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听了龙女王的话,老瘸子还是很感动的。
    ——传说果然没有错,每当一位坦格利安降生,诸神会抛一枚硬币,决定他是伟大还是疯狂。
    老瘸子经历过疯王时代,知道疯王多疯狂,现在看到疯王的女儿这么“圣母”,心里真是感慨万千。
    “女王陛下,您的行为我很感动,却并不赞同。”
    老瘸子决定让龙女王明白,过分的圣母,只会导致更加不利的局面。
    “您要明白,粮食的总数是一定的,我多吃一块面包,孩子们未来就会少一块面包。
    也许,您现在粮食够多,够我们所有人吃饱,但三年后,五年后呢?
    四王之战,被打残的可不止北境,河间、西境、王领、风暴地、河湾,都没什么收成。
    上一次长夜持续了一代人,这一次即便只持续五年。可以预见的未来,七国必然会出现大规模粮荒。
    今天,救下我们这群拿不动刀的没用老家伙,只是虚幻的小仁慈,长夜结束前我们总会饿死;未来,让整个人类活下去,最终熬过长夜,才是真正的大慈悲啊!”
    老瘸子苦口婆心,都快把自己感动了。
    ——想不到我还有这种觉悟,果然,见贤思齐!我之前没有这么崇高的思想,只因为没见到伟大仁慈的君王,现在我见到了。
    “回去,回去,我有办法解决粮荒,别杞人忧天。就算一条老狗,也能在夜里看门。你年纪也不算太大,总有适合你的工作,说不得还有可能见到下一次的夏天呢!”
    龙女王却不领情,更不能体会到他的伟大觉悟,只不耐烦地挥手,驱赶他回城。
    “唉、唉、唉,陛下,您别叫,别把孩子们给叫来了,那场面就很不好看啦!”老瘸子连连叫道。
    ......
    当天夜里,壁炉城西北角的马房忽然燃起熊熊大火。
    火灾出现的很突然,火势蔓延得也很快。
    丹妮安排三条龙轮流在城堡半空盘旋,谨防异鬼王率大军把她给强杀了。
    故而火灾发生后,丹妮第一时间就得到消息。
    可等她赶到,却只见到马房内挤得满满当当的老人,男人女人,一百多个,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
    他们下午时被龙女王强行赶了回去,夜里却又聚在一起,全身泼油,举火自焚。
    “别救我,我也救不活了。”
    丹妮面色铁青进入燃烧的马棚,挥退熊熊烈焰时,老瘸子眼珠子都快烧融化了,却还是察觉她的到来。
    “让我们有尊严地去死!
    一个老人,吃着孩子们用最后小麦做的面包,是多么羞耻啊!
    死了,至少能为活着的孩子们做最后一点贡献。
    唉,我也年轻过,过去几十年,每个冬天我都会见到出去打猎的老人。
    粮食不够吃啊,总得有人饿死,要死就让我们这些老家伙去死吧!”
    他整个人迷迷糊糊,说话颠三倒四,表达却是同一个意思:别管我们,这是我们最好的归宿!
    丹妮站在一众烧得半焦糊的“尸体”中间,火焰肆虐,却无法靠近她,但焦糊的烤肉味,临死前痛苦的呻吟声,都让她备感煎熬。
    好一会儿,她闭上眼,镇魂一击发动,所有痛嚎的老人都晕了过去,然后大火像冲毁堤坝的洪水,一瞬间将整个棚子填满。
    ......
    第二天上午,大熊带着四十条翼龙降落在最后壁炉堡。
    大熊、加尔斯、魁洛本骑着翼龙随她去了长城,但在她修补长城的时候,他们三个与麻脸理查德七个翼龙骑士便离开了。
    因为黑城堡负担不起十条翼龙的每日饮食。
    翼龙总算是传奇生物,连渡鸦也能在北境风雪中生存,没道理它们会被冻死。
    但这有个前提,必须给它们提供大量新鲜的肉食。
    吃饱了就不冷了。
    可天越冷,饿得越快。
    这......
    巴利斯坦正在往龙石岛运送无垢者与志愿军,三十多条翼龙就是运输机。
    丹妮来到壁炉堡,决定救人后,便给龙石岛传讯,让翼龙军团先过来把这批人救走。
    说起来,巴利斯坦的志愿军也差不多运完了,翼龙军团任务并不繁重。
    ......
    “陛下,这是北境人的传统......”
    从昨晚马棚起火开始,龙女王便没再回壁炉堡,只一个人盘膝坐在城门塔上“发呆”。
    大熊他们听说事情的缘由后,担心女王遭受打击,就在艾德·安柏的带领下,来到城门塔。
    见到龙女王后,他们有些惊疑不定。
    塔楼没有墙壁,除了圆形穹顶,四面漏风,风雪直接灌进来,也落了一地积雪,但龙女王身上干干净净,周围一步之内也整洁干燥,好似风雪有生命,特意避开了她。
    “陛下?”大熊小心翼翼地叫。
    “活该让异鬼吃掉的传统!”丹妮结束修行状态,睁开眼,转头看了靠过来几人一眼,“北境得推行最全面改革,现有的生产力与生产模式都太原始,几乎与一万年前先民西渡狭海时没啥区别。”
    “改成奴隶湾的农村公社吗?”
    大熊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等长夜结束,可以安排北境贵族去奴隶湾学习几年。”
    “只怕长夜结束,北境也不剩几家贵族了。”加尔斯·海塔尔面色凝重,“最后壁炉堡不是特例,我怀疑卡霍城、深林堡等靠近北方的城堡都遭受异鬼攻击了。”
    “要不要去卡霍城看看?就在隔壁海豹湾。”艾德·安柏担忧道。
    “先离开这儿,我去看看。”丹妮站起身道。
    卡史塔克家的卡霍城距离壁炉堡也就五六百公里,巨龙飞行一个来回,大概三四个小时。
    她没有亲自过去,只让小白顺路往东南方向绕了一个弧线。
    ......
    其实,卡霍城已经不能再叫做“卡史塔克家的卡霍城”了。
    现在卡霍城的主人为瑟恩家族。
    当年看《权游》电视剧时,丹妮只觉得男主角囧有些“know nothing”,有些憨傻,并不认为他有多高明的政治权谋。
    她错了。
    或者说,《权游》电视剧把囧演成了二憨。
    真实的囧,不仅政治嗅觉灵敏,还天生就精通权谋手段。
    比如,他在黑城堡巧计诛杀史林特(第431章),为父报仇。
    比如,他为罗柏擦屁股,彻底解决卡史塔克的隐患。
    被罗柏砍头的瑞卡德·卡史塔克有三子一女:长子哈利昂被兰尼斯特俘虏,次子艾德、三子托伦为罗柏战死,仅剩女儿亚丽在家。
    瑞卡德还有一个叫阿尔夫的叔叔,阿尔夫有两个儿子,三个孙子。
    阿尔夫暗自投靠了波顿,却故意带次子与三个孙子到二鹿手下当卧底。
    阿尔夫的长子克雷根,为了名正言顺地成为卡霍城伯爵,打算强行迎娶侄女亚丽。
    亚丽不愿意,便逃亡长城找琼恩。克雷根以为这是卡史塔克的家事,一路追到长城,并要求囧放人。
    囧将其逮捕,关入长城下的冰窖,最终活活冻死(ps)。
    从亚丽那,琼恩也知道阿尔夫卧底的身份,然后通知了二鹿。
    二鹿什么性格,能容忍背叛?
    五个卡史塔克一起领了盒饭。
    如此,卡史塔克家绝了男嗣,仅剩亚丽一个嫡系。
    之后囧做了一件足以激怒所有北方人的事,他把亚丽嫁给了瑟恩的玛格拿(ps)。
    瑟恩人,是野人中唯一懂得冶炼青铜器、建立律法和领主概念的部落。
    也因此,瑟恩人几乎是野人中最强一股势力,拥有数千族兵。
    但这股势力并不被龙女王所拥有,相反的,瑟恩新首领非常敌视她,因为她杀了瑟恩人的领主斯迪。
    当日丹妮第一次去长城时,正好碰到黑城堡被翻越长城的野人敢死队围攻。而瑟恩的玛格拿斯迪,就是敢死队的领袖。
    那货举着斧头冲向龙女王,被小白一尾巴抽成两截。
    之后,斯迪兄弟斯诺死在二鹿铁蹄下(ps),斯迪的儿子赛贡成为瑟恩人新的领主。
    毕竟是杀父之仇,无论龙女王表现多强势、多仁慈,赛贡对她肯定心有芥蒂,故而,他和瑟恩人没有去女王角当“龙女王的塞内野人”。
    琼恩和二鹿先后看中瑟恩人的力量。
    琼恩把亚丽·卡史塔克嫁给赛贡,二鹿以国王的身份接受赛贡的效忠。
    如此,赛贡正式建立起“瑟恩家族”,其族徽就是绯红火焰环绕着白太阳,卡史塔克家的族徽为全白的太阳,两者除了颜色,几乎一摸一样。
    如此,意思就非常明显了:让瑟恩取代卡史塔克。
    有赛贡的数千瑟恩人战士帮忙,亚丽轻而易举夺回卡霍城。
    名义上,亚丽以被俘兄长哈利昂的继承人的身份统治卡霍城;事实上,她的丈夫赛贡已成为卡霍城真正的主人——北境之王琼恩和七国之王二鹿都认可。
    到这儿,卡史塔克与史塔克的血仇算彻底烟消云散。
    征服者战争中,奥里斯·拜拉席恩(伊耿的私生子兄弟)娶末代风暴王(风息堡之主)亚尔吉拉·杜兰登之女亚尔洁娜,风息堡的主人从杜兰登换成拜拉席恩。
    瑟恩家族取代卡史塔克几乎是昨日重现。
    卡史塔克家族都没了,多大的仇也化解了。
    也因为卡霍城的领主换成了曾经的野人赛贡·瑟恩,它的结局与壁炉堡有所区别。
    “唯一能阻挡异鬼的就是长城,现在它塌了,北境完了。
    数以万计的尸鬼就在卡霍城外,史塔克公爵和史坦尼斯国王都救不了我们,他们甚至救不了自己。”赛贡哀叹。
    赛贡是个消瘦的矮个男子,并不英俊,发际线还过早后移,有些显老,但他对妻子一直很温柔。
    亚丽抱紧怀中婴儿,哭道:“可他是我的孩子啊!”
    “他也是我的儿子,可我们没的选择。士兵们甚至没多少龙晶武器,只需两个小时,卡霍城将再无一个活人。
    无论如何,这个可怜的孩子都活不下来,交出去,我们还能保护成千上万的臣民。“赛贡痛苦地闭上了眼。
    “你确定死人会离开吗?”亚丽手臂松了松。
    “我确定,在塞外,这不是秘密。”赛贡用力从妻子手中接过孩子,哽咽着说。
    亚丽抓住襁褓,最后挣扎道:“平民的孩子不行吗?”
    “它现在指定要我们的孩子啊,我们的孩子有高贵的血统。”
    “呜呜呜.......”亚丽双手捂脸,“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
    然后,通过小白的视线,丹妮看到一座安宁祥和、炊烟袅袅的卡霍城。
    抗曰统一战线最大的敌人不是霓虹士兵,而是“可以投降”这个选择。
    现在,“抗鬼统一战线”还没完全建立,最大的敌人就先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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