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商的心里多少也有些疑惑,自己来齐河县找甄宓索要十万大军所用的冬日物品,但好巧不巧的就在半道上避冰雹的时候遇到了甄宓。
    这中间未免是不是有点太巧了点?
    陶商本来对田丰就不是很信任,虽然田丰本人目下的行为没有疑点,但陶商就是不信他。
    联合甄家是田丰谏言的,这事陶商多少沾点猜忌。
    因此甄宓这次邀请陶商前往她们甄家的府宅,陶商觉得多少还是要小心一点。
    别让她把我埋伏了!那岂不是小河沟里翻船?
    陶商在来此之前,曾派人将齐河县方圆数十里的地方查探了个底朝天,并没有发现对自己有威胁的成规模人群。
    但即使如此,陶商此番前来齐河县,依旧是率领了一队精锐的虎卫军扮做客商,以求万无一失。他还派各路精锐,将附近的要道堵住,以防有其他的偷袭军队突然袭来。
    正因为有了这些防护,陶商才敢亲自来齐河县,也敢应甄宓的邀请,去她的府宅赴约。
    一路上,许褚一直紧跟在陶商的身边,双眸不时的扫视着四周,谨慎的盯着周边的环境,以防不测。
    一路上民风安泰,一片祥和,并无疑点。
    甄家在齐河的安居处并不是县城的正中,而是郊外的一处庄园。
    来到了庄园后,许褚仔细的观察了一下地势,随即对陶商道:“丞相放心,此处无事也。”
    陶商闻言,一颗略显忐忑的心方才落了下来。
    看起来,自己多少还是有些想多了。
    甄宓请陶商一众人等都居住在庄园的西面,然后对陶商道:“陶先生请在此歇息,匈奴贩马的商队几日后便会抵达此处,到时候咱们一同会见他们,做成这笔买卖。”
    陶商感激道:“多谢小姐,却是给你添麻烦了。”
    甄宓微微一笑:“小女子虽然知道了先生乃是丞相之亲,却不知道先生的大名,不知先生可否相告?”
    陶商淡淡道:“在下远来河北,在生意的事情没定下来之前,是不方便透漏姓名的……姑娘就称呼我为陶先生吧,就如同我称呼你为甄姑娘一样。”
    甄宓笑道:“先生处事小心,确实是个干生意的人,既然先生不愿,小女子自然也不好强逼。”
    甄宓的通情达理让陶商感觉非常的舒服,不得不承认,这真的是个有情商有智慧的美丽女子。
    甄宓问陶商道:“敢问先生,何时才是时机对小女子报上您的大名呢?”
    陶商微微一笑,道:“那就要看看甄姑娘给我的生意有多大了!姑娘要做牲畜口粮的买卖,陶某自然要知道姑娘有多少牲畜才是。”
    陶商很机智,他打算用这种方法打探一下中山甄家的底,甄家实力和糜家相近,且生意地处河北,甄家名下的马匹和牲畜因为地缘的因素,恐怕多的让人咂舌。
    即使这些牲畜用不得前线挣战,但这个年代,后勤保障运输所需要的牲畜也是一个庞大的数字。
    特别是陶商的地盘越来越大,今后征讨的战线也会越来越长,前线打仗的战骑所需越来越多,而后方需要用来运输的牲口也必然是越来越多的。
    所以他决定探听一下甄家的虚实,这是他刚刚做决定的时间。
    甄宓见陶商询问他生意的事,低头思虑了一会,笑道:“也不是不行,这样吧,小妹明日整理一下,拿给先生观看,让先生心中大概有个准备。”
    陶商知道甄宓是要整理账目资料,随即答应了。
    甄宓回到了自己的居所,却有一名随行人员走到甄宓的身边,低声道:“小姐,今日这些人,好像不是普通的商贾啊。”
    天气有些凉了,甄宓裹了裹身上的披风,抬头看了看天气,脸上露出了一丝疲惫。
    她当然知道这些人不是普通的商贾,她心中自然也知道这位陶先生是什么人。
    她更清楚自己目下处在一个什么样的处境。
    “你觉得他们是什么人?”甄宓轻叹口气,问道。
    她身后的那名家仆也是一名游侠,在被甄家收纳前,也算是见多识广,极有眼光。
    他仔细的思考了一会:“小姐,今日与你一同说话的那名英俊男子,虽然风度翩翩,但却睿智内敛,我着实是看不透,但跟随他那些的手下,虽然极力掩饰,装扮成商队中人,但我能看的出来,那些人身上有杀伐之气,且不是一般的重,只怕不是游侠就是军旅中人。”
    甄宓轻叹口气,家仆所说的事情,他自然能看的清楚。
    她就是为了这个人来的。
    虽然她并不想这样做,但是有人抓住了她甄家的命脉。
    不过凭心而论,这位陶先生,当真如同传言一样,是一个君子。
    ……
    第二日,甄宓让人准备好了一部分关于甄家在青州边境牲畜马场的账目本子,请陶商过来看。
    陶商看着甄宓让人堆在桌子上那厚厚的简牍卷宗……
    但见上面都落灰了。
    陶商拿起了一卷,展将开来,细细的读了一会,不由的皱起了眉头。
    那上面的记账方式,把陶商看的眼花缭乱,差点没吐了。
    某年某月某日,哪个哪个马场进了一百匹新马,下个月病死了二十八匹,有下个月有十匹母马怀孕了,然后各自生下了多少多少小马,这些小马活下了多少……
    陶商看的浑身发抖。
    “这,这是什么玩意?”陶商惊讶的转头看向甄宓,诧异问道。
    甄宓疑惑的看向陶商:“这是我甄家在青州的牲畜记账的账本啊。”
    陶商皱了皱眉:“你管这,叫账本?这不就是流水账文字吗?曹昂的小说都比你这玩意写的通顺。”
    甄宓闻言有些不服气看向陶商道:“陶先生这话说的,小女子自打懂事以来,所见所观的,便是这样的账本啊。”
    陶商眨了眨眼,多少回想起来当初的事了。
    糜贞当初好像也是使的这种文字性记账方式,不过自己交了他表格式的记账方法之后,糜贞就开始在陶氏十三行推行表格式的账目记账法了。
    一是为了方便,二是为了点账,三是为了防止贪墨。
    这种普通的流水账记账方式,简直就是偷奸耍滑,搞贪墨的高级作案工具。
    陶商轻轻的叹了口气,随即拿出了一份干净的简牍,在上面细细的一笔一划的画起了表格。
    紧接着,陶商用这份简牍,计算了一下甄宓给自己的资料中,一个马场近两年的数量增加和买卖入账,已经平常的成本支出,最后递给了她。
    甄宓仔细的看了一会,却是流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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