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元宫是皇宫里皇帝召见大臣的正宫。

    就在融崖和华耘、赵允在太学的迦南学院吃饭饮茶的时候,崇景皇帝正在这里召见光禄卿雒渊概和主掌天象星历的大典星。

    光禄卿雒渊概道:“陛下,雪池水位下降、水质变黑,怎么能和天下兴衰相互联系。陛下,白教日渐衰微了,在过去的几百年里,白教毫无建树,历代教宗也并没有显过什么过人的神迹,白教只是徒有其名、徒有其表罢了,疏衍主教转达来的玄阳教宗的话不能全信啊。而且,雪池再灵验,也是地上的征兆,倒是天象更值得注意。满月之日,月与七星同现,亮如白昼、七彩耀天,那可是普天之下无人不知、无人不见的;再加上妫琉山上出现的龙啸凤鸣,这些可都是明明白白、从未有过的大吉之兆啊。”

    大典星反驳道:“陛下,光禄卿大人说的话没有道理。几千年来,雪池都是天下公认的人间命数的影像,怎么能说两者没有关系呢?至于月与七星同现、亮如白昼,那是从未有过的天象,史书中从未记载过。如此反常怪诞,怎么就能断定这是大吉之兆。至于什么龙啸凤鸣,更是道听途说之事。”

    崇景皇帝摆了摆手说:“你们不要闹意气,大家一起来议议嘛。不过呢,妫琉山上龙啸凤鸣之事,那是春佗亲耳听到的,随行的南宫卫士们也都确认无误。他们都说,那声音响彻云霄啊。大典星,这些都是实实在在存在的,你还是要相信的,不要太过执拗。月与七星同现、亮如白昼嘛,虽然没有出现过,可总比月食这样的天象要好的多吧。我想,总归不是坏事呀。”崇景皇帝明显是相信吉兆一说的,但他还是替大典星圆了个场,“不过大典星说的雪池的事情,还是要信的。祖宗们留下来的,我们不能不信。雒渊概以后不要再妄议雪池了。至于雪池到底是什么情况,还是要再好好查一查。话说回来了,在这个当口,玄阳教宗怎么就消失了,就留了一句话,然后就彻底消失了?雒渊概,你传旨给圣都里的疏衍主教和白上宫的迭庐宗座(1),要他们务必尽快找到玄阳教宗,我要和他当面聊一聊雪池的事情。”

    雒渊概心里想,崇景皇帝逄图攸就是这样一个没有决断、喜欢和稀泥的老好人,这与他的兄长隆武大帝那种雷厉风行、果决睿智的帝王气质,差的可真是太远了。

    确实如此!崇景皇帝逄图攸的容貌、身量、气度,甚至连言谈举止的样子都很像隆武大帝逄图俐,但做起事情来却总是优柔寡断、不置可否、左右摇摆。逄图攸继位才不到一个月,这种性格缺点已经显露出来了,很多王公大臣都感到了这一点。不过对于光禄卿雒渊概来说,崇景皇帝的这个缺点,却正是他所需要的,也是他所乐见的。皇帝优柔,大臣才有决断施展的空间。如果皇帝是隆武大帝那样强势有主见的雄主,在他面前,王公大臣们和内侍奴仆毫无二致,那可不是雒渊概这样心怀屠龙术的人所想要的。

    雒渊概心里嘲笑着逄图攸的优柔无能,接过话来说:“陛下英明。正如陛下所言,既然月食是灾祸的示警,而月如白昼是月食的反面,那自然就是福瑞的象征,更别说还有七星护月。大典星,你可别忘了,咱们的国号可是‘大照’,陛下的年号又是‘崇景’,月如白昼,七星闪耀,这不正合着大照和陛下的国运么?月如白昼,光照天下,正是说大照国祚绵长,说陛下的圣明光辉普照万方、泽被天下;七星闪耀,正是说陛下身边群贤毕至,这都是盛世的气象。这怎么还不是吉兆呢?”

    作为主掌天象星历的大典星,他心里很清楚,奇怪的天象,从来就不是什么吉兆。反常既是妖,这是人所共知的事情。但是,光禄卿雒渊概有意把天象的吉凶和国号以及皇帝年号捆绑在一起,大典星就不敢再多说什么其他的话来辩驳了。

    等大典星知趣地退下,逄图攸看着雒渊概说:“好了,来议一议正事吧。你说说如何安置皇嫂和先帝几个儿子吧。”逄图攸口中的皇嫂,就是隆武大帝的常皇后,也就是现在众人改称的宣仁皇后。

    “喏,陛下。”雒渊概一侧身,正色说道:“臣的意思,还是要宣仁皇后离宫另居,嫂嫂叔叔同居皇宫,总也不是个说法吧。至于先帝的几个儿子嘛……还请陛下早做定夺。养虎遗患啊,陛下。为陛下计,为陛下的后世子孙千秋万代计,陛下一定要早下决断。”

    雒渊概这是怂恿逄图攸幽禁宣仁皇后,同时处决先帝子嗣。

    逄图攸皱着眉说:“皇嫂还是住在宫里吧,就在奉德宫里吧。奉德宫在宫里的东北角,离乾元宫这边还远着呢,不妨事的。先帝尸骨未寒,我若是将先帝的皇后谴出宫去住,宗室们会非议我的。至于太子逄稼么,也不能处置的太狠绝。我总是不忍心啊。太子逄稼是我看着长大的,比我才小五岁,我与他名为叔侄,但感情可不是一般叔侄能够比得了的。虽然先帝对不起我,对不起逄氏宗亲,但逄稼却是个至仁至孝的孩子,而且也没有什么异心。我继位之后,逄稼没有丝毫犹豫,就跟宣仁皇后一道带头表示了臣服,这也是朝局迅速稳定下来的原因之一呐。逄稼还多次说要放弃太子封号,请我将他改封为亲王或郡王,奏请我在自己的儿子中另择一子立为太子。逄稼做这些事,可都是情真意切啊。而且,你和图修、世桓他们催着我对先帝下手,我实际上是心有不忍的。不管怎么说,先帝都是我一母同胞的亲兄长。不过呢,那都是情势所逼,我也没有办法,做了也就做了,勉为其难吧。不过,现在你们又要我处置逄稼和先帝其他子嗣,我可实在是不忍心。”

    雒渊概知道,逄图攸的妇人之仁又来了。但这是没有办法的,逄图攸对这些逄氏宗亲确实是无比呵护。他在做永诚亲王的时候,别说是太子逄稼,就是其他旁支逄氏子孙,遇到大小难处,也都乐于找这位尊贵的亲王来求助,而且几乎全部都会得到他的帮助。这与隆武大帝对宗亲严厉管教、绝无偏私,形成了鲜明对比。当然,逄图攸的性格特点,或许也是一种无人能及的优点。例如,皇室宗亲们无一例外地乐于亲近永城亲王,甚至毫无异议地接受了他非正常次序的继位。逄图攸继位以后,几乎没有受到任何逄氏宗亲的非难或质疑。这是让雒渊概非常震惊和百思不得其解的。政变之前,他曾经设想过各种危机和应急措施,到了最后,竟然全都没有用上,朝局就稳定下来了。这不能不说是逄图攸自己的功劳。

    虽然雒渊概对皇帝的妇人之仁无可奈何,但雒渊概却不想这么快就放弃,于是说得:“先帝其他三子呢。绝对不能尽留啊。陛下,逄稼暂且不说。其他三子,难保不会起拥立之心啊。”

    这句话就打动皇帝了。因为逄图攸本人就是由于得到逄氏宗亲和几位在外郡王的拥立而非正常继位的。

    皇帝软软地问:“那你看应该怎么处置呢?”皇帝这种软软的语调,与长相雄壮威武的外貌极不相称,但这种极不相称的软软的语调,正是逄图攸已经放弃自己立场的特殊信号。这是雒渊概长期与逄图攸接触,自己摸索出来的一个无人知晓的秘密。

    雒渊概冷冷的说:“全部鸩杀。臣来安排这一切。总是做的神不知鬼不觉就是了。”

    “此举欠妥。”逄图攸这次却很果决,“宣仁皇后和逄稼都在,他们可不是傻子。你怎么可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到时候,我背着一个鸩杀先帝皇子的罪名,还怎么面对天下臣民和逄氏宗亲?雒渊概啊,你一个文臣,不要总是这么斗鸡眼似的,整日里就知道杀、杀、杀,总要想些看得过去眼的办法吧?”

    雒渊概听出来了,皇帝最后一句话,实际上是明确表示同意雒渊概想办法除掉先帝其余三子了,只是处理方式上还要商榷。说来说去,其实宗旨就是一条:不能让天下人怀疑到皇帝身上去。

    雒渊概心里放心了,郎朗地说:“喏,臣明白!”

    “好。你去把北陵郡王、甘兹郡王他们叫进来吧。我们议一议政体的事情。”

    秘密召见郡王,商议政体变更,才是今天下午逄图攸在乾元宫里要谈论的正题。

    雒渊概带着几个郡王鱼贯而入。除了北陵郡王逄图修和甘兹郡王逄世桓,还有扶风郡王逄顷,丹朱郡王逄隆、海西郡王逄弩、上谷郡王逄宁。逄顷、逄隆、逄弩、逄宁这四位郡王,是隆武大帝立国之后新分封出去的逄氏宗亲郡王。

    大照全国,除了这几个郡王之外,还有一个象廷郡王常基,也就是宣仁皇后的兄长、迦南郡守融铸的岳丈。今日,常基没有获邀出席朝政。

    逄图攸先开了口:“这里都是咱们自家的郡王,没有外人。我们今天议一议政体的事情吧。”

    在列的,除了象廷郡王一人外,其他所有郡王都在,所以,皇帝口里这个“外人”是谁,那就不言而喻了。

    甘兹郡王逄世桓性子直,第一个开口说:“陛下,我看还是咱们此前多次商议的,取消什么劳什子的郡守制,恢复郡国制。不过呢,不能恢复到大郜圣朝的异姓郡王制度。异姓郡王是万万分封不得的。要分封郡王,就必须是分封逄氏宗亲,异姓绝对不得封王。”

    这个宗旨其实是逄图攸此前和几位郡王商议过很多遍的,原本并无可议论的,只是逄图攸做事情就是这种风格,摇摆不定,拿不定主意,所以需要这几位宗亲郡王来帮他吃一颗定心丸。

    北陵郡王逄图修一声不吭地坐着。他比隆武大帝还大三岁,比逄图攸大十六岁,如今已经是五十七岁的老郡王了,在逄氏诸王里是岁数最大的。加之,他是开国皇帝和当今皇帝的同父兄弟,而且北陵郡国的疆土最大,国力最强,因此,他在朝会或其他召见中历来都是最后一个发言,以示地位最为尊贵。除了最后发言,还有一个显示北陵郡王特殊身份地位的地方,那就是——白玉盏。北陵郡王生性极洁,饮食器皿皆只用白玉所制之物,如无白玉器皿,北陵郡王宁愿不食一物、不饮一滴水。如此挑剔怪癖,既是他天性使然,也是他从小长于豪奢考究的北陵郡王府所养成的娇贵习惯。对于这一点,隆武大帝和崇景皇帝都特加恩裳,特许他在御前使用白玉器皿。宫里还专门为北陵郡王准备了专供其一人使用的白玉器皿。这个荣宠,就连甘兹郡王逄世桓也无法享有。当然,这也是北陵郡王所受荣宠唯一超过甘兹郡王的地方。

    扶风郡王逄顷,丹朱郡国逄隆、海西郡国逄弩、上谷郡国逄宁,依次表态支持甘兹郡王的建议。这时候,轮到北陵郡王来发言了。

    北陵郡王逄图修轻抚了一下胸前的长髯,慢慢品了一口白玉盏里的茶,说道:“世桓说的都对。可是,这些新封的郡王怎么来选呢?封谁?”

    北陵郡王问的这个问题,是一个谁也不敢插嘴的问题。这个问题一说出来,其他郡王都接不上话了。

    雒渊概见场面有些冷,说道:“陛下,分封郡王,说到底是陛下和几位郡王殿下的家事。臣并非逄氏宗亲,不知当不当说话?”

    逄图攸道:“既然让你来,自然是没有拿你当外人了,但说无妨。”事实上,雒渊概不光不是外人,还是一等一的皇亲国戚。他是逄图攸的皇后雒渊葳的亲哥哥,是正儿八经的国舅。而且雒氏家族是世代豪门,说起尊贵,他可一点也不比几位郡王差。最关键的是,他是当今皇帝最宠信的心腹。逄图攸对他,到了言听计从的地步。

    雒渊概看到在座的郡王都颔首点头,接着说道:“臣叩谢陛下和几位郡王殿下的恩典。依臣看,取消郡守制度,恢复分封郡王制度,这是既定宗旨,也是几位郡王殿下和王公大臣们拥戴陛下继位的初心。先帝万般皆好,只是心思太过难以捉摸,对于宗室尤其刻薄。到了晚年,愈加猜忌、厌恶宗室。因为一些区区琐事,就连续褫夺了几位郡王的封号,把那些分封郡国强行改成了郡守制。这几年,先帝更是变本加厉,竟然打算全面取消郡国制,剥夺全部分封郡王的封国和封号,就连北陵郡王殿下和甘兹郡王殿下这样的开国功勋郡王也要改封为亲王,移居圣都闲养起来。陛下在潜邸的时候,多次为自己的几位世子请封郡王,但是一个都没有获准,导致几位世子竟然形同庶人。这一来一去,郡王的数量就很凋零了,总共也就不超过十位,其中还有一位是常氏。”这也正是象廷郡王没有参与此次朝会的原因。

    雒渊概舔了下嘴唇,稍顿了一下,接着说:“陛下多次向先帝力谏,为逄氏江山万万年计,应多封逄氏宗亲为郡王,多行郡国制,少行郡守制。但先帝却执迷不悟,对陛下口出恶语,私下里还表示出废黜永诚亲王之意。为了江山社稷、为了逄氏宗亲,几位郡王终于决定拥立陛下。”雒渊概非常识趣地省略了毒杀隆武大帝的过程。

    雒渊概看着几位郡王都微微点头算是认可了自己的说法,于是接着说:“因此,将郡守制改行郡国制,是陛下决意要做的政体变更,这一点毋庸置疑。”这就是把大方向定了。“至于该分封谁去做郡王,臣以为,应当分为两类。”

    这就说到了关键,各位郡王都直了直身子,认真地听着。

    雒渊概说:“第一类,是陛下的皇子,除嫡长子逄秩以外,其他皇子均可封为郡王。”逄秩是雒皇后所生,是雒渊概的外甥,雒渊概把逄秩单独撇出来,是预备着逄秩以后要封为太子的打算。

    “第二类,是陛下欣赏的有功勋的宗亲,这是恩出于上的恩典,非臣等所能置喙。”这一句是一语双关的,意思是暗示,自己作为臣子不能插嘴分封郡王之事,在座各位郡王同样也是皇帝的臣子,因此也没有权力插手封谁去当郡王。

    雒渊概停了下来。雒渊概的话,将皇帝的儿子们都做了妥善布置,这无疑使得崇景皇帝很舒心。但在座的其他郡王却颇为不满。他们冒着灭门的风险,拥立逄图攸的了帝位,结果,所有的好处却都给了逄图攸一人,自己一无所得,这岂不是成了为他人做嫁衣裳?

    雒渊概把握着节奏,等这几位郡王脸上都显露出很不满的表情的时候,才慢慢说:“还有一类,不过不是分封新郡王,而是扩大现存诸郡国的属地,也就是,将一些相邻的施行郡守制的郡,划归到相应的郡国去。这一类是专给几位在座的郡王殿下的。”

    这一招十分高明,一方面封赏了在座郡王的拥立大功,另一方面却没有增加分封郡王的数量,这使得在座郡王们和逄图攸都不用再为分封何人为郡王而操心。郡王的数量越少,现有郡王的地位越尊贵,郡国疆土越大,现有郡王的实力越强。因此,在座郡王心里都很认同。

    最为高明的一点,就连皇帝都还没有来得及考虑到,那就是,如此一来,分封郡王的数量大大减少,由于逄图攸诸皇子在分封郡王的排序中最靠前,因此新增的分封郡王几乎全部都是皇帝的儿子,其他逄氏宗亲获封的可能性就很小了,这样一来,逄图攸一脉的实力大大增强。

    这几乎是两全其美、一举多得的上上策了。皇帝既可以满足逄氏宗亲恢复郡国制、取消郡守制的要求,又能够名正言顺地将权力独揽在自己手里,大大拓展皇帝手中的权力。这是深谋远虑的超高权谋。但雒渊概觉得,这个深层的意思,逄图攸可能是考虑不到的,但自己也没有必要去跟皇帝说。

    各位郡王纷纷开口表示赞同。终于达成了皆大欢喜的结局。变更政体的大方向和总原则就这么定了,剩下的就是选人、分配封地的事。而这需要慢慢来谈,不是一时半会能够说清楚的。于是皇帝说道:“好了,天都黑下来了。大丧期间,不能饮宴歌舞,留你们几位郡王在宫里,也是白白拘住了你们。你们回王府去吧。”这些郡王在圣都里面都有自己的王府,他们乐得皇帝放他们出宫去,于是跪拜行礼之后,各自回府了。

    雒渊概单独留了下来。

    皇帝的兴致很好,对雒渊概说:“你把可以分封的宗亲列个清单,把可以转赐给几位郡王的地方也拟一个单子。这样,我们心里就有个数了。等你拟完了,我们再商议吧。我打算,大丧之后立即开始施行改良后的郡国制。在正式施行之前,先不要跟郡守们说,免得横生事端。那些个郡守,没有一个省油的灯。还好,你已经虑到了这一层,把他们的嫡长子全都弄到圣都里来了。投鼠忌器,谅他们也不会有什么过分的举动。你这一招啊,很高明啊。不过,还是要把这些郡守们安置好,他们都是先帝手上历练出来的能臣名将,劳苦功高啊。如果处置的太仓促或者素简了,也有些说不过去,会生出麻烦来的。起码的尊崇、名位,是一定要有的。另外,至于象廷郡王常基如何处置,今日未曾商议,你也一并考虑清楚吧。既然是取消异姓郡王,象廷郡王早晚也是要褫夺封号的,但他又不是寻常的异姓郡王,如何处置,还是要更为谨慎一些。宗旨呢,就是一条,不能把象廷郡王给逼反了。你记下了?”

    雒渊概称是。这也是皇帝打算结束今天召见的暗示。

    雒渊概觉得,逄图攸实在是窝囊,干什么事情都是这么前怕狼后怕虎,方才说的这几条,也是莫名其妙,不光是没有头绪,而且很多指令简直就是前后矛盾,无法操作。但雒渊概心里也很雀跃,有这样窝囊的皇帝,自己大权独揽的时候终于要来了。

    皇帝站起来,笑了一下,说:“华冲进献了十个琉川舞姬。听春佗说,这十个琉川舞姬都还很是看的过眼。时值大丧,国家礼仪为重,我又是新继位的新君,名声要紧啊。所以,大丧期间,她们就不要进宫里来了,就在乐坊里待着吧。我抽个空,去乐坊看看她们吧。另外,我的那些药啊,你要快些配好。”

    雒渊概笑着,没有应答。皇帝又说:“另外,让春佗做中常侍吧,在乾元宫里伺候。你们俩,一个在外边、一个在宫里,相互帮衬着,商量着,把最近几件事情处置好。”

    皇帝竟然将一个内侍与自己相提并论,而且听皇帝的意思,似有要重用内侍参与朝政的意思,心里很不高兴。但他只是冷冷地应诺着,默默退下了……

    注:

    1、宗座:白教中仅次于教宗的宗秩,类似于副教宗,掌管白教日常事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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