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维义见柯迩遐义如此惊跳,再回想起他们在半途中遇到的那几具羌人尸身,一切便已是明了无误:

    “此曲果真便是你们白马氐的?有无可能会是属于别的支派?”

    柯迩遐义闻此,确是颇为笃定的摇头言道:

    “此调确是只有我们白马氐才有。这……这……十有八九便是大兄啊!”

    武维义可算是叹了口气,如释重负的说道:

    “看来在下猜得果然不错……震西兄所领出去的那一支人马想必亦是误入了此地,为此地的土著所俘!”

    此时,仰阿莎又朝外部是仔细的观望了一番,发现如今竟是只有两人看守,当即言道:

    “不管那队人是不是叔豪,待阿莎是将那两个人给迷翻了再说!光在这里猜来猜去却又有何益处?”

    墨翟听了,知道阿莎又要擅自乱来,便是在那连连摆手否决道:

    “阿莎姑娘万万不可!……方才一路之上,翟已是四下留意查看,他们虽是人手不多,但在四周却是布下了不少陷阱!且此处曲直甚多,路径难辩,我们若是就此逃出去,只怕亦是凶多吉少!”

    只听仰阿莎却在那又是颇为不屑的轻哼一声,斜眼看着墨翟言道:

    “哼!阿莎看你就是胆小!既你是识得那些个机关,又如何会无有破解之法?!……”

    话虽如此,但仰阿莎其实亦是知道墨翟所言自是不无道理,纵是墨翟本领再如何高强,又怎能保证尽识得此间机密?

    此时,只见门外有一个青年是手提着一个竹篮,径直走了进来。里面尽是摆了些水果和一团黑乎乎的不可名状之物,且闻起来似有一股焦面糊儿的味道。除此之外,旁边还有一罐泥陶装着的清水。

    一直沉默不语的毕摩此时突然发声,叽里咕噜的一通言语,在场的竟是无一人能听得明白。那名青年起先亦是一怔,而后竟是和毕摩二人交谈了起来。

    正当他二人交谈之际,仰阿莎不无惊讶的是从旁问道:

    “哎?!你……你为何会说得他们的言语?”

    毕摩也没有立刻回答仰阿莎,反而表情显得是有些惊恐,继续是和那人交涉着。只见那青年最后是不住的摇头,将东西递进来之后,便匆匆离去。

    却见毕摩竟是叹息一声,闭上了眼睛又颇为无望的说道:

    “原来……我等昨日竟是扰了他们的祭火仪式!……在下自方才那青年的口中得知,他们先前是抓了柯迩震西,原本便准备是要宰杀了做成人牲!而我们的出现却让祭典无终而返,中断祭典乃是他们族人之大忌。因此,现他们决议是待得明日将我们一并处死,以祈神灵宽宥。”

    仰阿莎听罢,不禁是大骂道:

    “这帮人也太不讲道理了吧?也不问问我等究竟是何人?难道就这般草菅人命不成?”

    而武维义此时则依旧对毕摩为何能懂得此处语言是倍感惊奇:

    “毕摩使者,不知您如何懂得他们的语言?他们所言的又究竟是何种言语?”

    毕摩睁开眼睛,看了看武维义,并是与他回道:

    “他们这些人的装扮,虽与夜郎人是不尽相同。然而其式样却与夜郎倒是颇有些渊源。因此,在下这才私下揣测,或许此处的迷谷部族可能会是夜郎的一个旁支!因此,所用语言皆是较为古老的夜郎古语,与现在的夜郎语亦是有所分别,我身为夜郎毕摩,对这些个古语古意,自是要懂一些,这才能与他们是勉强交流一二!”

    武维义听罢,不禁是皱起眉头,又百思不得其解:

    “如果这里当真是迷谷的话,那为何又会有夜郎人在此?”

    而柯迩遐义如今心系僰族,却又如何能管顾得了那么许多:

    “哎!我说你们这些都且先别想了,还是想方设法先逃出去最是要紧,时间拖得越久,只怕情况越是不利!……若实在不行,我们便依阿莎所言,一起杀将出去!待是救出大兄,有我们兄弟二人联手,难道还怕了他们不成?!”

    武维义一只手托着下巴,陷入深思,他一旦想事情或者不知该如何是好,总是沉默不语。柯迩遐义见他又是没了声音,知道定是又在思前想后,便甚是不耐烦的叫唤道:

    “哎呦,我的武先生呐!本豪知道你足智多谋,但时间可不等人。如此干耗下去,只怕等不到我们回去,尤女那便什么都完了!”

    杜宇朝柯迩遐义则是突然使了个眼色,轻言细语道:

    “二哥切勿心急,武郎这不是在想办法吗?……”

    众人这七嘴八舌的一边说着话,仰阿莎只感到是一阵消渴,于是端起那罐清水,便是倒了一口。却还未及是润到喉咙,竟又是突然将其咳吐了出来,并是连声骂道:

    “这帮竖子!既是给了这顿断命的饭食,却竟也是这般难咽!当真是气死本姑娘了!阿莎何曾是受过此等欺辱!”

    其他人闻询,亦是觉得好奇,便皆是争着尝了一口。只觉得这水果真是苦涩难咽,而那团黑乎乎的面疙瘩也是极为难吃。除了些许果品尚可,可以说没有一物是能吃喝的。

    毕摩见状,便对着那两个看守于外的是大呼小叫了一番。看守虽不明就里,却也是做了回应。

    “他们如今是不会相信我等的,而且他们还说……这居然便是他们平日里吃喝的水,倒也并非是故意为之,所以让我们是安分一些!”

    仰阿莎听罢,不禁是呸了一声:

    “怎么可能有人会吃喝这种水?这种水谁能咽的下去?本姑娘看他们分明就是在虐待我们!如此虐祭,天理难容!”

    武维义亦是默默的尝了一口,竟忍着苦涩是将水给咽了下去,而后又借着自天窗射入的光线是将水给仔细观察了一番,暗自言道:

    “看来这水是含了大量的碱,才会如此苦涩难咽,若能够……”

    武维义四下一看,心中大喜,果然是被他发现了一株杂草来。

    武维义想起在上学的时候,亦曾做过一些科学实验,若一株植物内含有黄酮类的物质,则遇碱便会呈黄红色,而这种富含黄酮的植物却并不稀奇,若果真是被他碰了运气,那岂不成了装神弄鬼的神器?

    武维义于是暗中便试了一试,果真过不多久,那株杂草所拧出的汁液竟是变成了姜红色!

    于是,武维义便暗中是让墨翟自周围是多采一些来,并想办法是捣碎了取汁。又让毕摩在地上就着汁水是写上一些夜郎古字。毕摩颇是有些惊讶的看着武维义,完全不明所以。

    而武维义则是故弄玄虚,不与她说破,只是与她小声回道:

    “尊使,你且便按在下所说的来办,保管是不让你们失望便是!”

    毕摩虽是好奇,却也不想是立马打破砂锅问到底,于是按着武维义的指使,用草汁是写了几个夜郎古字,然而不一会儿却又被风给吹干了,地上亦是未留得一丝痕迹!

    武维义见万事具备,便突然是从地上站起,非但是好似疯癫一般的大呼小叫起来,而且竟还独自跳起了舞来!

    不得不说,放以前,这武维义是毫无舞蹈细胞的,但自是师从要离,学武之后,倒亦是跳得有模有样。武维义这一通胡来,果然是吸引了两个看守的注意。

    仰阿莎不明所以,与墨翟是颇为好奇的问道:

    “武先生他……这是怎么了?莫不是疯了吗?”

    墨翟知道事大,赶紧是轻轻捂住了阿莎的嘴巴,让仰阿莎是莫要做声。仰阿莎自是不肯服帖,只在墨翟的腋下是狠狠的揪了一把,直把墨翟疼得几乎是跳将起来。

    武维义见看守的注意力已经被吸引过来,便立刻是又背身过去,偷偷含了一口碱水在嘴里。待守卫走进,便故作疯癫的随意喷撒。顿时,只见地上竟是显出了血红色一般的夜郎古字来:

    “神使降世,困者必灾!”

    两个看守者见了,不禁是面面相觑,着实被这血红色的字迹是给吓得不轻。

    其中一人急忙回去禀报,不一会儿,牢笼外面已是围了十几人来。但见其中一人头上插满了羽毛,脸上带的面具也格外的巨大,俨然整个肩膀都要被其遮住。原来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此处迷谷的宰主——阿勒果洛

    待武维义抓准了时机,又再次喷水,而此番出现的字迹竟又是:

    “既见本使,不得无礼!”

    阿勒果洛见此状况,又哪判断得了什么虚实真假来,不禁是满腹狐疑的看着牢笼里面的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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