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座死了,是我拉着他的尸体装在麻袋上撤下来的。我的团座身先士卒,全身都是伤,你们可知道他怎么在城墙上战斗的吗?
    一步都没有退,就活下来我们这几个人。
    你们放我们走,我们要回去!回去……”一名上士扛着机枪吼着,身后十几个士兵跟着,还有四个士兵抬着他们营长的尸体。
    他们是山海关撤下来的,山海关破了!他们险象环生,他们想知道为什么没有援兵,为什么还有人阻止他们回去。
    “是安营长的部队!?”一名中校军官喊着问道。
    “山海关还有几个营长姓安?给俺让路,俺要带着营长回家。”这名上士吼着。
    “都他娘的给我让开,让他们回去。”中校军官命令道,接着他看着经过的这队战后的士兵,脱掉了军帽立正。
    “立正……”这是这个中校军官接下来的吼声。
    这队士兵他们都受了伤,有的脑袋被布包裹着血液还在溢出,有的被绑着臂膀,还有一个耳朵已经没有了。
    “兄弟,你的耳朵!?”一个中尉看着经过自己身边的这个战士问道。
    “他聋了,是被炮弹炸的!听不到你问他,他的耳朵被子弹带走的,没有打中脑袋要了他的命。”扛着机枪的上士面色暴躁的回应道,声音带着气怒。
    那名中尉嘭的一声立正,再也没有询问!这个上士也再也没有说话。
    “哪里的!?”保定城城门口,把守的中尉排长厉声问道。
    “你们没有看到,他娘的都没有看到!给我们一口吃的,吃的。”保定城下,上士带着残余的弟兄吼着,如今他身边还剩下十三个人,这是他们从战场上下来的第三天,一路不停的来到了保定城,除了他们的团座,还有四具尸体被抬着,他们的伤重,没有支撑下来。
    “我要喝水,我们要吃饭!”上士接着吼道,这是第三天的清晨,他们手上无钱,已经是第二天没有吃上一口食物,喝上一口水。
    “我问你们是哪里的!?”中尉排长厉声责问道,一挥手手下的弟兄把枪口抬了起来。
    扛着机枪的上士一紧张,立即把机枪架设起来,后面一个弟兄立即扑上去掏出了弹夹。他们的反应十分迅速,剩余的弟兄都趴下来咔咔咔子弹上膛。
    “我再问一遍你们那部分的!?”中尉排长再次问道。
    “山海关下来的,我们送营座回家。”上士高度戒备着回应道。
    “你们营座是谁!?”中尉排长问道。
    “安德馨!”上士回应道。
    “是安营长的!到底怎么回事!?”守卫城门的中校营座在城门上听到后,走了出来。
    “打仗死了,送回来安葬!弟兄们活着的就我们几个。”上士回应道。
    “都他娘的让开,安营长的遗体我们接着,赶紧跟这些弟兄准备吃的喝的。”中校营长命令道。
    “送过来就成,我们守着营座。”上士回应道。
    “送吃的!”中校营长命令道,并且解除了警戒。而同样这一刻上士与与他一起的弟兄们也放松了下来。
    吃的喝的送过来,上士与弟兄们大口二口的吃着,狼吞虎咽!这是他们从山海关战斗后第一次安生的吃饭。
    中校营长笑着走到上士的面前,蹲了下来问道:“不急,慢慢吃,我已经让炊事班给你们做热乎饭了。
    兄弟,你说说,山海关的战况呗!安营长到底是怎么死的?你们这一仗打的惨烈不?”
    上士撇了这个中校营长一眼,却没有回应,继续吃手中的饼子。
    中校营长看了看安营长以及其他四个士兵的遗体,陡然面色一正,嘭的一声敬了一个军礼,然后才吐出一口气接着说道。
    “英雄,回家了!”中校低沉道,接着再次蹲了下来。
    上士的脸色这次好看了一些,吃掉手中最后一口饼子,咕噜咕噜喝了几口水吞咽后,说道:“死了,死了好多人!我们营座是英雄,真正的兄弟,弟兄们没有丢脸,都是好样的……”
    上士一脸愤怒而悲伤的开始讲述起来。
    “五日前日军攻破的城门,东南角被炸出了一个窟窿。俺营座吼着:“他娘的,给老子把口子堵上……””
    “二连,给老子上……”
    营二连连长组织连弟兄拔出大刀,跳下城墙埋伏在豁口处,一刀刀下去斩杀二十多个从豁口攻入的日军士兵,一颗颗脑袋滚落在地,砍下的脑袋有几个顺着豁口就滚了出去,吓的日军开始后侧,然而很快日军反应过来,大量的日军向着炸出的豁口进攻……
    呀给给……
    日军战斗指挥官狰狞着举着指挥刀命令士兵前进,埋伏的二连一个排以大刀藏在豁口的两侧,阻击攻入的日军士兵,并在豁口处建立起临时阵地,两挺机枪架设起来。
    随着日军大批的涌入豁口,二连长嘶吼着架起重机枪命令开火。
    “开火……”
    哒哒哒哒……
    突突突突突……
    一挺重机枪,一挺轻机枪对着豁口疯狂的咆哮,收割着日军的生命,重机枪子弹链哗啦啦啦的转动声,刺激着耳膜,掩盖着喷吐的枪击声。
    轰隆!
    日军在攻入豁口出,架设机枪展开对射,发起更猛烈的进攻,日军士兵的尸体叠了一层又一层,而同样二连的士兵倒下的越来越多,开枪的也越来越少。
    日军的进攻是猛烈的,当轻重机枪的子弹打出最后一颗之后,咔咔咔的空膛声预示着死神的来临,二连长举起了手中的大刀嘶吼着:“弟兄们……冲啊……”
    整个二连的弟兄倒在的豁口阵地,倒在了日军的子弹与炮火下。
    “我们的营座,在弟兄们无法抵抗后,进入巷子里打巷战。他的手掌被日军的子弹射穿,扯碎内衣抱着,继续战斗。后退中了两枪,趴在了地上咬牙站起来带着我们继续开枪,肚子上被打了两枪,血都喷了出来他还战斗。
    俺团座说了‘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我就能开枪!我还活着。’
    我就在他身边射击,他死了,他手里的机枪还扣着,弹夹里的子弹还在秃噜着。等听到了空膛的声儿,俺知道营座真的死了,死了……俺就拉着他装进麻袋里扛着跟弟兄们撤了出来,呜呜……
    天杀的,俺带着营座回家了!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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