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怎能不拉着皇贵妃下水呢?

    对于赵谌来说,现在最大的竞争对手就是圣眷正浓的赵淳。

    要赢赵淳,先从赵淳的母亲下手是最合适不过的。

    自古朝堂之上,那都是波云诡谲。

    在这种环境下,人人都神经敏感,风声鹤唳。

    辽东局势刚尘埃落地,又是一石落而千层浪。

    李纲给政事堂写了一封奏书。

    在沈州抓住了一个行为可疑之人,这人怀中有一份书信,书信是韩铎所写,送往幽州的韩府。

    这正是韩铎的求援信。

    此事一出,刚刚消停下来的大臣们,再次炸了锅。

    这是闹哪样?

    看这封信,这上京的韩家和幽州的韩家,来往甚是密切啊!

    一时间,朝堂上又热闹起来了。

    一直都默默站赵谌这一边的大臣,终于苦等来了一个机会。

    有人说,韩礼先一直在和上京的韩家有联系,暗中往来,谋取巨资。

    还有人说,参与进去的大臣还不少。

    当然,这一切都是皇贵妃在背后撑腰。

    其中涉嫌巨额贪污。

    于是啊,草长莺飞的季节,皇宫突然变得异常热闹起来。

    政事堂开会的时候,画风从之前的拘谨,变得异常奔放。

    例如执政陈旸就觉得此事必有蹊跷,一定要彻查到底。

    而尚书令胡铨则认为,此时漏洞百出,怎能凭借一封信便断定?

    为了查明此时,上京城的督察院对韩铎进行了一次单独的审讯。

    给出来的结果则是,完全不知情。

    然而,这个时候,韩铎的话是真是假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

    重要的是,有人相信这件事是真的,那这件事就不会草草了之。

    谁会相信是真的?

    当然是拥戴赵谌的这一批人。

    找到这样千载难逢的机会了,自然是要全力发挥的。

    这一日,陈旸和胡铨在政事堂的会桌大吵起来。

    双方终于忍不住开始对喷,接下来,中书舍人、中书令、尚书左右丞、以及工、商、刑、兵、礼、户、吏六部的判部事都躁动起来。

    以往低调又低调的九寺,突然也蹦跶了起来。

    不同于在皇帝早朝大殿上的克制,关起门来,政事堂的会议,简直可以用奔放和放飞自我来形容。

    例如陈旸拍着桌子大声道:“必须彻查到底!”

    “明显是有人故意挑拨!”

    双方谁也说服不了谁,最后就开始扔鞋子。

    虞允文实在受不了了,他头也大,经过几次训话后,效果依然甚微。

    该对骂的对骂,该扔鞋子的扔鞋子。

    眼看这一次,有些人不将事情闹大誓不罢休。

    远在幽州的韩礼先终于坐不住了,他连夜赶到东京,一大早就恭候在皇宫门口。

    但却并未招到皇帝的接见。

    韩礼先在东京城待了下来。

    赵桓这一段时间都在陪着赵淳,这是属于他们的二人世界。

    “跟爹爹说说,为什么要将儒家经典传播到欧罗巴大陆?”

    赵淳奶声奶气道:“欧罗巴是诸蛮之地,需要圣人教化,方可太平无事,不对我大宋造成威胁。”

    赵淳的教育非常明确,他被告知要做什么,并且被告知为什么要这样做。

    很难想象,一个四岁的孩童,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赵桓道:“儒学在于修身养性,让蛮夷们变得温和,大宋才能太平,记住,若是蛮夷不顺从,就要用手里的刀剑了。”

    赵淳点了点头。

    “好,下一个问题,继续,为什么要将交子发行到欧罗巴?”

    “因为交子是市场通用货币,由皇家银行统一印发,欧罗巴接受交子,表示朝廷可以印交子直接去那里购买所需要的东西。一旦交子普遍,人们手中的交子购买力,会随着皇家银行的发行数量以及皇家银行的息率而波动,对欧罗巴的经济造成很大的影响。一旦交子印刷过多,大宋的百姓,可以拿着交子去别国购物,将通货风险转移出去。”

    赵桓点了点头。

    “那为什么要驻派军队,如此遥远的距离。”

    “因为武力的强大,是保证所有一切的基础。”

    赵桓牵着赵淳的小手,他非常满意:“非常好,你记住了,看问题,要从最高格局去看,不要计较一城一池的得失,武力强大,是保证一切的基础。”

    赵淳点了点头,虽然他对这些理解得依然不是很深,但有一些却似乎明白了。

    “爹爹,我最近听说,祖父私通贪官,是真的吗?”

    “淳儿,你跟爹爹来。”

    父子俩走到后花园的水池边。

    此时,柳条抽芽,装满新绿,春风拂来,有水汽的清香。

    赵桓指着前面那颗柳树问道:“你看那棵树,它与周围有什么不同?”

    “它似乎快要死了,周围的树都有繁茂的叶子,它没有。”

    赵桓又牵着赵淳走过去,直到走过那棵柳树。

    离得很近,又道:“你看,它这半边已经生出了新绿,今年比去年更加茂盛。你刚才之所以说它快死了,是因为你只看到了你站的地方能看到的,却不能看到它背面,与其他树枝纠缠在一起的那一面,恰恰是这一面,生出了许多新绿。”

    “爹爹,你是想告诉我,祖父之事不是真的对吗?”

    “淳儿,爹爹是要告诉你,一件事,不能听到或者看到,就轻易下结论,因为我们都只能看到其中的一面,或者听到别人带有主观的评说,恰恰这种评说,又并不是完全准确的。”

    “那爹爹会怎么来处理呢?”

    “自然是收集所有与当事人相关的一切。”

    “如果没能收集到呢?又如何处理?”

    赵淳这性格和自己太像了,凡事打破砂锅问到底。

    “没能收集到,便要根据面前的形式,做出对整体局面最有利的决定。皇帝所有的行为,都要对全局负责。”

    “如果全局是需要这个人,那就需要找到办法,留住这个人。”

    “若不需要,就不必再花太多时间和精力。”

    赵淳点了点头:“爹爹,我明白您的意思了。若这事是假的,您会如何处置背后的人呢?”

    “暗察。一样的道理,一切权衡利弊,若背后的人,有价值,可用,则用,不可用,就不必浪费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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