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那冯大龙率西川兵士在前引路,许青暗暗拉了拉陈泽衣角,故意放慢脚步与之隔了一段距离,这才低声担忧道:
    “公子,此事只怕有异!”
    拜了陈泽为主公后,他也与李全安一般称陈泽一声公子。
    “怎么说?”
    陈泽本也心下存疑,闻言同样压低嗓音问道。
    “西云城与西川城相隔不远,小人往日里也没少跑西川城,与这里的兵士大多相熟。”
    许青犹豫道:“可直到现在为止,我还没看到有一个熟面孔,并且我刚才提到的周大哥……”
    “虽称他一声大哥,但此人其实已近六十,再过得不久就该退役了!”
    “以他的年纪,就算雄心不灭,可毕竟年岁不饶人,行军打仗只怕有心无力了,再者,小人与他也算熟识,从来没听他谈起过此事,所以小人担心……”
    担心什么,这里人多耳杂,许青没有再说下去。
    可陈泽如何不明?
    同时,他也对许青高看了一眼。
    刚才许青明显是抢先去试探那冯大龙,但在听到对方的回答后,一直都表现得平静自然,实则内心却早已起疑。
    能有这份沉稳的心性,这许青也非泛泛之辈。
    倒是捡到宝了。
    想了想,陈泽压低声音道:“此事先别声张,先看看再说!”
    李全安也在此时凑了上来,眼中闪烁着不同以往的睿智光芒。
    “如何?”
    陈泽一扭头,很自然地问道。
    此时的李全安已不再是李全安,而是三国名臣程昱!
    “主公,方才我已用洞察先机看过,至少在城门附近内,没有发现伏兵存在的迹象,看起来一切正常!”
    程昱的武将技中除了有两个光环技能,伏兵与振奋人心外,另有一个可以看破敌方伏兵或弱点所在的斥候类技能,正是洞察先机!
    许青能够感觉到不妥,陈泽当然也感觉到了。
    在指挥军队入城的当口,他已经在将星系统里为李全安分配并激活了程昱的将星。
    仜助程昱的武将技,这里若有伏兵或陷阱的话,自能提前发现并思考应对之策。
    这就是陈泽那句先看看再说的另一层含义,这个看看,不光是指他和许青,更多的还是在这武将技上。
    结果什么都没有?
    一切正常?
    陈泽皱眉,难道真是他和许青两人想多了?
    却见李全安略作犹豫,又沉声道:“如果非要说有异常的话,其实好像也有一点。”
    “这些士兵看起来似乎太过平静了!”
    西川城很大,城门内的广场就比西云城的更大,此刻陈泽率军队入城,冯大龙在前面开路,为陈泽的军队让出了一条通道,可仍能看到,在广场两侧还有不少士兵正在有条不紊的工作着。
    在广场两侧,零乱摆放着不下五十辆马车,几乎每辆马车上都满满当当地绑着辎重物资,那些士兵正在往其他几辆空车上装载物资,干得是热火朝天。
    可总感觉,他们的神情太过平静了些,就真的只是在执行一个工作罢了。
    广场中的士兵是如此,仔细想来,进入西川城前所见到的城楼上的士兵,也是一个个面色淡然自若。
    照说如今朱炎帝国大举攻城,虽然攻的不是西川城,却是安洛行省咽喉所在的博安城。
    博安若失,安洛行省就将不保,西川城又岂可幸免?
    覆巢之下岂有完卵,当初西云城的士兵就一直笼罩在这等阴影之下。
    可西川城这里的,似乎完全没有这种顾虑!
    守城,就守城,装车,就装车,总之就是一副事不关己,我只是来打工的那种感觉,完全没有命运息息相关的紧迫感。
    李全安所说的有一点异常,便是指的这个。
    陈泽点点头,目光在那些辎重马车上扫了一眼,随即向孟羊那边使了个眼色。
    两人相处已久,默契也培养出了些,后者会意,从马上一跃而下,冲着一辆满装的辎重马车就过去了,口中咋咋呼呼道:
    “你们这绳子没绑好啊,这一跑出去非得散了不可!”
    说着,在守卫马车的兵士还没反应过来之前,他一把探手入内,从马车上抓起一只木箱的把手便往外猛扯。
    天地良心,这绳子其实绑得挺结实的,可也架不住孟羊这莽汉子全力一拉,当即便将这只足有两米长半米宽的巨大木箱给硬生生拖了出来。
    接着手一松,就听砰的一声,木箱重重砸在地上,从内里一大堆黄澄澄的元宝滚落一地。
    “你干什么?!”
    守卫兵士顿时急了眼,一人抢上去拦着孟羊,一人连忙蹲身去捡那些金元宝,周围的兵士也呼啦一下围了过来,一个个全都对孟羊怒目而视。
    孟羊被围,他那些玄甲兄弟们唯恐他吃亏,当下也是一股脑涌上前去,连带着,西云兵士们也是直往前涌,转瞬又在西川士兵的外围又围了个更大的包围圈。
    一时间斥责喝骂不断,两方人各自脸红脖子粗,你推我一把,我撞你一下,甚至有些人已经拔出了兵器,大有一言不合便即动手的架势。
    场面顿时混乱不堪。
    “住手,都住手!”
    本在前方带路的冯大龙一见顿时大惊,一边不住狂吼,一边拼了命的往回挤,好不容易挤进混杂的人圈里,一见满地的大金元宝,面色顿时也不大好看。
    “怎么回事?”
    他几乎是咬着牙问道。
    “头儿,这家伙故意的,我明明绑得好好的,他硬给抽出来!”
    负责看守这辆马车的士兵愤怒指向孟羊。
    “哎我说兄弟,你怎么说话呢?”
    孟羊耸耸肩,一脸无辜道:“我好心提醒你,你怎么反咬我一口?”
    “你!”
    那士兵气得直哆嗦。
    那么大一只箱子被抽了出来,本来被绑好的马车现在也变得没绑好了,松垮的麻绳再无法固定车上的十来只箱子,被惊马来回折腾得眼见又要掉下两只,他只得用身体去抵着,委屈地不行。
    “这位……”
    冯大龙上下打量孟羊一眼,勉强压了口气,沉声道:“些许小事就不劳这位兄弟费心了,我的手下自会处理!”
    “不劳就不劳,真是好心没好报。”
    孟羊撇撇嘴,满脸不耐地挥挥手,“都散了都散了,有什么好看的!”
    直到这时,陈泽才假模假样地挤进人群,茫然问了句:“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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