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万岁答应一声,一声唿哨,引领了五千骑兵杀了出来,按照五百人一列的队形冲向最前面的左宗棠方阵。
    左宗棠耐着性子等待,直到史万岁率领的骑兵相距只有五十丈左右的时候才下令投掷标枪。
    “嗖嗖嗖”,一阵枪雨从天而降,势大力沉,瞬间就射杀了一千五百多名骑兵及马匹。受伤的战马嘶鸣着乱窜,反而将本方的队伍冲乱了阵脚,五千骑兵乱作一团。又被鱼鲡军阵一阵爆射,再次射杀了五六百人,转眼间就折损了将近一半。
    “随我冲锋,挫敌锐气!”
    左宗棠长枪一挥,与秦明双骑并出,率领枪骑兵杀上前去,与史万岁的残兵一阵肉搏。北厥军人困马乏,再加上被标枪吓破了胆,一触即溃。又丢下了数百名尸体,最后灰溜溜的败归本阵,而左宗棠的枪骑兵折损的人数不过才百余人左右。
    “嘶……左宗棠的枪骑兵厉害啊!”
    杨林这才知道小看了秦家军的战斗力,急忙挥动绿色旗帜,下令阵型前移,希望能够把左宗棠的骑兵困住。
    但左宗棠并不恋战,看到西凉军阵型前移,一边放箭一边后退,继续与杨林的长蛇阵保持一千丈左右的最佳距离。
    时间熬到了下午,张须陀再次领命率五千骑出阵,攻打左宗棠的左翼。
    虽然白易的队伍中没有枪骑兵,但也不肯示弱,先用爆射阻击张须陀的冲锋势头,然后予以迎头痛击。左宗棠也命秦明率两千骑从后面包抄,前后夹攻,杀的张须陀首尾难顾,在折损了两千兵马之后,再次灰溜溜的退走。
    天色又一次黑了下来,左宗棠像昨天一样如法炮制,命全军吃饱喝足,就地休息。
    北厥军士气萎靡,精神不振,下半夜许多人不顾杨林的约束,开始坐着打盹,连续两个晚上不让睡觉,哪个能熬得住?
    看着数万将士怨声载道,杨林也知道法不责众,只好下令像西凉军那样轮流休息。得了一声吩咐,连续熬了将近两个晚上的北厥军倒头就睡,不大会功夫就鼾声四起。
    漆黑的夜色中,天空忽然下起了毛毛细雨,淋在旗帜上,根本无法招展。
    “此乃天助我军!”
    左宗棠大喜过望,知道冲锋的时候到了,提枪上马,传令下去:“全军随我向前突围,我来冲开去路,诸将各自率部随后!
    左宗棠长枪一招,两万大秦军犹如开闸的洪水般汹涌而来。
    两军相距不过千丈左右,凌晨又是人体最为困乏之时,刚刚被杨林允许可以就地休息的北厥军正进入了熟睡之际,虽然被身边的同伴一脚踹醒,但精神尚未恢复过来,许多人睡眼惺忪,浑身无力,一脸茫然的打着呵欠。
    杨林连续熬了两个夜晚,也是有些疲倦,看看已经到了凌晨,还以为左宗棠军不会再有动作,不知不觉的坐在椅子上打起了盹。猛然听到对面的大秦军惊天动地,犹如一下子迸发的洪水般汹涌而来,不由得一激灵坐了起来。
    “鸣号角,击鼓!”
    杨林扯着嗓子大喊一声,左手挥动绿旗,右手挥动黄旗,向长蛇阵下达命令。
    看到手里的旗帜已经被细雨淋透,卷在旗帜上皱巴巴一团,甚至就连颜色都无法分辨清楚,这让杨林的一颗心如同坠进冰窟之中。这细雨至少下了一炷香的功夫,而迷迷糊糊的自己竟然丝毫没有察觉,可见已是疲倦到了极点,更遑论脚下的这些普通士卒了。
    得了杨林一声吩咐,睡眼惺忪的传令兵振作精神,摸起鼓槌擂鼓传令。但军鼓被雨水淋在表面,鼓槌敲下去,雨水四溅,发出沉闷的响声,与往日的雄壮相去甚远,根本无法起到振奋军心的作用。
    而吹号角的士兵也没有好到哪里去,雨水灌进牛角号之中,吹响的时候犹如哑了嗓子一般。发出乌拉乌拉的声音,与其说是迎战的号角。还不如说是哀乐更加贴切。
    号角与鼓声不够响亮对北厥军的影响倒在其次,顶多不能给他们提神鼓舞士气。让三军将士像打了鸡血一般拼命,但令旗看不清楚就要了这条“长蛇”的命。
    为了保持夜间照明,杨林下令十步一个松油火把,一百步一座小型烽火台,因为添加了松脂,所以不怕风吹雨淋。但细雨飘摇,把旗帜淋湿之后,要么卷曲的皱巴巴一团,要么就变得颜色模糊。隔着二百多丈根本无法分辨。
    杨林左手挥动绿旗,意思是命令中间的蛇腹向前挺进,正面阻挡住大秦兵。右手挥动黄旗,意在命令两侧向中间包抄,合围大秦军。但两侧的指挥台看不清旗帜颜色,顿时就乱了套。
    有信号兵右手摇晃红旗,左手摇晃黄旗,长蛇阵得了吩咐,蛇腹保持原地不动。两侧开始向前挺进。这样的指令还好,至少与杨林的本意差别不大。要命的是有人把杨林手里淋湿的绿色旗帜当成了蓝色旗帜,再传递给下一个信号台的时候又变成了紫色。
    “错了,错了。快换过来!帅台上挥舞的是绿旗和黄旗!”
    “是黄旗么?我怎么看着像红旗?”
    “那里是红旗,分明就是黄旗,快点换回来!”
    “怎么换成黄旗了?你是左宗棠的内奸么?帅台上明明摇晃的是紫旗!”
    一时之间。指挥台上变幻大王旗,五颜六色的旗帜在火把照耀下来回抖动。你举红的我就举紫的,你举绿的我就举黄的。直让三万将士组成的长蛇阵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头雾水,如同坠进云里雾里。本来就还没睡醒,这下子就更迷糊了!
    在杂乱无章的指挥下,有的士卒向前挺进,有的向后撤退,有的原地不动。至自己开始扯皮,你说他不听指挥,他说你违背将令,糟糟的一团,犹如放羊一般。
    马蹄声震耳欲聋,大秦铁骑席卷而至。
    有句话叫做狗急了跳墙,兔子急了咬人,人类在走投无路,准备拼命的时候,将会迸发出巨大的能量。
    这一刻,两万大秦军就是被逼急了眼的兔子,一个个红着眼睛拿出了拼命的架势,歇斯底里怒吼着冲杀了上来!
    左宗棠一马当先,长枪如同蛟龙出海,连续将十几个北厥军挑翻在地,瞬间就把长蛇阵的身体撕破了一个口子。
    “掷枪!”
    随着左宗棠一声令下,三千多枪骑兵卯足全力,将手中仅剩的最后一根标枪狠狠的抛向长蛇阵。
    “嗖嗖嗖”的响声在北厥军头顶上响个不停,一瞬间,长一丈有余,重十几斤的长标铁槊挟带着风声从天而降,劈头盖脸的射进了长蛇阵中。
    若三人组中的盾卒精神抖擞,还能举起盾牌抵挡一下,但也被标枪巨大的穿透力刺穿盾牌,或者正中面门,或者刺中咽喉,当场毙命。更惨的是那些盾卒刚刚醒来的小组,被威力巨大的标枪从天而降,一下子就穿透了三个,就像串肉串一般干净利落。
    一波枪雨射过,至少射杀了一千多名北厥军。在蛇腹至蛇头的这一段被拦腰斩断了数百丈,而且也正是长蛇的七寸,正所谓打蛇打七寸。
    “突围!”
    白易一马当先,手中虎牙碎星斩所向披靡,引领着队伍潮水一般从左宗棠军撕裂的缺口处冲了过去,举着火把向东而去。片刻功夫,就把长蛇阵甩在后面,白易在前,秦代殿后,一路突围且战且走。
    决堤,这一刻的形势就像决堤!
    大秦军是洪水,北厥军是被冲溃的堤坝!
    “撤掉阵型,全军合围!”
    眼见长蛇被拦腰斩断,气急败坏的杨林咆哮一声,飞快的下了指挥台,翻身上马,引领了部分精锐来堵截大秦军。
    史万岁与张须陀也各自提刀上马,引领着麾下的骑兵试图堵住缺口,将尚未冲过缺口的大秦军右翼堵在后面。若是能够达成这个目标,将左宗棠军拦腰斩断,或许能够反败为胜。
    看到北厥军如梦初醒,滚滚而来,左宗棠长枪一招,高声下令:“拦住冲过来的敌军,保护右翼撤退!”
    得了左宗棠一声令下,五六千大秦军南北展开阵型,绵延数里,全力拦截冲杀过来的杨林、史万岁与张须陀所部。
    漆黑的夜色之中,一望无际的五丈原火把晃动,犹如漫天繁星,霏霏细雨飘摇,杀声震彻云霄,不知有多少人倒在了血泊之中。
    大秦军如同决堤的洪水,一举突破了杨林的长蛇阵。
    双方一声呐喊,各自挥舞刀枪,厮杀在一起,一时间血肉横飞,人头乱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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