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火连烧了三天,屏城里的所有爱恨情仇全都灰飞烟灭,终成灰烬。

    期间,有不少百姓走了回头路,他们驻扎在城门之外,眼神空洞的看着一片狼藉的屏城,绝望极了。

    “造孽啊,老天爷发怒了,我们彻底的完了!”

    人群里哀嚎一片,他们衣衫褴褛的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虔诚的对着天空祈祷,乞求老天爷能够网开一面,拯救一下他们即将死去的灵魂。

    “乡亲们,老天爷大发慈悲,给了我们重生的机会。我们一定要抓住时机,切莫辜负了老天爷的良苦用心。”

    这些天,陆安瑾没日没夜的给这些饥民熬汤药,连着几日都未能好好休息,此时的她脸色蜡黄,眼睛充血,上眼皮和下眼皮打的不可开交,她恨不得拿个木棍把眼皮撑起来。

    “小姐,要不要歇息一下,你太累了。”

    陆安瑾的神情有些恍惚,但她还是摇了摇头,民心已经崩溃,这是她最不愿意看到的结果。

    人活一世,有些选择是无可奈何,有些失去是命中注定。有些事,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后悔无用;有些人,离开了就将他遗忘,想念无益。

    “陆小姐,此话何解?”

    乡亲们全都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眼神带着浓重的希冀,好像陆安瑾接下来的话,是他们唯一的救赎。

    “天降大火,代表老天爷将过往的苦难全部烧毁了,置之死地而后生,接下来就是新生。乡亲们,老天爷给了我们一次新生活的机会,我们万万不能辜负了老天爷的好意。”

    乡亲们似信非信。

    “不然,我们该如何解释这场大火?”

    放火毕竟是宵小行为,不宜高调,只能偷偷摸摸的进行。是以,百姓们都以为这场大火是老天爷降下的惩罚。

    乡亲们窃窃私语,议论纷纷。

    陆安瑾继续说,“机会只有这么一次,要么我们放弃屏城,迁移到其他的城池讨生活。但是乡亲们,你们当真能舍得了你们的根么?”

    这是他们祖祖辈辈生活的土地,如何舍得?

    百姓们被说服了,他们全都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的虔诚的向老天谢恩。

    陆安瑾哭笑不得,她再接再厉,“乡亲们,粮食的问题我们会尽快解决的,自明日起,我们开始重建家园,建立一个全新的屏城,好不好!”

    “好!好!好!”乡亲们挥舞着双手,欢呼雀跃。

    见他们死去的心总算又活过来了,陆安瑾舒了一口气,悬着的心这才重回原位。

    特殊时期必须得使用特殊手段,她不得不承认,这次她确实用了一点小手段。利用百姓们的信仰,来了一场精神拯救行动。

    所幸的是,她成功了。

    “凌左,我爹爹可有回信,粮食什么时候能到?”

    不吃饱肚子,怎么能够好好的干活!

    “申时可到。”

    陆安瑾抬头,刺眼的阳光直晒面门,让她的眼前一片的空白。接下来,隐隐约约间,她好像听到了凌左的声音…

    “小姐,醒醒。”

    凌左凌右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陆安瑾出了闪失,在王爷面前自刎都是小事。最重要的是,她现在是老百姓的精神支柱,老百姓的情绪才刚刚安稳,要是再崩溃了,再想重新拾起来,就没那么容易了。

    “先把小姐抱上马车吧。”

    总不能让她一直躺在地上吧。

    凌左凌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两人的眼里皆是满满的挣扎。这可是王爷的人,他们不敢越矩,害怕王爷把他们给废了!

    “两位大哥,你们在想啥呢,再拖下去,小姐定要被你们耽误了。”

    凌左咬了咬牙,像是即将赴死一样的悲壮,刚伸出手,还没碰到陆安瑾的衣服,就被一只手打到了一边去。

    力道之大,像要挥断他的胳膊一般。

    凌右抬头,惊讶的问:“王爷,你怎么来了?”

    齐霄昀弯腰抱起陆安瑾,将她放在马车上,他转头冷冷的看了一眼凌左,后者吓的急忙跪在地上,“属下该死!”

    短短几日的时光,她消瘦了不少,他们确实该死!

    乡亲们都目光灼灼的盯着这从天而降的男人,生怕他把他们心中的仙女给拐跑了。

    凌右自觉的跪在了凌左的旁边,恭恭敬敬的认错,“属下该死!”

    这些天,陆安瑾所做的一切,他们都看在眼里。相较于那些娇滴滴的千金小姐,陆小姐简直就是清流中的泥石流。

    不娇气,不做作,凡事都是亲力亲为,她为了老百姓,说一句鞠躬尽瘁死而后已都不为过。

    这样坚毅勇敢的姑娘,值得他们敬佩!

    齐霄昀挥挥手,沉默的上了马车。两人迅速的从地上站了起来,自觉的站在马车的两边,放下了车帘,阻隔了百姓们的探究目光。

    “陆小姐、陆小姐!”

    “乡亲们不必担忧,小姐无事,只是太过劳累,需要休息。”

    “刚才那个男子是谁,会不会对陆小姐不利?”看着凶神恶煞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凌左浅笑着回,“乡亲们且放心,不会!”

    乡亲们还是不放心,他们扎堆坐在离马车不远的地方,目光时不时的转到马车这边。

    马车上,齐霄昀自怀里拿出一个小瓶子,他温柔的扶起沉睡的美人,将瓶中的药汁慢慢的倒入她的嘴中。

    奈何,睡梦中的陆安瑾很不老实,不管他怎么做,她就是不肯配合,药汁浪费的比喝进去的多。

    齐霄昀无奈,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拿下了面具。

    好不容易将药喂完了,齐霄昀热的出了一身的汗,陆安瑾突然轻咳了两声,身体动了动,他急忙拿起面具,重新戴了回去。

    陆安瑾半睁着眼睛,看到那张熟悉的面具,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浅浅的笑容,“你还真是阴魂不散,我在睡梦中都能见到你。你去哪里了啊。”

    喃喃自语渐渐没了声音,齐霄昀的嘴角抽了抽,他等了小半个时辰,见陆安瑾的呼吸趋于平稳,这才放下心来。

    他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抬起手,轻柔的摸了摸她的头发。

    齐霄昀掀开车帘,凌左凌右抱拳低呼:“王爷!”

    “嗯。”

    “您是否留下?”

    “不。”

    凌右大着胆子问,“您怎么突然来了?”

    “顺路。”

    凌左的嘴角抽了抽,但机智的选择了什么都没说。

    凌右没想那么多,张口就说,“可是,王爷,您不是去…”

    他的话没有说完,因为凌左狠狠的踩了他一脚。

    齐霄昀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声音冷的掉渣,“若有下次,提头来见!”

    两人异口同声的回,“是!”

    直到再也看不到齐霄昀的身影,凌左这才恨铁不成钢的问凌右,“你是不是活的不耐烦了,王爷的事情,你也敢非议。”

    “我这不是脑子懵了么。王爷明明去南边了,咱们在北边,他怎么顺路啊。”

    凌左额边的青筋跳了跳,对于他的猪脑子简直无话可说。他是不是傻,这么简单的事情都想不通!

    “哦,对了,王爷是怎么知道陆小姐生病了。”

    凌左面无表情的说,“我每日都会向王爷禀报陆小姐的消息。”

    凌右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啊!”

    总算想明白了,看来还没到无药可救的地步!

    陆安瑾没睡多久就醒过来了,她揉了揉有些疼的脑袋,呼哧呼哧的从车上爬了下来。

    “小姐,你醒了?”

    陆安瑾揉着还在抗议的脑袋,哑着嗓子问,“我睡了多久?”

    “两个时辰。”

    她想起那个太过真实的梦,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问,“今日有没有…”

    陆安瑾话说了一半不说了,凌右是丈二的和尚摸不到头脑,一脸懵逼的问,“有什么?”

    “今天有没有…有没有什么人过来?”

    凌右刚准备开口,凌左回来了,他恭敬的对陆安瑾行了一礼,“小姐,粮食已经到位,方才属下已经分给乡亲们了,接下来我们该做什么?”

    “我让你找的人,找到了么?”

    凌左点头,“正在赶来的路上。”

    “如此,甚好。”她笑着说,“你们也去歇息一会儿吧。”

    “属下遵命!”

    两人正准备走,陆安瑾叫住凌右,“你还没有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凌右憨厚的笑了笑,“今天王爷来过。”

    原来那个不是梦啊!

    “他在哪儿?”

    “王爷已经走了。”

    陆安瑾大惊,“走了!”怎么这么快就走了!

    凌左解释道:“王爷还有要事!”

    陆安瑾失魂落魄的点点头,随后她扬起一抹淡淡的笑容,“你们下去歇息吧。”

    凌左凌右走了,陆安瑾独自抱着腿坐在地上,她想起梦中那让人脸红心跳的场景,忍不住的摸了摸自己的唇。

    翌日,天才刚刚破晓,乡亲们就早早的起来了,他们精神抖擞的站在马车的前面,等着陆安瑾带着他们大干一场。

    “乡亲们,用我们的力量共筑理想的家园,新的生活正等着我们呢!”

    “重建屏城,重建家乡!”

    凌左给乡亲们发了一些草药,以备不时之需。

    陆安瑾关心的说,“乡亲们,城里的情况还未可知,一切小心。”

    “放心吧,陆小姐。”

    大部队浩浩荡荡的进了屏城,映入眼帘的是烧的发黑的残壁断垣,一片狼藉,满目疮痍,触目惊心。

    乡亲们忍不住潸然泪下,他们强忍住心里的悲痛,不等陆安瑾下命令,自觉的开始干活。大家心里都明白,他们早干一分,新的生活就会早一分的到来。

    悲痛使人成长,不经历磨难,不能说拥有完整的人生。

    乡亲们化悲痛为力量,将所有的热情全部投入到了重建的工作中,众志成城!

    陆安瑾满意的看着干的热火朝天的乡亲们,依旧苍白的俏脸终于露出了一抹甜甜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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