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珠视线在大伟的脸上扫了一圈,见他长的实在是有些可怕,还没来得及看那画猫的画,只忍不住哇一声哭了起来。谢玉娇见小丫头哭了,一时也略感无语,只好一边安抚宝珠,一边道:“宝珠乖,不哭了,咱们先回去,等歪果仁走了,咱们再来看猫儿好不好?”

    宝珠哭得一把眼泪,听谢玉娇这么说,只一个劲的点头,谢玉娇看了大伟一眼,做了个无奈的表情,抱着宝珠先走了。

    喜鹊沏了茶过来,见谢玉娇哄着孩子要走,只不解问道:“姑娘不在留一会儿吗?奴婢沏了两杯茶过来。”

    谢玉娇只随口道:“都给大伟送去吧,我不喝茶。”

    却说徐氏和大姑奶奶去了老姨奶奶的小院没多久就先回来了,只留了老姨奶奶和大姑奶奶母女两人在那边闲聊。如今老姨奶奶稍微还能动两下,只半倚在软榻上,跟大姑奶奶唠嗑一些家常。

    大姑奶奶瞧着老姨奶奶这房里放着窖冰,竟然比徐氏住的那儿还舒坦,只忍不住开口道:“我方才从正院那头过来,里面也没用上窖冰,听婆子们说,正院那边也只有晚上才用上窖冰,可见太太对你那是不一般的好,知道你伤着,怕你在床上躺多了热,这才一天十二个时辰的供着。”

    老姨奶奶心中其实也受用,可她这张嘴实在不饶人,便随口道:“她敢不供着,不怕我跟她闹去,我这样谁弄的?还不是她那个宝贝闺女吗?还拿菩萨来吓唬我,这事情我寻思着好久了,菩萨怎么会给她托梦呢?明摆着就是诓我的。”

    大姑奶奶一早也听说了老姨奶奶摔跤的原委了,如今从她口中说出来,只越发觉得好笑了几分:“我倒是觉得大姑娘说的有道理,这平生不做亏心事,不怕半夜鬼敲门,你如今这样子,还不就是得了报应?”

    老姨奶奶一时也没话反驳,瞧着大姑奶奶没什么精气神的样子,便问道:“姓蒋的如今还打你吗?我怎么瞧着你精神头不好。”

    大姑奶奶闻言,只叹了一口气道:“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年特别苦夏,什么也吃不进去,人也蔫蔫的,我还说过几天请个大夫上门看看,又怕家里人说我做见到怪的,也就没提这个事情了。”

    老姨奶奶在床上病了这两三个月,好些事情也想明白了,想想也觉得自己这一般年纪了,真没必要穷折腾,如今自己好歹有个亲闺女还能倚靠,便一心一意只想让大姑奶奶好好的,就开口道:“还是请个大夫瞧瞧吧,你要是觉得家里不方便,正好过几天我这儿还要请大夫呢,你过来我这边,我一并让他替你瞧了。只要身子好了,到时候在生个男孩,你才算在蒋家能真的立足起来。”

    大姑奶奶一味低着头不说话,眼底却有着几分泪意,想了想又道:“这又是何苦来着,分明不喜欢他,还要想着法子给他生儿子,做女人怎么就这么命苦呢!”

    老姨奶奶听到这里也是无话可说了,到底当时这个媒是她娘家的弟弟给选的,如今真的是后悔也来不及了。

    大姑奶奶在老姨奶奶这边逗留到了未时末刻,这才依依不舍的离去,谢玉娇照例又吩咐下人,送了好些新鲜的瓜果蔬菜,又加了两匹刘福根孝敬进来的新杭绸料子,装了满满的一车,往蒋家去了。

    晚膳的时候,就徐氏、沈姨娘还有谢玉娇三人在正房用膳。如今夏天日头长,吃过了晚饭天还大亮着,谢玉娇也不急着回自己的绣房,只在徐氏的房间里陪着她说话。

    “我今儿瞧见你姑妈身上,又添了几处新伤,我也不好问她,看着可怜,只能时不时派人过去,长让她回来看看,也好避两天。”

    谢玉娇听了只来气道:“打女人的男人猪狗不如,最近我也太忙了,等过一阵子,看我不收拾他。”

    徐氏一听这话,反倒有些惊了起来,只开口道:“你要怎么收拾他?娇娇,你也可别插手这事情,俗话说,清官难断家务事,这事情咱也不好开口。”

    谢玉娇也明白徐氏说的有道理,只是遇上这样的男人,要是不给他点教训看,这大姑奶奶还不得被打死?家暴这种事情,便是在现代,说的好听男女平等,可男人打死了老婆,还不是没用偿命吗?更何况是古代?只怕大姑奶奶便是被姓蒋的给打死了,到时候只怕也就跟死了个牲口一样,讨不来啥公道的。这事情,有的时候还真的是要以暴制暴的。

    谢玉娇心里早已经生出了一些想头来,不过见徐氏这样担忧,便随口道:“我能有什么好收拾他的,无非就是让他把欠我们家的钱还一还,给他点颜色看,不然总不能让他以为我们家人好欺负,如今我爹死了,家里就没有人给大姑奶奶撑腰了!”

    徐氏知道谢玉娇性子烈,脾气也大一些,所以听她这么说,总有那么些不放心,只又开口劝道:“你要是真的这么想就好了,其实那些银子要不要回来也无所谓,你爹爹在时就没指望过,只是巴望着他们家能对你姑妈好一些,我们也就算放宽心了!”

    谢玉娇左耳进右耳出的把徐氏的话给听完了,瞧着天色已经不早了,便先回了自己的绣楼洗漱去了。

    第二日一早,谢玉娇吃过了早上,就让丫鬟去请了沈石虎到书房里来,既然要给点那姓蒋的颜色看看,自然要把他们家祖宗几代都查得个清清楚楚才行。沈石虎听说谢玉娇找自己,一双黑黑的眼睛顿时就闪出了一丝光芒来,高高兴兴的应了一声,随着丫鬟进去。

    人还没走到二门口呢,只听见外头有老婆子哭哭啼啼的进来,谢玉娇在书房也没听见,等沈石虎进来了,才预备开口要说几句话呢,外头张妈妈只火急火燎的就跑了过来道:“姑娘不好了!姑娘不好了!昨儿姑爷把大姑奶奶给打了,谁知道大姑奶奶还怀着孩子呢!这下好了,孩子也没了!”

    ☆、第0034章

    谢玉娇请了沈石虎进来,为得就是要商量一下,到底怎么样才能给那姓蒋的一些颜色看。她虽然只在古代生活了不过几个月时间,但也发现这古代的衙门,真的是一点儿用也没有的。这要是在城里离的近也就罢了,在和乡村荒野之地,谁会为了一些鸡鸣狗盗的事情去告官呢?

    所以自从谢玉娇让沈石虎成立了这个保安队之后,这大小的事情还真有了着落,打家劫舍的事情也少了很多,那些外乡来的难民也不敢发难了,这几个月谢家宅是难的安安生生。就因为如此,沈家的日子也越过越好了起来,谢玉娇前几天还听郑婆子唠嗑,说是好几个媒婆都到沈家去说媒去了。

    沈家虽然过去穷困,可现在沈石虎有了差事,沈姨娘肚子里也有了一块金贵肉,将来的日子必定是差不到哪里去的,很多人家便对沈石虎起了心思。

    谢玉娇坐在靠背椅上没等张妈妈的话说完,只唰一下从椅子上给站了起来,扭头正巧瞧见沈石虎进来,转头就吩咐道:“沈大哥,你现在就出门去,把咱治安队的人叫上一二十个,我们去蒋家去一趟。”

    沈石虎正琢磨最近也没有什么大事儿,且如今水稻也种下了,这一阵子他们治安队的任务就是到处看着水渠畅通,早上时候帮忙人力不足的人家踩水车灌溉稻田,除此之外,也没有什么别的事情。他便趁着这个时节,在外头教几个有长进的小伙子功夫,如今年景不安生,练一些拳脚,将来不管有什么事情,总有各自保的能力。

    沈石虎听谢玉娇这么说,只开口道:“大小姐要过去做什么?要一二十个人?”

    谢玉娇这会儿正火冒三丈的,见沈石虎问起,便大声开口道:“打架!敢不敢跟着我去?”

    沈石虎哪里料到谢玉娇这样娇滴滴的姑娘家居然说出这样的话来,倒是把自己给吓了不少,可又一脸憨厚道:“大小姐只管带着我去,大小姐在一旁看着,要打谁只要指一回,我一定把他打成猪头给大小姐出气!”

    谢玉娇提着裙子,往外走了几步,笑道:“好样的,到时候我说打哪儿,你就打哪儿!这头一处就要打烂了那男人喜欢沾花惹草的子孙根!”

    沈石虎只一个劲的点头呢,可听着这句话,也约莫觉得有些不对了,只愣了片刻,然后面色惊讶的看着谢玉娇往外头去了。

    谢玉娇走到门口,只顿下了脚步,转身对沈石虎道:“你快去找人,两盏茶后大门口回合!”

    沈石虎回神,有点了点头,还觉得心口后背拔凉拔凉的,大小姐这手段,看着可不是一般的厉害。

    张妈妈见谢玉娇步子移得快,只急急忙忙跟了上去道:“太太说实在不行,先把大姑奶奶给接回家养着,这坐小月子不比寻常,万一要是落下一个病根来,将来这子嗣上就艰难了。”

    谢玉娇眼神带着几分冷漠,听了这话倒是挺了下来,只开口道:“接了回来,那就不要在去了,谢家是缺养一个活人的银子吗?非要弄成这样才好,依我看什么都没有命重要。”

    张妈妈点头称是,还没走到门口,就听见正院里头哭哭啼啼的声音已经传了出来。原来是老姨奶奶知道了消息,让婆子们把她也给抬了过来。

    “这下真的要出人命了,好好的怎么孩子都给打掉了,我昨儿还问她说,看着气色不好,她只说自己苦夏,一句话实话也不肯说。”

    徐氏瞧着老姨奶奶这哭得满脸老泪的模样,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劝慰,只开口道:“我已经让人去告诉娇娇了,看她能不能想出什么办法来,这样下去也不成啊,这种人家便是嫁过去十个,也得折磨死人的!”

    正说着外头帘子一闪,谢玉娇们门口进去,开口道:“这还要用想办法吗?趁着命还在,和离吧!咱家是少了养姑妈的这一份银子了吗?依我看,最好把当初陪嫁的嫁妆也全给拿回来,不给蒋家留半点东西才好!”

    老姨奶奶听了这话,顿时就愣了,她如今知道谢玉娇的手段,也知道她这说一不二的性子,心里到底还是有些犹豫,只开口道:“还有两个孩子呢?这孩子要是在蒋家,到底受苦。”

    谢玉娇并不知道大姑奶奶这婚事是老姨娘他们家给牵线的,若是知道了,只怕又要骂她一顿,如今见她还想着那两个外孙女,总算还觉得她并没有泯灭了人性,只开口道:“我先带着人去一起抢回来,到时候再说吧!”

    徐氏一听说谢玉娇竟是要用抢的,只吓的心口砰砰跳个不停,劝慰道:“娇娇,这可是要犯法的,你可千万不能来硬的。”

    谢玉娇这会子却是横了心了,只道:“犯什么法呀,难道他打老婆就不犯法了?横竖先把人给带回来,若真是犯法,等着他去衙门告去。”谢玉娇心里清楚,凭蒋家欠谢家的这些银子,他才没有和狗胆去告呢!

    老姨奶奶这会儿倒是不劝了,毕竟受苦的是自己闺女,见谢玉娇这样,只一时没忍住,催促道:“那你快去。”

    谢玉娇一扭头瞧见老姨奶奶那屁股半坐在凳子上挣扎的样子,一双眸子哭得红彤彤的,便故意刺她一句道:“你叫我去,我偏不去了。”

    徐氏知道谢玉娇这必定又是故意气老姨奶奶的,瞧这一老一小的,到底觉得好笑,便劝慰道:“娇娇快别这样,救人要紧。”

    谢玉娇只笑着点了点头,这才开口道:“我已经让沈大哥在门口等着了,就是过来跟你们说一声,我这就出门去了。”

    徐氏又有些不放心,便让张妈妈跟了去道:“你好歹看着她点,别过了,她还是个姑娘,名声要紧的。”

    张妈妈便连声道:“太太放心,我在一旁劝着的。”

    谢玉娇出门,见门口已经一溜烟备好了五六辆的马车,平常这些马车都是给管家门出门办事用的,今天正好管家门都在家,难得都空了出来。

    沈石虎领着一对约莫有二十人的年轻人,看着个个身强力壮的,已经排成了一排候着了。见谢玉娇出来,只急忙迎了上去道:“大小姐,兄弟们都等着了!”

    谢玉娇嗯了一声,瞧着那些人脸上都带着几分期待的表情,仿佛这一出去就能干一番大事业的样子,心里忍不住就乐了起来。其实她喊了这么多人,也不过就是撞一撞声势的,毕竟去的是别人家的地盘,没这些人镇着,她心里还没低呢!

    从谢家宅到蒋家村大约要半个多时辰的路程,方才来报信的婆子,大约是天没亮,就偷偷跑出来,走了几个时辰的夜路,这才来谢家宅报得信儿。谢玉娇一想到这个就觉得心惊胆战的,想当年《红楼梦》里头,那贾迎春死的不就很快吗!前脚回贾府请大夫,后脚有人就来回话说人已经死了。谢玉娇想到这里,还觉得心惊胆战的,深怕这路上冒出个人来,说是去谢家报丧的。

    张妈妈瞧着谢玉娇脸色不好,便劝慰道:“姑娘快别为了这事情伤神,到时候把人弄了回家,好好的把病治好了,以后再说以后的话。”

    谢玉娇点了点头,外面赶车的汉子开口道:“大小姐,前头就是蒋家村了。”

    谢玉娇挽起了帘子看了一眼,见一片青砖白瓦的房子,瞧着倒也没寞落到哪儿去,只是这村里出了那一栋好房子,其他的房子,就不堪入目了。不是草棚就是茅庐的,连像样的三间大房都没有几家。

    这些草棚茅庐在谢家宅都快绝版了,在这蒋家村却普遍的很。谢玉娇心里便明白了几分,只怕这一片佃户要交的租子看来是不少了。

    马车进了村子,立马迎来了一众村民的注目礼,这小地方平常见到马车都不容易了,更何况是一溜烟的五六辆马车,这可不得了了。众人只指着车队指指点点的,瞧着他们一路往蒋家去了。

    蒋家门口挂着黑底金字的匾额,张妈妈从车上下来,只转头伸手扶着谢玉娇从马车里出来,一众看热闹的人瞧见忽然从马车里钻出这样一个娇美如兰的姑娘,纷纷猜测着她的身份。

    只见她后面的几辆马车中忽然就跳下来十几二十个操着家伙的年轻小伙子,顿时就有些害怕,只都往后退了几步。谢玉娇抬起下巴,朝着大门的方向奴了奴,清脆的声音在人群中炸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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