕会有疏忽之处,调查不明,奴婢……奴婢想和龙渊将军,再次彻查皇宫各院!”
    说话时,陈志向刘秀一躬到地。
    郭圣通哭哭啼啼地说道:“强儿现在遭此磨难,陛下一定要为强儿做主啊!臣妾怀强儿时,伴陛下左右,随军征战,强儿在娘胎里就受了那么多的苦,现在又又遭此磨难……呜呜呜……”话没说完,郭圣通已是泣不成声。
    刘秀深吸口气,侧头说道:“龙渊!”
    “臣在!”
    龙渊从外面大步流星走进来,向刘秀插手施礼。
    “你和陈志,彻查皇宫,务必要查得清清楚楚,不可有任何遗漏之处!”
    “喏!”
    刘秀一挥手,龙渊和陈志双双拱手施礼,向外走去。
    出了正殿,陈志快步追上龙渊,满脸堆笑地拱手说道:“龙渊将军是内行,这次能否查出背后捣鬼之人,还要多多依仗龙渊将军啊!”
    龙渊瞥了陈志一眼,一声没吭。
    对于旁人来说,陈志是大长秋,能在宫中呼风唤雨的大人物,但对于龙渊而言,陈志和跳梁小丑没什么分别,龙渊也很不喜欢陈志这个人的作风、做派。
    对于龙渊高高在上,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态度,陈志也完全不在意。
    人家的确是有傲慢的本钱,最早追随陛下,随陛下南征北战,出生入死,救驾之功都不知道立下过多少次了,即便是朝中大臣的地位,都远远比不过龙渊。
    龙渊和陈志,带着一大批的侍卫,从皇宫的南面向北排查。
    查到许汐泠的凤凰宫时,刚好溪澈影也在。
    看到涌入进来的这许多的侍卫,正和许汐泠坐在亭子里喝茶的溪澈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风情万种地说道:“我说,你们这一天到晚的都在折腾什么?”
    对溪澈影这个女人,龙渊和陈志的感觉倒是很统一,印象不好。
    龙渊不喜欢溪澈影的那股子媚态,哪怕在正常说话的时候,眼神都在勾人。
    陈志不喜欢溪澈影的原因倒是很简单,在后宫里,就没有他喜欢的嫔妃,除了他的主子郭圣通。
    不管是喜欢还是不喜欢,溪澈影毕竟是嫔妃,他们是臣子。
    龙渊和陈志一并向溪澈影和许汐泠拱手施礼,说道:“溪美人!许美人!”
    许汐泠和龙渊很熟,向龙渊点头一笑,说道:“渊大哥一块过来吃口茶吧!”
    龙渊的眼神柔和了几分,说道:“臣还有公务在身,就不叨扰许美人了!”
    溪澈影问道:“不知这次又要查什么?”
    陈志面色一正,说道:“太子突染急症,众太医皆查不出病因,陛下和皇后认为宫中有人施压胜之术,加害太子……”不等他把话说完,溪澈影提高音量,大声质问道:“你们怀疑,是许美人在暗中谋害太子?”
    陈志还未说话,龙渊抢先道:“这次到凤凰宫,是例行公事,还望许美人、溪美人不要误会!”
    “是啊,龙渊将军和奴婢不仅要查凤凰宫,其余宫院,也都要一一查看。”
    陈志难得的放低姿态,以平和的语气说道。
    这次要对付的人不是许汐泠、溪澈影这两个美人,而是西宫的那位贵人,没有必要在这里节外生枝,只需走个过场,装装样子就好。
    溪澈影还要说话,许汐泠拉了拉她的衣袖,向陈志挥手说道:“查吧!查吧!我这凤凰宫里可没有见不得光的东西,任由你们去查!”
    龙渊和陈志躬身施礼,然后指挥下面的侍卫,到凤凰宫各处搜查。
    许汐泠和溪澈影坐在亭子里没有动,前者小声问道:“太子突染怪疾,连太医都查不出来是什么病,难道,真是受了压胜之术?”
    溪澈影眯了眯眼睛,露出若有所思之色。
    皇宫里,谁能加害太子?
    太子的生母郭圣通肯定不可能,花非烟现远在蜀地,高景慧是高句丽人,别说她没子嗣,就算有,也永远不可能成为太子,那么剩下的,就是阴丽华和许汐泠了。
    她看向对面的许汐泠,小声问道:“师妹,此事与你无关吗?”
    许汐泠翻了翻白眼,不满地说道:“师姐说什么呢,此事怎么能和我有关?”
    溪澈影探出手来,在她脑门上戳了一下,说道:“我倒是希望和你有关!一看你现在这副不思进取的鬼样子,我就觉得碍眼!”
    许汐泠被她戳得脑门生痛,狠狠瞪了她一眼。
    溪澈影慢悠悠地说道:“不是师妹,那么,就只剩下阴贵人了,这次的事,可是有意思了,也有好戏看了!”
    不出意外,龙渊和陈志在凤凰宫里什么都没搜出来。
    两人向许汐泠和溪澈影告辞,去往下一座宫院,继续搜查。
    两人从皇宫的南面,一路搜查到皇宫的北面,始终是一无所获。
    龙渊已渐渐有些不耐烦,他看向陈志,说道:“大长秋,整个皇宫,我们已快搜个底朝天,可什么发现都没有。”
    陈志微微一笑,说道:“龙渊将军,还有一地未搜,西宫!”
    龙渊眯了眯眼睛,凝声问道:“大长秋可是怀疑阴贵人施压胜之术,谋害太子?”
    陈志连连摆手,说道:“奴婢可不敢怀疑阴贵人,但别的宫院都已做完搜查,唯独西宫不搜,留下个小尾巴,回去之后,也不好向陛下交代不是?”
    龙渊深深看了陈志一眼,不再多言,迈步向西宫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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