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宇自知是说不过武维义的,再者她也深知武维义如此做,确也有他的一番道理。若是固执己见,只会给武维义临场裁断是带来纷扰。

    杜宇只得是微微点头,当即是应承了下来,并是劝说仰阿莎道:

    “阿莎妹妹,且让他们去!万一失败,还不得是靠我们来救?到时候再是好好嘲笑他们一番便是!”

    仰阿莎本是极不乐意,但是杜宇这么说,也算是投其所好了:

    “嗯……好吧!哼,让你们不带我,到时候你们可别求着本姑娘来救你们,特别是你这个黑炭!竟然关键时候连一句话也不帮本姑娘说的!”

    墨翟被这阿莎的一通“无妄之责”得也是弄得有些哭笑不得,当真是躺箭之典范,却也无奈。

    于是,杜宇便拉着仰阿莎往后走去。而戌僰却还是有些担心,上前一步,肃目言道:

    “武先生……这……”

    武维义见仰阿莎她们已然走远,这才是低语与戌僰言道:

    “戌将军,你领一半人马还有其他的僰人且护送公主和阿莎姑娘至距此三十里的山丘上,并是备下猛火油柜,在那里是设下埋伏……此事先不与她二人知晓,以免其忧虑。届时,若遇得撤走的默部部众,则观其兵阵。或是凌乱无章,戌将军可将其截住杀他一阵,或是有条不絮,则且放他们离去。他们若是主动来犯,猛火油柜亦可保无虞!”

    戌僰听到这里,才知武维义原来另有要事交付,心下大喜,鞠身候道:

    “喏!”

    武维义对戌僰的领兵之能自是颇有信心,只不过,兹事体大,他依旧是有些忧心疑虑的与他嘱咐道:

    “切记,纵是主动袭击,亦不过是敲山震虎,万万不可追讨!穷寇莫追!”

    此言戌僰听来是颇有感触,毕竟当日武先生就曾是力劝其主不可追击雅尔丹,最后戌僰领兵前去,果然是吃了一个大败仗。而如今情形可比当日朱提关又要险上十倍,自是不敢轻易行事:

    “诺!戌僰领命!”

    戌僰、杜宇、仰阿莎一共带着一百来人离开战壕处,而武维义身边如今却只剩了六七十人。

    鄂鲁默眼看其大队人马竟是往山中撤走,心思不由又是活络了起来。虽想要伺机反抗,怎奈柯迩遐义却早已是将他看得死死的,而部众又个个都是毫无斗志,蹲在那里双手抱头,默默等候发落。鄂鲁默自知在这里若想要翻盘,确是难如登天。因此不由得是仰天长叹一声,只好作罢。

    转眼午时已到,但见彼处寨门突然洞开,默部三军人马自营中是一齐奔出,径直往壕沟杀将而来。眼看那朱天宗师拥在人群之中,里三层外三层的将自己是保护得严严实实,生怕到时候会有个闪失。

    待得默部兵马靠近,三列人马自两翼散开,朱天宗师独自立于战车车舆之上,露出头来张望。

    “武氏匹夫!快快是放了酋豪,本座这便也立马是放了僰族巫主!”

    只见九黎尤女被双手被缚,就在朱天宗师的车舆旁,她定睛一看,一眼瞧见柯迩遐义,不禁是心中一紧。却又不见仰阿莎,知其未随队前来,反倒是舒了口气。

    只听武维义亦是朗声回道:

    “苍天之下,朗朗乾坤!你我双方还需同时放人!双方人马均不得妄动!有违此义者视为逆命!逆命之人必为九天不容!”

    朱天宗师从旁又是啐了一口,颇为不屑的喊道:

    “哼!交质便是交质,又哪来的那么许多胡言乱语!莫不是在恫吓三岁孩童?”

    之后,鄂鲁默和九黎尤女几乎是同时被放开,对向而行,双方士卒皆是拉弓满弦,严正以待。柯迩遐义瞧见妻子身上似是有伤,步伐蹒跚,不由得是心疼不已。

    但见鄂鲁默和九黎尤女行至一处,鄂鲁默灵光一闪,竟是突然发难。只见他双手猛然抓向九黎尤女,九黎尤女虽是负了伤,但身形却依旧灵活,矮身避过,鄂鲁默起脚猛踹,九黎尤女知道此人勇猛,不敢硬碰硬,只能再避。谁知鄂鲁默的这一脚乃是虚晃,紧随其后,反手又是一把,竟将九黎尤女是擒了个正着。

    九黎尤女再要反抗,却只觉得肩部是一阵裂骨剧痛,不禁是“哇”的一声惨叫!柯迩遐义眼看如此,又岂能再忍!一面是破口大骂,一面便是要冲上去将她救下。谁知,却又被一旁的武维义是给阻拦了下来。

    话说朱天宗师亦是原本就有打算,只待酋豪是一回到阵中,便立马冲上去擒杀武维义。见此情形,不禁大喜,当即是与左右大喝传令:

    “杀!”

    只听得默部阵后,竟是突然擂起一通战鼓,默部左右皆是一齐骑将杀出。待其逼近壕沟,知此壕沟纵深,不能马战。只见其排头的马匹之上,竟是匹匹都背驮着几袋的沙土,并是掷于壕沟之内。只转眼间,竟将一整条壕沟是被迅速的给添平了去。

    而后方的骑将则是快速上前,往武维义这边是策马掩杀过来。待是将武维义等人是团团围住,令朱天宗师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武维义等人竟是丝毫没有反抗,而是乖乖的在原地束手就擒了!

    朱天宗师眼看如今竟是轻而易举的将武维义给擒拿住,知道机不可失,赶紧是驱车向前,跃下车马便是举剑要将武维义一剑封喉!

    “且慢!此人给本豪且是留个活口!”

    朱天宗师闻言,不禁是一脸惊愕,回过头去是与颚鲁默言道:

    “本座奉神教之命来此,便是要擒杀此人!此人为何不能杀!”

    只见颚鲁默此时又变得是精神抖擞起来,气势汹汹的是走近了过来,两眼亦是恶狠狠的盯着武维义看:

    “本豪受此大辱,岂能轻易饶他?!昨日,此人是百般羞辱于我,我若是轻易便让他死了,岂不是太过便宜他了!天师不必多言,对于此人,本豪自有发落!”

    朱天宗师自是心有不甘,他数次要置武维义于死地,却终不得手。今日值此千载难逢之机,又岂能轻易放过?正当他是转首过去要再与颚鲁默理论。却听得武维义竟是从旁迸出了一句夜郎语来:

    “呵呵,天师你这般急于杀我,莫不是想早日离开默部,好回到巴王那里交差?!”

    原来,武维义其实早已是有了保命的盘算,因此特意是与毕摩临时学了几句夜郎语,以备不时之需。而武维义此言分明便是说与颚鲁默听的。果不其然,颚鲁默似是被武维义此言惊醒,甚是惊异的偷偷看了一眼朱天宗师。

    “来人,将这些人都与本豪绑押下去!”

    朱天宗师知此事暂时已经无可挽回,也是无可奈何,只得是眼睁睁的看着武维义是被绑押了下去。待武维义是被绑押至朱天宗师齐肩的位置,武维义却是又眯眼斜视了他一番,且与他嗤鼻一笑,反倒好似是他赢了这一仗一般……

    鄂鲁默获此全胜,不禁大喜过望,来到朱天宗师面前是与他毕恭毕敬的言道:

    “天师可当真是料事如神呐!若不是天师留此后手,我等此番只怕是皆是要栽在此处啦!”

    朱天面部不禁是牵扯了一下,勉强的露出一丝冷笑:

    “呵呵,酋豪能够理解在下的良心用苦便好!”

    鄂鲁默听得朱天宗师此言不冷不热,知道他尚在为方才之事闷闷不乐,于是又信誓旦旦的与他保证道:

    “唉!天师尽管放心!日后本豪万事皆听从您的便是!”

    朱天宗师回转过身,往后又看了一眼被捆绑的武维义,心下居然是有些发毛,哪怕此刻看起来武维义已经毫无还手之力,但是看到武维义那一副毫无惧色的表情,却依旧是令他感到惴惴不安:

    “也罢……且是回营了再说吧!”

    于是,朱天宗师和鄂鲁默领兵回了僰寨,武维义等人则是被带到顶账之内。

    鄂鲁默不禁想起昨日之辱,想他堂堂的默部酋豪,又何曾是如此憋屈过。此时能将他一并抓获,也算着实是出了口恶气。但见他径直来到武维义面前,趾高气扬的与他说道:

    “你这匹夫,嘴巴不是厉害得紧吗?现在还不是成了本豪的阶下囚!本豪还道你是个会御火的神人,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武维义虽是听不太明白,但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言好语。他只顾是在那里站着,毫无惊慌之色。非但如此,而且竟还有些笑意相迎,就好似是全然无事一般。

    朱天宗师见此情形,心中隐隐只觉不妥。但现在这武维义却也是真真切切的就被绑在自己的面前,这一点又如何假得了?况且武维义就算是再厉害,难不成还会有分身的妖术不成?

    “哼!既已落得此等田地,竟还能笑得出来!……去!将本豪的兵器拿来!”

    鄂鲁默的两个板斧本已经在被俘的时候让武维义收走,现在武维义反被他抓住,板斧自然也是回到他的手里。

    只见账外四人是两两抬着一对板斧入了大帐,鄂鲁默随手取了一个,举在武维义的面前是晃来晃去,然后又是恫吓他道:

    “匹夫,今日本豪便要在此将你是卸去手足,再毁其五感,最后大卸八块!方能解得本豪的这心头之恨!”

    武维义盯着板斧,知道此人是真动了歹心,却又与他是迸出一句夜郎语来:

    “鄂鲁默,尔若不怕此番全军覆没,这板斧只管往我的脖子上砍来,莫要有半分迟疑!”

    鄂鲁默受此一激,不禁圆目一瞪,大声怒吼道:

    “啊呀呀呀!你这匹夫!当真还以为本豪不敢杀你不成?!”

    说罢,只见他瞬是将那板斧高高举过头顶,眼看就要朝武维义的脖子上砍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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