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宁竟是看到,屋内灯火亮如白昼,依芙躺在床上,腹部衣襟被掀开,腹部一片鲜血,那矮胖老者手中拿着一把奇形怪刀,双手竟然还带着手套,听到齐宁声音,转过头来,戴着口罩,他抬手挥了挥,道:“关门关门,谁也不要进来。”
    岳青云道:“侯爷,你稍等!”不由分说,径自将门关上。
    齐宁皱起眉头,犹豫片刻,走回座中。
    这一坐,竟是等了两个多时辰,岳青云时不时地开门向助手索要东西,两名助手也是来来回回。
    深夜时分,房门终于打开,只见到岳青云率先走出来,他年纪不算大,但是此刻却一脸疲惫,齐宁早已经迎上,还没开库,岳青云已经道:“侯爷,你不要急,那位姑娘应该是活转过来了。”
    齐宁惊喜交加,却又见到那矮胖老者走出来,已经褪去手套和面罩,酒葫芦挂在腰间,依然将那只破旧的布袋子搭在肩头。
    “前辈......!”齐宁急忙拱手:“敢问前辈高姓大名,晚辈......!”
    “我的姓不高,名也不大。”矮胖老者笑道:“不用担心了,人是活过来了,不过下次要是还被人这样刺穿身体伤了要害,我可赶不及了。”
    “前辈,你是说......依芙当真没事了?”
    矮胖老者没好气道:“医术救人活命,难道还要将人救死?按我两年前的脾气,定让你起不来床。我花了三个时辰,若是还不能活转,那就是老天要她死了。”摆摆手,“罢了,我还有事情,不和你啰嗦。”转身便要走。
    齐宁万想不到这人突然出现,救人之后,又要匆匆离去,大是诧异,急忙道:“前辈先别走。”
    “怎么,还有人要救?”矮胖老者笑问道。
    齐宁道:“前辈救了依芙,晚辈感激不尽,无论如何,还请前辈能够留下姓名。”
    矮胖老者笑道:“我知道你是谁,你也别以为我是闲来无事跑来救人。你运气好,我这阵子刚巧在成都,要是没有碰上,她也就死了。”
    “是。”齐宁点头道:“若不是前辈,依芙定然性命不保。”
    矮胖老者道:“我还有事,不能再留,对了,小唐诺还在你那边吧?好好照顾她,若是伤了一根汗毛,我可不饶你。”说完,摇晃着哼着小曲往外去。
    齐宁身体一震,呆了一下,转眼间矮胖老者已经走到门前,急道:“前辈可是姓黎?”
    矮胖老者也不回答,他看起来矮矮胖胖,但是脚下的速度着实不慢,出了门,齐宁再追到门前,那矮胖老者已经失去了踪迹。
    齐宁怔了一下,暗想这老家伙的速度真是快,心中却已经晓得,这矮胖老者十有**便是唐诺的师傅黎老头。
    此人竟然知道唐诺在自己身边,看来消息倒是灵通得很。
    想到依芙,齐宁急忙回到屋里,只见到依芙躺在木床上,用一条毯子盖着,齐宁伸手探了探依芙额头,虽然脸色依旧苍白,但身体却不似之前那般冰凉,不过兀自昏迷着。
    “侯爷,那人给姑娘服下了几颗药丸,姑娘要睡上很长一段时间。”岳青云在旁恭敬道:“这老郎中的医术十分高明,实是我平时所未见。”
    齐宁心想唐诺的医术就已经十分了得,他师父自然更不必说,想到这种时候黎老头能够及时赶到,看来上天对自己也算是十分的照顾。
    “我是否可以带她离开?”齐宁问道。
    岳青云道:“老郎中有交代,需要在这里静躺三个时辰才能动弹,每个三个时辰,就要服一次药。”双手呈过一只瓷瓶子,“侯爷,这里面是服用的药丸,这位姑娘每隔三个时辰服用一颗,十二个时辰之后,便可保安然无恙,再静养十天,便可痊愈。这药丸入口即化,十分方便。”
    齐宁接过药瓶,道:“岳大夫,真是有劳了。”收起药瓶,从怀里取了一叠银票,也不管是多少,塞过去道:“这是一点谢意,你收下。”
    岳青云见齐宁出手豪阔,却哪里敢接,急忙摆手道:“不敢不敢,侯爷,救下这位姑娘的是方才那老郎中,小人只是在旁搭把手。那老郎中说的没错,治病救人,乃是我辈分内之事,侯爷恩赏,万不敢领。”
    “你也别推辞。”齐宁拿了两张银票,“你们在旁帮忙,我也看到,你两个徒弟出力不少,你帮我打赏他们吧。”
    岳青云见齐宁坚持,双手接过,感谢道:“多谢侯爷恩赏。”边上那两名徒弟也拜谢道:“谢侯爷赏。”
    齐宁道:“依芙现在不能动,要到早上才能离开,岳大夫,就劳你在这里和我一起瞧一瞧,以防有变,天一亮,我再带人离开。”
    岳青云忙道:“是是是!”
    齐宁既知依芙没有性命之忧,这才心情微松,这岳青云得了赏钱,又加上是锦衣候的大驾,立时嘱咐下人准备了酒菜,摆在了外面的小厅。
    齐宁也没有推辞,昨夜晚宴也确实没有吃多少,在桌边坐下,令周顺二人也落座,岳青云本是站在一边,也被齐宁叫着坐下,岳青云哪里能想到会有一天与锦衣候爷同桌而食,只敢坐了半边屁股。
    “岳大夫,昨天蜀王世子的事儿你可清楚?”齐宁含笑看似很随意地问道:“他被蜀王杖责,后来请大夫看伤,你是成都府医术最高明的大夫,是否是请你过去?”
    “看伤?”岳青云一愣,似乎对此事并不知晓:“小人并不知此事。”
    “那蜀王府平时若是有个三灾两病,是否是请你去瞧?”齐宁笑问道。
    岳青云点点头,不无得意道:“侯爷,这蜀王府小人也是经常去的,王府里有人患疾,除非小人不在城里,否则都是小人前往诊治。”
    “如此说来,蜀王世子被杖责,伤势不是你去瞧的?”齐宁问道。
    岳青云皱眉道:“侯爷,世子受伤了吗?可是我昨儿个还听人说世子在戏楼里听戏,一出手赏了一名戏子两只金锭子。”
    “你确定是在昨晚?”齐宁面不改色。
    岳青云点头道:“不会有错,世子和王爷都喜欢听戏,只是王爷很少出府,都在王府里叫戏班子,世子不喜欢待在王府里,整日里在成都府转悠,反正世子年少,总是做些.......!”似乎感觉说的太多,及时停了嘴。
    齐宁淡淡一笑,一双眼眸中却闪出寒光。
    等到早上,齐宁先喂依芙服下了药丸,确定可以移动依芙,这才小心翼翼抱起依芙,在周顺二人的帮衬下,将依芙放上了马车,又令马夫赶车速度慢一些,稳稳当当回到官驿,这才将依芙抱回了房里。
    齐宁拿椅子坐在床边,瞧着昏睡的依芙,见到依芙脸色已经恢复了一些血色,这才宽心。
    忽听到外面周顺禀报道:“侯爷,蜀王府长史求见!”
    齐宁淡淡道:“告诉他,本侯这两天不见任何人,回头再去瞧蜀王,请他转告蜀王,说本侯愿王爷早日康复。”
    周顺答应一声,过了许久,才回来道:“侯爷,西门长史说蜀王一直在担心依芙姑娘,本是要亲自过来看望,只是在府里养伤,等好一些再过来探望。西门长史还让转告侯爷,蜀王会派人不惜一切代价找到策划行刺的幕后真凶,一定要给侯爷一个交代。他还带来不少礼品。”
    齐宁道:“知道了,你们在外守着,没有本侯吩咐,任何人不得进入官驿。”唇边却是泛起一丝冷笑。
    整整一天,齐宁都是守在依芙身边,每隔三个时辰,便将药丸送入依芙口中。
    到半夜时分,齐宁坐在椅子上迷迷糊糊半睡半醒之间,忽地感觉手上发凉,他十分警觉,立刻睁开眼睛,却只见到依芙竟然已经睁开眼睛,一只手从被子里伸出来,搭在自己的手背上,那双漂亮的眼眸正盯着自己看。
    齐宁见到依芙醒来,大喜过望,立刻抓住她手,欣喜道:“依芙姐,你.....你可终于醒过来了,这.....这真是太好了!”
    依芙看上却依旧是十分虚弱,但唇边却是露出一丝微笑,眼眸中带着一丝爱怜,轻声道:“你.....你怎么在这里睡......睡了,会着凉......!”
    齐宁凑近过去,捧着依芙的手,微笑道:“没事,我身体好,便是寒冬腊月也冻不着我。依芙姐,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我......我嘴里有些苦涩,还有些发腥......!”依芙蹙眉道:“我.....我没有死吗?”
    “当然没有。”齐宁见得依芙说话已经有了一丝中气,心下对黎老头真是钦佩得五体投地,“你服过药,所以口里有些苦涩,不要紧,等你好了,我带你吃又甜又香的东西。”
    “我睡了.....睡了多久?”依芙瞧见窗外漆黑,“我是不是睡了好久?”
    齐宁摇头道:“没有,也就一天而已。依芙姐,你不会有事的,老天爷不让你出事,所以派了神仙来救。”
    “神仙.....?”
    齐宁也不隐瞒,将昨夜的事情说了一番,依芙有些惊讶道:“还有这样.....这样厉害的人......?”微微咳嗽起来,秀眉蹙起,齐宁忙道:“先不要说话,好好养伤,那老郎中说了,只要休养十天,就能够痊愈。”
    便在此时,却听到外面传来齐峰的声音:“侯爷,我是齐峰,有事禀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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