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珝怒冲冲地来到了武惟良居住的院子,一进门就喊道:“武惟良,你给我出来!”
    武惟良了解她的性格,早就知道她会来闹事儿,也早就做好了准备。他从里屋走出来,笑嘻嘻地说道:“堂妹啊,你找我什么事儿啊?”
    武珝怒道:“你把我们的钱还回来。”
    武惟良嘻笑着说道:“你这叫什么话?我什么时候拿你们的钱了?”
    武珝说道:“就是买门脸的钱。”
    武惟良说道:“堂妹,我这还不是为你们好。你也不出去打听打听。外面房价涨了多少?你们在我家住着,我不给你们涨房租,对你们还不好吗?”
    武珝说道:“这两年来,我和姐姐像佣人一样在你们家干活,就这样还给你们交着房租。你们还要怎样?”
    武惟良说道:“也没怎样,这不是对你们挺好吗?因为关心你们,想为你们找个出路,这才出去买的门脸啊,你母亲也同意啦。”
    武惟良为人阴险,不动声色地对付着武珝。
    武珝早知道他这样,也知道自己说不过这无赖,于是就不再跟他继续说下去了。她转身出了他的院子,就走向武惟良母亲高氏住的院子,要找她给评评理。
    武珝刚刚离开,武怀运就从里屋出来了,他说道:“大哥,你这招不灵,还是看我的吧。”
    这兄弟两个向来是唱红白脸的。
    武惟良笑道:“行,那就交给你了。”
    武珝来到高氏住的院子,就要往里闯,早有两个彪悍的家奴,拦住了她的去路。
    武珝说道:“你们闪开,我要去见伯娘。”
    一个家奴说道:“老夫人不在家,回乡下去了。”
    武珝不信,喊道:“伯娘,伯娘!”
    这时,武怀运赶了过来,冲她吼道:“你这贱婢,在这里瞎嚷嚷什么?”
    武珝怒道:“你才是贱婢呢。你还我们的钱来。”说完他扭头继续喊道。“伯娘,伯娘!”
    武怀运上前一步,在她的肩膀上狠狠一推,将她推倒在地。武珝猝不及防,伸手去支撑地面,娇嫩的双手被划出了血痕。
    武怀运恶狠狠的说道:“别给脸不要脸,我们家出于好心收留了你们。怎么着,还赖上我们了?你们要是不愿意在这儿待着,就给我滚。”
    武珝手掌疼痛,但是她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来,她站起来说道:“谁稀罕在你们这里呆着,还我们钱来,我们马上就走!”
    武怀运说道:“我们什么时候拿了你们的钱了?忘恩负义的东西,竟敢诬赖好人。”
    武珝看着他公然抵赖了,怒道:“你们这些恶人,简直是欺人太甚!”
    武怀运怒道:“你这个贱婢,竟敢骂我。”说着上前一脚,将武珝踢倒在地,接着就在她身上猛踢。
    “不要啊!”这时。杨氏跑了过来,扑在武珝的身上,用身子护住了她。
    武怀运这才停住了手脚,说道:“实话告诉你们吧,我们家不欢迎你们,你们赶紧给我滚的远远的!”
    杨氏和跟着跑来的武顺,将武珝搀扶着走了。
    武怀运瞅着他们母子三人的背影,轻蔑地吐了一吐沫。
    这时,从院子里出来一个侍女,说道:“二公子,老妇人叫你。”
    高氏也是个恶妇,对两个儿子极其纵容,她对武怀运说道:“你要赶她们走,也要容她们几天时间。否则的话,你父亲那里不好交代。这件事你们就不要出面了,我派人去说吧。”
    杨氏和武顺扶着武珝回到了屋里,为她检查了伤势,只见她娇嫩的皮肤上,出现了好几块青肿。她们不由得哭了起来。
    武珝倔强的说道:“哭什么?哭有用吗?我要去告这些恶人。”
    杨氏摇摇头说道:“如今不比从前了,老爷死了以后,长安原有的那些熟人,哪个还肯出手相助?咱们无权无势的,这官司是打不赢的。”
    这时,高氏的贴身丫鬟走了进来。她说道:“老妇人说了,既然两家已经处不到一起了,就请你们搬走吧。不过也不急在这几天。你们出去慢慢找住处,找好了就可以搬走了。”
    说完,转身走了。
    武珝下定决心要去告状,可是她知道母亲和姐姐胆小怕事,一定会拦着自己。于是,她就不跟她们说了。她说道:“母亲,我有些倦了,就先睡了。”
    杨氏给她盖好毯子,就跟吴顺出去了。她们来到了杨氏的屋子里。
    唐代房屋以木质为主,隔音效果很差。武珝就听到母亲和姐姐在旁边屋子里哭泣。哭了一阵儿以后,武顺说道:“母亲,我明天就出去找房子,顺便再找一下我原先的婆家,看看能不能找一个缝补洗衣之类的事情做,好维持家用。”
    杨氏说道:“我手里还有一点钱,明日就去找你父亲原先在长安的熟人。托个媒婆儿为你们两个找到婆家。要是遇到个好人家,就不会这么受气了。”
    说完,母女两个又哭了起来。
    武珝听到母亲和姐姐的哭声,一阵心酸。可是,她强忍着泪水,怀着满腔怒火,就等着明日去京兆府衙门告状。
    第二天一早,武珝就来到了京兆府衙门,
    唐代的司法已经十分完备,打官司也是有着相应的的程序的。武珝递交了诉状,官府根本就不予受理。武惟良兄弟设置了种种障碍,甚至替武珝写诉状的一个私塾的老教习,也被人打成了重伤。
    武珝坚持告状,经过了艰难曲折的过程,期间一言难尽。一个多月后,就在她神经面临崩溃的情况,官府终于受理了她的案子,开庭审理了。
    这天,在京兆府衙门里,一个司法官审理了武珝的案子。
    审判程序是,以原告诉状为准,听取双方的辩论举证。
    这样的财产纠纷案件的定案的标注是:直证为准,众证定罪。
    直证为准,是说有直接的证据,比如文字证据,作为第一证据。第二证据是旁证,比如证人证物。
    武珝起诉武惟良和武怀运侵吞自己的财产,却没有文字证据,也没有旁证。
    相反,武惟良和武怀运有武府上一大群人作证,证明武惟良和武怀运善待杨氏一家,武珝等人是无理取闹,想讹武家的财产。
    官府判定武珝败诉,并承担诉讼费。
    审判结束后,武惟良和武怀运特地等在府衙门口。看到杨氏母子出来,武怀运不屑地说道:“哼,跟我斗,你们也配?”
    武惟良说道:“算了,咱们大人大量,就别跟她们一般见识了。”
    武珝怒视了他们一眼,搀扶着杨氏离开了。
    望着她们的背影,武惟良说道:“这个武珝,留着迟早是个麻烦。”
    武怀运点头说道:“是,大哥。我已经安排好了,这几天就把她弄到寿州去,还能卖一笔钱呢。”
    杨氏母子三人,此时已经搬出了武府,在长安城西南角的和平坊租了一间破旧的房屋。
    三人默默地到了坊间的大门前,武珝心中难过,说道:“母亲,姐姐,你们先回去吧,我想自己待一会儿。”
    武珝沿着路边,漫无目的的走着。她不知道未来的生活该怎么过,心中一片茫然。不久,她感到一阵晕眩,就坐在路边的一棵大槐树下。
    “呜呜”,她心力憔悴,终于承受不住内心的悲愤,捂着脸失声痛哭了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的耳边响起了一个年轻男子温柔的声音:“小娘子,有人欺负你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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