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咯吱吱~”
    “我这是在哪儿?”
    车轴刺耳的转动声以及囚车剧烈的颠簸,让李继从昏睡之中醒转过来,轻抚一下额头,眯着眼向四周打量过去。
    “怎么回事,这到底怎么回事?”
    当李继发现自己身处囚车之内,手脚被铁镣固定束缚,正随着一队骑兵向秦州方向赶去之际,忍不住吃惊的大喊起来。
    “李太尉,稍安勿躁……”正在这时,李继耳边传来一阵宽抚声。
    抬眼望去,却见一个身穿儒袍的中年男人正策与马背之上,一脸淡定地望着自己。
    “你是何人?你们要带我去哪里?边融人在哪?”李继惊呼道。
    那儒袍中年人拱手说道:“在下公孙禹,是郡守大人的客卿,奉其之命,特将李太尉送交军督大人发落……”
    李继闻言吃惊不已:“边融敢背叛本太尉?他吃了熊心豹胆么?他人呢?叫他出来!”
    公孙禹笑着说道:“李太尉,郡守大人爱民如子,不愿再见雍州百姓身陷战火,所以特命在下将您带往秦州,只有太尉大人您的家族势力在雍州彻底崩灭,雍州的百姓从此才有好日子过……”
    “简直一派胡言!”李继挣扎着咆哮道,“犯我雍州的是刘策!本太尉则舍尽一切抵御刘策进犯,想以此作为借口为边融自身开脱罪行?简直痴人说梦!”
    公孙禹回道:“李太尉此言真是可笑,军督大人执掌北地八省之际,李家可是暗中使了不少绊子,更是直接给裴济送去不少粮草辎重,雍州会有今日之局面,还不是咎由自取么?”
    李继无语,仔细向四周又望了几眼,小心翼翼地问道:“也就是说你们真想要致本太尉与死地么?”
    公孙禹道:“太尉大人是死是活,一切皆有军督大人定夺,但在下可以明确告诉李太尉,雍州已经易主,郡守大人也已向军督大人投诚,李家在雍州的统治,已经彻底结束了!”
    “天真!你以为我李家就这些能力么?”李继咬牙切齿地说道,“我李家在雍州的声望,绝对不是你想的这么简单!”
    公孙禹笑了笑:“李太尉,你真以为你李家在雍州有多少名望么?李羡兄弟之后,你李家再未对雍州百姓有过任何恩惠,雍州百姓苦你李家三十余载,早就已经受够了,都巴不得你李家赶紧倒台!”
    “不可能!”李继怒道,“你一个小小客卿知道什么?在雍州李家就是天,李家就是地!百姓必须无条件对我李家唯命是从,他们没资格表达自己的不满!”
    “呵呵呵……”公孙禹干笑几声,摇摇头说道,“这就是为什么李家无法跟军督大人抗衡的缘由,因为你们李家从未把百姓当自己人看待,永远都只是利用他们的工具!李家有今日之败,也都是在意料之中。”
    李继刚准备继续反驳,公孙禹却对身边一名士兵挥挥手:“将李太尉的嘴巴堵上吧,他说的太多了,也该歇歇了……”
    车队依然朝着秦州城方向徐徐前进,初夏的日光照在西北大地之上,干涩却又另有一番风味。
    ……
    五月初八,秦州城……
    “西郡客卿公孙禹,参见军督大人!”
    太尉府内,负责押送李继的公孙禹等人在抵达秦州之际,他立马前来觐见刘策……
    “公孙先生请起……”刘策抬手让公孙禹起身,点头说道:“公孙先生深明大义,本军督很是欣赏,雍州自即日起,基本已结束了战火,公孙先生可谓是功不可没……”
    公孙禹忙低头拱手说道:“军督大人言重了,如今雍州局势已定,何必再多起烽火自寻灭亡?在下不过是做了些该为之事罢了……”
    刘策想了想说道:“那么公孙先生,本军督想问一下,边融边郡守提出什么条件愿意献出手中兵符?”
    公孙禹闻言说道:“回禀军督大人,边郡守提出,希望继续执掌西郡边军,为军督大人镇朔雍凉边境……”
    刘策闻言脸色一沉,似笑非笑的说道:“这边郡守可真是一名忧国忧民的好官啊……”
    公孙禹自然听出了刘策语气中的不满之意,于是又说道:“军督大人,如果您真想要将那五万精锐边军控制在自己麾下,在下倒是有一个法子……”
    刘策瞥了公孙禹一眼,点头说道:“公孙先生请讲……”
    公孙禹躬身行了一礼,左右望了两眼,没有继续开口。
    刘策会意,当即对焦络和韦巅说道:“你们二人,带人去府厅外候着,没本军督之令,任何人不得入内……”
    等焦络和韦巅带人退了下去,刘策才说道:“公孙先生,有何话不妨就直言吧……”
    公孙禹立马说道:“军督大人,要想兵不血刃获取西郡五万边军,这并不难,边融为人胸无城府,您只需许以他一些高官厚禄,麻痹他之后,他定会乖乖就范,主动交出兵权。”
    “就这么简单?”刘策疑惑的问道,“边融好歹镇守西郡的将领,声望同样不小,岂会轻易被高官厚禄所动?”
    公孙禹十分自信地说道:“军督大人,如果您相信在下,就请将此事全权交由在下去处理,半个月内,保证西郡五万大军尽数归附军督大人!”
    刘策闻言,登时明白了公孙禹的意思,于是身体微微向座位后一扬,对公孙禹说道:“公孙先生,这才是你让本军督支开府厅众人的真正目的吧?说吧,你想从本军督地方获取些什么?”
    公孙禹忙屈膝跪在刘策跟前,行大礼说道:“军督大人是聪明之人,更有枭雄奇志,在下斗胆,请军督大人在在下替您获取西郡兵权之后,能为军督大人效力!”
    “你想要做官?”刘策双眼微颌。
    公孙禹咬着牙齿说道:“是的!在下想要做官,而且要做大官,并非是大周的官员,而是军督大人日后上进的大官!”
    “公孙先生,你这话真是太放肆了!”刘策沉声一喝,“本军督现在是大周的前军都督,岂能做那种叛逆之举?”
    公孙禹身体微微颤抖着说道:“军督大人,您和在下都是聪明人,您的所作所为早已让天下瞩目,
    何况大周现在黯弱不堪,早该取而代之,在下一直寻求明主辅佐,振兴学派,大争之世,也只有军督大人一者可统御天下,
    请军督大人成全公孙禹的用心,在下一定会用自己的学识,替军督大人扫清一切阻碍!”
    说完,公孙禹重重的伏拜了下去。
    刘策看着公孙禹,单手托腮,良久才说道:“起来吧,你的心意,本军督知晓了,若你真有真才实学,本军督不介意给你一介官职,实现心中抱负!”
    “多谢军督大人!”
    公孙禹心中激动不已,当年为了振兴墨家,他不惜参与宫廷政变与时任太子的卫冉密谋。
    但关键时刻却忽然没有配合陈涵天的行动炸死卫稹,因为他发现大周早已成为一棵朽木不可雕,即使换个天子上位依然摆脱不了墨家沉沦的命运,于是开始把眼光投放到了和皇甫翟一起出现的刘策阵营。
    经打探,公孙禹明白刘策治下的可怕实力,本欲要去投靠,但他深知由皇甫翟在,自己一旦前去刘策阵营,绝对会被皇甫翟找理由铲除,因为他有自知之明,自己绝对斗不过皇甫翟的,这才暂时栖身在西郡边融身边隐藏起来。
    直到前些时日得知皇甫翟已死的消息穿来后,公孙禹这才决定借机接近刘策,早些为他的霸业开始筹运,以期能让墨学势力重新进入朝堂,还是新生的帝国那一天。
    也许公孙禹的手段并不坦荡,但他初衷是好的,十分期望墨学能堂而皇之再现与世,实现历代墨家钜子的振兴理念。
    现在,西郡五万边军就是自己向刘策效忠的筹码,公孙禹自然会想尽一切办法办好这第一个差事,好跟刘策体现自己的价值,将来能在朝堂有一席之地。
    刘策起身对公孙禹说道:“公孙先生你先起身吧,既然你能替本军督了却这一心事,那本军督自然也就信任你一次,
    这样吧,本军督待会儿修书一封,上书朝廷,封边郡守为秦州刺史,加封上将军,武乡侯,督理雍州北地四郡诸事,加雍州观察置办使,你觉得这样可行?”
    公孙禹道:“有了军督大人支持,在下一定能将西郡边军兵权从边融手中取来!”
    刘策微笑着点了点头:“公孙先生暂且退下,文册一会儿本军督就给你送去,等取到文册之后,先生就早些出发吧……”
    公孙禹拱手行礼:“在下告退……”
    公孙禹带着愉悦的心情离开了,等他刚离开没多久,田晏、夏育就进府厅对刘策拱手说道:“军督大人,卑职听闻李继已经逮捕,正押在地牢之中?”
    刘策颌了下眼帘:“正是,二位将军来的正好,本军督答应过尔等,李继会交由你们发落,一会儿你们就去地牢吧……”
    “多谢军督大人成全!”田晏、夏育谢过之后,转身欲走。
    “且慢!”刘策唤住他们,踱步至二人跟前,“本军督本不该过问你们处置李氏一族的事,但本军督还是想劝一句,差不多了,该有个了断了,我们要做的事还有很多,你也不想你们的亲人在天之灵一直看你们这样残暴不仁吧?”
    二人闻言,相互望了一眼,随后齐齐拱手说道:“军督大人放心,我等知道该怎么做!”
    “嗯,去吧……”
    刘策点头使了个眼色,目送二人离开太尉府邸。
    ……
    五月十八日,西郡边融果真如公孙禹所言那般,主动交出了兵权,五万大军的掌控权已全数落入刘策手中。
    不过,就在边融卸任的第二天,他就莫名其妙的坠马而死,据亲兵说,当夜他因为高升举办宴会而喝了很多酒,兴奋之余,醉骑马匹不慎坠亡……
    五月二十日,李继被田晏和夏育在街市口活寡千刀痛苦而死,沿街百姓无不叫好。
    至此,渭河以北所有州省,已全在刘策掌控之下,得到消息的朝廷,震动异常!
    但刘策,却已经把目光锁定在了西北方最后一个敌人身上……
    羌胡,夏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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