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远知把眼一翻,心道这林危还是没有听清楚。不过林危也无心纠缠于符法谁偷谁不偷的问题,又问陆凌天道:“你只学得三卷道法吗?”
    陆凌天老实回道:“晚辈只有玉、上、太三诀,而且能够熟练使用的都是容易施展的小法,威力大一些的便施展不出来。”
    林危道:“你的修为不足,当然不能尽展所长了,不如你弃了剑不用,跟我学符法吧,我把符法传授给你,定然让你比用剑时更厉害。”
    陆凌天喜道:“师叔祖有全部符法?”
    “嘿嘿,全部说不上,十之八九还是有的。此事可没几个人知道,早在我年幼之时,便被门中师伯在身上刻下了符法要旨,便是因为剑宗欺压我符道太甚,眼见不妙才出此下策,生怕符诀被毁,今后无人得见。不过看来那些老不死的虽然收去了符诀,却并未毁掉,而是束之高阁,生怕旁人学了去。怎么样,你想不想学,若想学,可就不能用剑了。”
    林危目露期盼之色的看着陆凌天。
    岂知陆凌天摇头道:“晚辈便不懂了,为何学符就不能用剑,学剑就不能用符,二者兼而有之不是更好。”
    林危睁着眼似乎第一次听到这种言语,初时愕然,接着便大怒道:“你胡说什么,学剑的当然不能用符,用符的当然不能学剑,东西两宗弟子泾渭分明,这是早就定下来的,怎么能混在一起。”
    “谁定的规矩?”
    林危瞠目结舌又说不出来,还是宋远知在一旁道:“此事我也听说过,什么时候开始定下来的我也不知,但这可能和掌教之位有关。听闻在以前这掌教之位一直是剑符两宗轮流执掌,到了后来,谁道法更进一筹,便由谁来执掌昆仑。此法并无不妥,但自此之后,两宗竞争便趋激烈了,剑法不轻传,符法不外露,谁也不想有哪一个弟子身兼数法,从而给自己这一宗带来不利。试问一个既学剑法又学符法之人,若登大宝,会站在剑宗那一边呢还是符道那一边。若谁想在其中和稀泥,只怕两边都不讨喜,到头来两边都会得罪。所以一宗只为一宗说话,轮流执掌昆仑便是两宗经过数百年的相争之后,选择的最佳结果。”
    陆凌天奇道:“既然已经定下了轮流执掌昆仑的规矩,为什么还会起争执?”
    宋远知苦笑道:“人心苦不足,只要你一日未超脱三界之外,就定然会有七情六欲和名利之心。两宗相传数百年,总有起落兴衰时候,若双方秉承规矩不变,自然无事,但若有一方自觉实力强大,不甘心轮流下去,那就会起纷争。只要规矩一破,再想弥合可就难了。”
    其实这天下所有的纷争都是如此,心有不甘,得到了某样东西后还想得到的更多,于是矛盾不可避免,当言语无法说服时,剩下的只能是武力相争。
    陆凌天道:“原来如此,但如今幻仙门已不复当初,还分什么剑符之争,就十分可笑了。”
    宋远知叹道:“正是。”
    林危十分固执,依旧昂着头道:“怎么不分?你学符就不能用剑,用剑就不能学符,这是祖上传下来的规矩,想要坏我规矩,万万不能。你这小子以后别来烦我。”随即转过身去,闷闷不乐起来。
    宋远知冲着陆凌天一笑,轻声道:“他就这样,你习惯了就好,等到了繁华之地,买些好吃的东西哄一哄他,这气便消了。我再教你一个乖,不妨试一试……”
    车外大雪依旧下个不停,陆凌天走出车外,就在这雪地之上盘膝而坐,双掌平放胸前,平心静气的打坐起来。自从来到这片大地,方仲一直孤身一人身处群狼猛兽之间,自保尚且不暇,哪有时间平心静气的好好练功,此刻和宋远知一起,终于有了一丝安全感。他缓缓凝聚了一个气团,在两手之间翻来覆去的变化,这个气团一会儿化成一个雷咒,在手中闪烁了片刻,又成为一个气团,然后逐渐想变换做另一个符咒。
    这是一个地遁术所用符咒,要比雷咒复杂的多,方仲一直没有练成。
    真正的符道高手,绝无可能只靠书写在符纸之上的符咒才能和人对敌,虽然符纸是个不错的法力载体,但毕竟承载有限,而且容易法力流失和施展有迹可循。符纸在祭出的一霎那极其脆弱,在生死搏斗之间很难取得好的效果,大都作为辅助之用,故此只有摆脱符纸的束缚,把符咒施展运用于心,凝气化符,是唯一的出路。
    当然也有例外的,那便是大型符阵就不能只靠凝气画符施展,例如昆仑四灵网万象阵中的地煞天罡阵和风卷残云阵,里面的大型符阵只要有通符咒的高手把各处预先留下的符咒激活,积少成多,积弱成强,也可以发挥出十分惊人的威力来。但预先留下的大型符阵大都用来防守山门和重要之地,谁会把这样的符阵带在身边,就算有也来不及摆放,人家就杀上门来了。
    那气团在化为地遁术符咒的一瞬间便噗的一声失败消散,陆凌天只得抖抖手重新再试。
    忽听身后传来一声冷哼,陆凌天回头一看,只见林危把脑袋探到车门外,正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他那白头之上已落了不少雪花,看样子已瞧了许久。
    看到陆凌天望来,他翻了眼只作不见。
    陆凌天把手心之中凝聚的气团一收,笑道:“前辈觉得我施展的可还使得吗?”
    林危看也不看一眼,冷哼道:“简直狗屁不通。”
    陆凌天也不生气,依旧盘坐在那里凝聚真气,这一次时间稍长,而且方仲故意卖弄,施展的是他早就熟络的雷字诀,把真气所化的一个雷咒在掌心之中不停旋转。
    林危呆呆看了一眼,自然发觉这的确是一个真气所化的雷咒,而且凝而不散,已有一定的火候,他冷哼道:“有如狗屁。”
    显然有如狗屁比狗屁不通要好了那么一点点。
    陆凌天把掌中这个雷咒突然悬空,在身前徐徐转动,接着双手又各打出两个雷咒,与之排列在一起,这五个雷咒只坚持了一会儿便噗的一声,组成符咒的真气消散。
    这已是陆凌天在不动用鬼附之身时所能做到的最好的凝气化符之术,可以施展一套威力颇大的五雷正法。陆凌天道:“现在如何?”
    林危冷笑一声道:“胜似狗屁。”看来这胜似狗屁比有如狗屁还要好那么一点。但不管方仲怎么努力,估计都离不开狗屁二字了。
    陆凌天终于停手不练了,向林危道:“那你施展一个不是狗屁的符法让晚辈瞧一瞧。”
    林危道:“我为什么要练给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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