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维义一行迅速过了惊马河,行至半途,只见前方迎来一队人马。武维义向柯迩震西问道:

    “如何前方又来了一队人马?不知到底是敌是友?”

    柯迩震西往前方张望了一番,又回过头去,用手指着前方与武维义回道:

    “武先生尽可放心,前方这队人马身披红袍,所骑的又都是白马,一看便是公主的亲兵卫队。那些个白马……嘿嘿,还是她弱冠成礼之时本豪赠予她的贺礼!而她的这队女骑精锐,那也都是我给她编练成队的!”

    过了没多久,两队便在中途照了面。只见为首的一名女骑下了马,对着对面人群中喊话道:

    “不知哪位是武先生?!”

    武维义听那女人是在唤他,便也从马上跳了下来,回礼道:

    “在下便是,请问这位姑娘有何指教?”

    那名女侍卫对武维义抱了一个拳礼,恭敬的说道:

    “武先生!你们能够平安到来,真是太好了!在下紫娟,乃是锦织公主的贴身侍卫,公主得知武先生半路受阻,且处境险恶,特使我前来接应。不曾想武先生竟能得逢凶化吉,化险为夷。公主若是得知,必然会欣喜若狂的。”

    那武维义知是公主派来的友军,心中便如石头落了地。又朝着那名女将定睛一看,却是不由得大吃一惊:

    “原来是......是你......是你这母夜......!”

    原来这名女骑将不是别人,正是此前在校场之上被他用手电筒戏耍了一番的那名女侍卫——紫娟!

    而那紫娟猛一抬头,也一眼便认出了武维义。原来公主口中的那位武先生,竟然就是那日在校场之上装神弄鬼的所谓“金乌大明王”。

    “怎......怎么是你!你......你就是被公主誉为有圣贤之才的那位‘武先生’?公主定然是昏了傻了,竟会几次三番着了你这江湖方士的道!”

    武维义听紫娟将自己说得如此不堪,自是有些不满,便自我辩称道:

    “我那日自天上莫名其妙的坠入你们境内的湖泊之中,你和你们家的那个女主却是不分青红皂白直接要将我逮入地牢,第二天又要将我枭首示众。却是叫我又能如何是好?若是当时不临场装神弄鬼的一顿糊弄,眼下我估计早已成了你们的刀下冤魂了!”

    柯迩震西见这两人居然一见面便争论不休,不禁发出阵阵窃笑,紧接着又在一旁劝解道:

    “哎,好了好了!你们之前的事情我并不知道,但既然如今都是走的一条道,就应当一团和气,一团和气嘛!冤家宜解不宜结,你们二位都莫要多言了,还是快些进城最要紧。本豪这奔波了一路,却是连口像样的馕饼都不及吃上,这肚子早就饿的咕咕乱叫了。”

    于是,武维义与紫娟二人在柯迩震西的一番圆场斡旋之下,便都不再多言,一齐往郫城方向赶去。

    关于惊马河一战的传言也是不胫而走,武维义他们人马还未到,却不知怎的竟已在郫城传了开来。而且故事也越传越玄,甚至坊间有流言竟将武维义给彻底给神化了去。说这武维义是鳖灵河神的化身,王子杜疆触怒了河神,因此被这河神引了惊马河的大水给淹了个半死。

    当武维义他们一行终于抵达郫城,“河神水淹王子疆”的传言早已是传遍了郫城的大街小巷。只见武维义一行还未到城门口,这一路上便是早就围满了人了,大家都想要亲眼目睹一把这“河神”究竟长得是一副什么模样。

    “快看快看,骑在那羌人身后的,那个全身黑一块白一块的就是了!......”

    “嘿,你还真别说......这天神果真是与我们这些凡人大不相同啊!”

    原来,此时武维义身上被刮擦上去的那些用于伪装的炭灰,此时早已是东一块,西一块的化了开来。变成如今这般的模样,却被那些路人给当做是天神的标志了。柯迩震西及其他羌人自是对其中的缘由一清二楚,不由得是暗自窃笑不已。

    就这样,武维义一行人便在众人的一路的簇拥追捧之下,来到郫城城门郊外。远远望去,只见郫城的城楼已经赫然在目了。而此时,锦织公主则在城头之上翘首以盼等候了已有半日光景了。

    原来,昨夜午夜时分,便有人传来消息,说鱼凫城内出了状况,武维义的官邸被团团围了起来。这锦织公主虽是有些忧心,却毕竟鞭长莫及,只得一连派出几波斥候快马加鞭的赶去打探消息。

    之后,便闻探马来报,说白马氐的酋豪柯迩震西与王子疆的卫队此时正大战于惊马河畔。公主料定必然是那武先生与那柯迩震西要赶来郫城,却在半途遭王子疆拦截。公主自然是放心不下,便令紫娟火速领着白马精卫前去接应。

    没过多久,只听又有快马来报,说王子疆的人马原本是占了上风,却被那武先生引来的惊马河河水给淹了个大败亏输,公主心下稍定,却又不免有了些许的不安。

    最后,当公主听闻那武先生虽是得了大胜,却是秉持大义竟在战场之上搭救了那些即将被淹惊马河水淹死的蜀兵。锦织公主得知双方竟都是平安无恙,公主一听是大喜过望。急匆匆的便登上了城墙并且迎风伫立于城头,静静等候着武维义,柯迩震西他们一行人的到来。。

    公主杜宇望见柯迩震西和紫娟已经领着队伍快到城门口了,她便匆忙下了城楼,出了城门迎接上去。

    “本宫乃是蜀国锦织公主,在此见过武先生。”

    这公主杜宇一见到武维义,便上前去礼节性的行礼问候了一声。

    “岂敢岂敢,武某......此前与公主第一次会面之时多有得罪......实属无奈之举,还望公主见谅海涵......”

    武维义一想到此前初来乍到之时,竟于此地是九死一生。却是不敢抬头正视那锦织公主,只是上前来还了一礼。公主见了武维义却是摇了摇头,会心一笑,打趣着与武维义说道:

    “呵呵,真没想到,原来武先生也是个睚眦必报之人呐?之前是本宫有眼不识真君,竟将先生大才给误当成了巴国奸细,实在有愧。应当是我要请先生见谅才对。”

    那武维义一听却是感到奇怪:

    “咦?这锦织公主到底葫芦里装的什么药?现在说话如何变得如此温文尔雅了!”

    武维义实在好奇不过,微微抬起头来看了一眼那锦织公主,却又是一惊:

    “公主……你……原来你就是那日赠我绢帕的那个学生!就是那个当时问了我不少问题的那个......哎?原来你当时是女扮男装了!”

    公主杜宇见武维义认出了自己,便咯咯笑着回答道:

    “武先生果然是好眼力,本宫听坊间传闻,说鱼凫城内有高人开坛讲学。因为好奇不过,于是几次三番乔装打扮成了男儿混进鱼凫城内听先生讲课论道,受益良多。不过,从先生言谈之中,本宫也暗自揣度本宫那蛮狠的兄长必然是容不下先生大智的,于是就手绣了这一方绢帕以备先生不时之需。不曾想,这么快便应验了......”

    武维义听罢于是又感激回道:

    “多谢公主仗义相助,武某感念公主大恩……实在是无以为报......”

    站在一旁的柯迩震西见他二人交谈甚欢,却是凭白来了一些醋意,半开玩笑的在一旁插嘴说道:

    “宇妹!你们这可真是的,说来说去,竟全然把我给当成了空气一般。宇妹,要不是你绣的那方绢帕把我给绣得这么雄壮俊美。我才不会替你来搭救什么武先生呢!嘿嘿,看来还是我们家的阏氏对我最是了解不过了。”

    杜宇一听了这柯迩震西又在拿自己开玩笑,却也不生气,只是笑着摇摇头说道:

    “去去去!你又来了!本宫何时说过要当你们白马氐的阏氏了?柯迩大哥,本宫也不知道已经与你说了多少遍了,你父亲与本宫父王虽有八拜之交,但我们蜀人与你们生活习性毕竟都是不同的。你们氐人就好似脱缰的野马一般,游走于山川海河之间,若是让你踏踏实实的就待在这郫城,你又可会顺心遂意?我们是蜀人,终生都是不愿背离这片土地,况且如今本宫还有这锦织坊的事务,更是干系着此处百姓的营生。叫本宫又如何能够舍得?柯迩大哥待本宫如妹妹一般关照,本宫自是感激的很,但以后还是莫要以这种事情再开玩笑了。而且柯迩大哥......你也是老大不小了,这些话若是将来传到你以后真的阏氏那去,将我们给误会了,我可担不起这责呐。”

    “哎呀!行啦行啦,道理好歹我都懂得,开开玩笑嘛。宇妹就莫要再这般一本正经的再念叨啦。”

    众人一边说说笑笑,一边又骑着马晃进了城。出于本能,武维义这一路之上又是仔细体察了一番这郫城之中的民情,只觉得此处民情与鱼凫城内果然是大相径庭。鱼凫城内城之中的建筑虽是更为恢弘雄伟,市井中的一切也似乎更为井然有序,但是总有一种暮气深沉的压抑之感。而在如今这郫城之内,只见来来往往走马行商之人却是甚多,虽说是无甚秩序,但也看得出,此处百姓的生活也算得上是怡然自得了。

    “武先生,郫城偏僻,自然是比不了那鱼凫城的。此处官邸在郫城之中也已算得上是一个好住处了。这几日便只有委屈先生在此处官邸内歇息吧。今日天色已晚,明日必再来登门拜访武先生。”

    武维义谢过公主后,正要进门,却突然想起来一件极为要紧的事情。于是又喊住了转身要走的公主:

    “哦!对了!公主且慢,在下突然想起一件极为要紧的事情。只怕是夜长梦多,若是可以,还请随在下进屋内一叙。”

    公主听到武先生似有重要事情相商,便转身微微点头,随着武维义一起进了官邸内。武维义则对身边的墨翟小声吩咐了一番。只见墨翟在主楼四周都安排上了人手,严密将阁楼四周给看守了起来。武维义这才与公主说道:

    “公主殿下,请移步楼上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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