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明月姑娘,你想怎么样?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对于花明月的问题,左朔只能尽量保持一副平常心来回答她。

    花明月正色对左朔说道:“首先,你们必须要能保证我性命安危,我才十八岁,不想因为仇恨而错过大好年华……”

    左朔说道:“这个请明月姑娘放心,就算你不说,我们也绝对不会让侯龛的人伤你分毫,毕竟你的安危关系到事情成败,无论如何,我会保护你的安全……”

    不想,花明月却蹙眉说道:“这位壮士,奴家想是你误会了,其实奴家最担心的不是被侯龛威胁,恰恰相反,是怕事成之后,奴家反而会被你们灭口!”

    左朔闻言,眼眸一寒:“明月姑娘,你这话何意?”

    花明月说道:“壮士,奴家虽出身青楼风月之地,但并不代表奴家是愚钝之人,如若奴家猜的不错,你们想必就是元阳城来的远东人吧?”

    左朔沉声说道:“明月姑娘何意见得在下就是从元阳来的?”

    花明月回道:“壮士这么问,那就是等于承认了?得知你的身份对奴家而言并不是什么难事,

    毕竟青楼之地来往之人三教九流应有尽有,见的多了自然就能认出各人大概的身份……”

    左朔点点头:“好的,明月姑娘快人快语,我已人品保证,事成之后,一定保护你的安全……”

    花明月依然摇了摇头:“壮士,你这样说,奴家根本就不相信!除非……”

    “除非什么?”左朔问道。

    花明月咬了咬下唇,看着左朔那张脸,良久说道:“除非事后你能带我离开这里,侯龛一死一定会全城轰动,

    而我一个女人根本走不了多远,更何况我无家可归又能何去何从?你愿意让奴家跟着你么?”

    左朔眉头一皱,闭目犹豫起来。

    “怎么,你不答应么?”花明月问道。

    左朔睁开眼,摇摇头对花明月说道:“不,我是在想怎么安全带你离开……”

    花明月松了口气,对左朔说道:“这个不必操心,寻芳阁后门有条小巷鲜为人知,今晚杀死侯龛后,我会在那里与你汇合,不过壮士,你最好莫哄我……”

    左朔当即点头同意:“成交,今夜子时,事成之后我会在后巷接应你离开,明月姑娘时候也不早了,想必你还有很多准备要做,在下就不打扰你安排了,告辞……”

    说着,左朔起身朝花明月拱手行了一礼,转身离开了她的房间。

    而花明月则望着那箱金子,随手拿起一锭仔细打量了一阵,苦笑一声后,又丢回箱子中,离开凳子取过那瓶毒药,到梳妆台前精心打扮起来,准备晚上的行动了。

    ……

    子夜时分,怡红院后巷之内……

    左朔提早一个时辰就等候在此,双眼紧紧注视着巷道深处那座通明的灯楼,内中隐约有男欢女爱的细腻之声传来。

    纵使大周各地都施行严格的宵禁,却唯独对风月场所不受限制,达官贵人可以无视这一法度自由在黑夜里寻找乐子,事实上宵禁从执行开始一直对士绅都是睁一眼闭一眼的态度。

    临近十月,中原北地已逼近寒冬,巷子内的风吹在左朔脸上,忍不住让他打起寒颤……

    蓦然,黑暗中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左朔不由握紧了手中佩刀,做出一脸戒备的姿态……

    “壮士,是奴家……”

    花明月熟悉的声音传入左朔耳中,左朔却依然没有放松警惕,待她靠近确定身后再没有其他人后,这才放下心来。

    借着月光望去,却见花明月衣衫略显凌乱,纤细的肩膀上背着一个丝绸包裹,正一脸正色的望着左朔。

    深吸一口气,左朔沉声问道:“侯龛死了?”

    “嗯~”

    花明月用力点了点头,将用剩的半瓶毒药递还给左朔手中:“这是用剩下的毒药,侯龛死在卧榻之上,造成纵欲过度假象……”

    左朔眉头一皱:“纵欲过度?你怎么办到的?”

    花明月摇摇头:“请壮士别问了,奴家自有手段,现在人已死,壮士可否带我离开云州城?”

    左朔沉思片刻,问道:“那一千两黄金你不带么?”

    花明月说道:“壮士真爱说笑,六七十斤重的金子奴家一介女流如何带走?那种身外之物奴家当真不稀罕!”

    “真是一个奇女子啊,比许多男儿都有魄力!”左朔暗自赞叹一声,眼神一冷问道:“你当真确定侯龛已死?”

    花明月坚定地回道:“确定已死!奴家亲自探察过,请壮士务必相信奴家,带奴家离开这里!”

    “既然如此,那,在下就送明月姑娘一程吧……”左朔语气瞬间变得有些冰冷,退到一旁给花明月让开了一条道路。

    花明月点了点头,不动声色的从左朔身边经过。等她走在前方后,左朔眼中一抹狠戾稍闪即逝,缓缓抽出挂在腰间刀身一角……

    事实上,在左朔本来计划中,花明月的确是必除目标,无论侯龛死或不死,她都必须死。

    侯龛若不死,花明月一旦把自己找她合谋暗害侯龛的消息全盘托出,会对许文静和刘策控制隶元造成极其不利的局面。

    侯龛若死,那花明月就必须是替罪羔羊,她的尸体关键时刻可能用来平复隶元兵变的局面……

    这虽然残酷,但这就是权衡之道,也是通往权力的必经之路……

    忽然,花明月止住脚步,回身对左朔问道:“壮士,你嫌弃奴家么?”

    左朔一怔:“明月姑娘何出此言?”

    花明月说道:“如若壮士不嫌弃奴家出身青楼,奴家愿做你一妾室,伺候你一生……”

    左朔摇摇头:“明月姑娘,在下并无此意,还请你……”

    花明月说道:“壮士,奴家虽然出身青楼,靠取悦男人为生,但奴家向来都是卖艺不卖身,至今仍是完璧之躯,

    现在侯龛已死,用不了半个时辰就会满城皆知,试想奴家一介女流如何独自在这世上苟活下去?

    还请壮士收留奴家在身旁,愿听一切调遣……”

    左朔看着花明月那张花容月貌的脸庞,犹豫片刻,毅然抽出了挂在腰间的环首刀,架在花明月的香肩上……

    就在花明月震惊之际,香肩上的寒锋忽然一松,耳边传来左朔的声音:“拿着剑,万一有意外也好用作防身之用,紧跟在我身边,带你出城……”

    花明月心头一松,接过环首刀,尔后紧紧跟在左朔身后,向城外大门走去……

    其实,花明月适才也在赌,她在赌左朔不会对自己下狠手,直到从他手中接过环首刀开始,花明月才彻底放下心来。

    至于当左朔的妾室,并不是说花明月对左朔有多少好感,纯粹就是一种求生保命的手段。

    青楼出身的她比任何人都明白,女人想要在乱世生存下去就必须要找个可以依靠的男人,至于爱情?她根本就不信有什么真诚的爱情……

    “不好了~出人命啦~侯大人他……他马上风,死了……”

    就在二人离开没多久,怡红院内传来一阵极其嘶鸣的呼喊声,很快就在城内传扬开来。

    ……

    翌日清晨,云州城外……

    受侯龛召唤而来的四万人已集结完毕,从城头望去,城郊数里之地满是人头簇动,何其的壮观。

    “妈的,一大早起来屎都没拉,谁有竹片,老子要方便一下……”

    “一百四五十里的路啊,这四五天走下来,腿到现在还打颤啊……”

    “喂,谁有烟?大冷天的想抽口烟解解乏……”

    “半年没发军饷了,今日应该怎么着也能意思意思下了吧?”

    集结的军队在等候侯龛到来的同时,又各自为阵相互调侃聊天,撒尿拉屎,完全没有一个当兵的模样。

    对于这种情况,他们的上官也基本是视而不见。

    “陈三,你特码拉屎能不能滚远一点,这味儿他娘十里外都能闻到了……”

    一名上官捏着鼻子,对着一个大庭广众之下,蹲在地上旁若无人解大手的士兵飞身就是一脚,直接将他踹翻。

    “哈哈哈……”

    对与此情此景,周围这些**压根没当一回事,只是发出轰然大笑,权当是一个解闷的乐子而已。

    就在这个时候,军队前方紧闭的城门打开了,从内中蹿出三匹快马向城外军队赶来。

    “站好站好,侯刺史来了……”

    “还不把裤子系上,瞧你那德性……”

    各阵将官连忙让底下士兵站好,准备接受侯龛的检阅,他们并不知道,昨夜云州城里发生了件不得的大事。

    来人为首的是据称有“万夫不当之勇”的邢动,此刻他策马一脸焦急的行至军阵前,望着眼前大军,思索了一阵,立刻翻身下马。

    他清了清自己的嗓子,大声说道:“各位兄弟,昨夜城里发生了一件大事,刺史大人忽然染病身亡,还请诸位先回各自驻地待命……”

    不想邢动这番话立马让原本还算是肃静的军队炸开了锅,也成为了动乱发生的导火索……

    “你说什么?刺史大人死了?”

    “老子跑了一百五十里路感情就是来给刺史大人奔丧的?”

    “那我们的军饷怎么办?半年了,本以为这次该发了,可没想到人死了,这可怎么办!”

    “不行,必须要给我们一个说法,哪有这样欺负人的……”

    一时间,军中群情激奋,吵着要让邢动给个说法,任凭各自上官打骂都无济于事。

    邢动大声吼道:“各位兄弟静一静,请大家先各地回属地待命,等城里几位大人商议出一个结果后,定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答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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