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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到这里,许敬宗顿了一下,略一犹豫,继续说道:“国公此时若是出手对付王君临,不论事情做的如何漂亮,即使没有任何证据显示是国公所为,但这几位也会因此事多多少少与国公交恶。所以,在下认为,等过了这段时间,特别是当王君临与别人再起矛盾之时,国公再出手才是最佳。”

    杨素点了点头,没有说话,这许敬宗聪明是聪明,眼色也好,只是对人心把握还不够。许敬宗所说的理由都是真实的,也是自己的确顾忌的。但问题是以他的身份,此时若是没有一个说得去的理由暂时不对王君临出手,世人会以为他怕了王君临。

    活到他们这个年龄这个地位,有时候面子比什么都看得重要。邱瑞最开始与王君临结仇,其实也是出于面子问题,一个庶子的小妾家族是死是活,邱瑞根本不会有丝毫在乎,他在乎的只是这件事情他若是不报复回去,会被别人说他怕了王君临。结果便有了后面一些事情,一次次的发展积累下来,便成了如今双方势同水火,甚至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

    所以说,“人活脸,树活皮”这句话不是随便说说的。

    另外一个名叫周天佑的幕僚,眼珠子一转,小心的看了一眼杨素,说道:“国公!刚刚得到消息,那王君临如今已经被陛下加封为监察御史,这个职位虽然不高但却代表着御史台,不管是谁,在国公这个位置上,都不适合在眼下这个节骨眼上对一名监察御史动手。”

    杨素听了之后,由衷的点了点头,脸上的满意之色,早已被其他幕僚看在眼中,到这个时候那还不明白杨素意思,纷纷表示同意周天佑所说。且各自换着话儿,又将周天佑所说的意思说了一遍。且都表示明日便将这个理由传出去,绝对没有人会说国公怕了王君临那毒武夫。

    ……

    ……

    “侯爷,那郑广安的把柄已经落在了卑职手上,并且依照计划,他已经与越国公嫡长孙杨丰和老二杨熊约好,于今天下午酉时一刻在大运酒楼聚宴。所订雅间刚好是邱福与宇文锦订好的雅间隔壁。”三天时间沈光下套让郑广安欠了他五万两银子,而且将其府院也抵押了出去。

    “你做得很好,不过为了保险起见,这一枚毒丸,让那郑广安事先吞服,只有这样才有万全把握。”王君临略一沉吟,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瓷瓶,从里面倒出一枚黑色药丸,递给了沈光。

    沈光双手接过,仔细的将那毒丸收了起来,略一犹豫问道:“侯爷,这毒丸的药效……还有解药?”

    王君临微微一笑,说道:“十二个时辰内无事,超过十二时辰若是不服解药,全身便分发痒,还会出现腹泻,但只要将肠胃腹泻干净之后,便会无事。”

    沈光嘿嘿一笑,说道:“侯爷仁慈,卑职明白了。”

    王君临笑了笑,说道:“不是我仁慈,而是这枚毒药丸还有其他更为重要的妙用,再说事后不管是昌平王府,还是越国公,亦或是贺若家,即使查出事情真相也已经无用。”

    沈光深吸一口气,略一犹豫,最终还是禁不住问道:“侯爷还另有安排?”

    王君临有些高深莫测的说道:“杨丰和邱福都是性格稳重之辈,想让他们火拼,自然还需要其他安排的。”

    ……

    ……

    大运酒楼是京城达官贵人经常来用膳之地,也是北坊主街上最大的酒楼之一,在京城颇有名气。

    酒肆一共三层楼,一层二层为大堂和普通单间,此时已接近晚饭时间,更是门庭若市,生意极好,一楼二楼大堂内坐满了食客,喧哗声此起彼伏。

    第三层是贵客房,全是包厢和雅间,却很安静,除了正门之外,从大门旁有一条专门楼梯也可直接上来,装饰奢华,价格十分昂贵,不算用餐,仅房费一个时辰就要一百吊钱,所以在这里用餐之人非富即贵。

    三楼的贵客房由一条走廊分隔,左右各两间雅室,都布置得十分考究,邱福和郑广安各自定的雅间刚好的是左边紧挨着的两间,分别叫春风堂和得意阁。

    春风堂里面布置得富丽堂皇,铺着西域来的波斯地毯,上好的金丝楠木坐榻,白玉屏风,金碗银筷,窗子上挂着艳丽的蜀锦,另外还有四名美貌的陪酒侍女。

    此时一脸郁闷的郑广安已经在春内堂里面坐下,刚才沈光逼着他吃了一枚毒丸,彻底的打消了他准备在面见杨家兄弟时做小动作的侥幸心理。

    “不要紧张,神色举止和说话都要和平常一样,若是因为你异常表现,让杨丰和杨熊提前觉察到什么,不要怪我将你欠的五万两银子和其他一些丑事说出去,当然解药也不会再给你。”门口一副郑广安护卫打扮的沈光走了进来,爬在人耳朵中低声淡淡的说道。

    郑广安闻言,不由心中恐慌,事关他的身家性命,他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做好此事。轻咳一声,脸上的郁闷和阴沉之色渐渐消失,恢复平时正常样子。

    沈光低着头回到门口,继续站着不再说话。

    没过多久,杨丰和杨熊兄弟带着四个护卫到来,两人正眼都没看门口低头抱拳向他们行礼的沈光,直接推开春风堂的门走了进去,按照惯例,沈光则带着杨家的四名护卫下楼去用饭。

    “广安,今日怎么突然请我们兄弟吃饭?”三人互相见过礼之后,杨丰随口问道。

    郑广安苦笑着说道:“不瞒两位兄长,近日我和素素夫妻不和,两位兄长和素素关系向来亲近,今日宴请两位兄长,是想让两位兄长回头帮小弟和素素私下说一下,不要对小弟管的那般紧啊!”

    杨丰和杨熊一听,脸上便流露出淡淡的嘲讽之色,前者说道:“广安啊!不是为兄说你,我妹妹性格向来温婉,他若是管着你,肯定是你做得过了……”

    这个时候,邱福和贺若锦一起上楼,进了旁边的得意阁,与春风堂相比,得意阁却是清幽雅致的风格,没有富贵艳丽的装饰,只有两张坐榻和一扇屏风,靠窗边还有一张小桌子,桌上放着一张上好古琴,墙上挂满了名人字画,是诗人雅士们喝酒谈天的好地方。

    邱福和贺若锦进了房间,两名侍女替他们脱去外袍,邱福将酒菜点好上齐之后,便挥手将四名侍女打发出去。

    这个时候,楼下上来一名低眉顺眼的伙计,端着两个安神的香炉,青烟袅袅,檀香弥漫,敲开门在春风堂和得意阁中各放了一个。

    这个过程中,两个雅间中的几位贵公子都没有正眼瞧过那伙计,只是感觉这大运酒楼的服务越来越好,要知道这种用来安神的檀香每一根要十吊钱。

    只是随着两个雅间各自杯光交错,除了提前吃了那枚毒药丸的郑广安之外,不管是春风堂中的杨丰和杨熊,还是得意阁中的邱福、贺若锦,都好似比往日更容易醉,而且比起以往好像自控能力便差了好多,比如他们说话声音越来越大。

    大运楼两间雅室之间隔音其实还不错,但当两边说话声音越来越大的时候,彼此隔壁的声音便清晰地听见。

    只是当杨丰和杨熊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大时,郑广安突然嘘了一声,示意脑袋昏沉沉的,眼前总感觉要出现幻觉的杨丰和杨熊不要说话,静静地听着隔壁的谈话。

    “哈哈哈……邱兄,北城那座酒楼的房契小弟就不客气了。”

    “贺若小弟不用客气,这次劳烦你帮忙,才让王君临那毒夫与越国公府发生冲突,结下死仇。而北城那座酒楼本来就是我们邱家答应给贺若小弟的酬劳。”

    “邱兄,小弟也感觉自己这件事情做得漂亮,你说那杨嵘也真是个蠢货,稍加被我巧妙引导,便与杨君临那毒夫在城门口发生冲突,让王君临那小贼与越国公府接下仇怨不说,自己还被王君临在自家大门前砍了一只手,如此蠢货,以往我还与其称兄道弟,真是感觉丢人啊!”

    “唉!只是可惜了,那杨素老贼奸诈之极,没有下手除去王君临,反而让这小贼害得我父亲丢了官……”

    正常情况下,邱福和贺若锦两人一般不会将这些话说出来,即使诉诸于口,也会压低声音,可是今天他们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他们说话声音有多大,隔壁的郑广安、杨熊和杨丰听得清清楚楚,杨家兄弟二人听了之后,更是双眼渐渐通红,脸显疯狂之色,一人拿着一个凳子便突然站起身推门冲了出去。

    郑广安站了起来,没有跟过去,他隐隐感觉哪里不对,杨熊脾气暴躁也就算了,杨丰绝不应该这般冲动才对,而且隔壁两个人说这么隐秘的话,为何这般大的声音。

    还有,自己这会一点感觉都没有,可是杨熊和杨丰怎么好像已经醉的迷迷糊糊的样子。

    这一切都透着一股诡异,郑广安心中莫名的感觉发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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