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王近来忙的是焦头烂额,也不知道是哪个活腻歪了混账东西,三番两次的下黑手,不是半夜往门口泼大粪,就是往院里丢死老鼠,死蛇、死蝎子,时常吓的宾客魂飞魄散。

    如此情况反复几天,南音阁的生意每况愈下,就算某些宾客碍于凌王的威严不得不到店里打卡报道,顶多也是坐坐就走,一秒钟都不肯多呆。

    凌王对此宵小行径恨的是咬牙切齿,派侍卫层层包围南音阁,誓要抓住暗地使绊子的小人,可是那偷奸耍滑的贼人却不再兴风作浪。

    等了两三天,那贼人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没有丝毫的动静。

    贼人终于不捣乱了,可是南音阁的生意却是萧条不已,门可罗雀。

    往日的车水马龙是再也回不来了。

    凌王气的火冒三丈,发了好大一通火,命人给许多世家贵族递了帖子,可是世家子弟惜命的很,不是病了就是有要事在身,更有甚者,直接躲进了祠堂里面。

    他们找了五花八门的理由,让凌王硬生生的吃了一个大大的闭门羹,气的凌王恨不能吐血三升,可又无可奈何。

    世家贵族可不像那些贱民,他杀的了一个,却杀不了一群。

    凌王这边是愁云惨淡,康王那边也并不见得歌舞升平。

    陆安瑾轻轻的呷了一口水,淡淡的问道:“殿下,可是下了决心?”

    康王叹了口气,眉头紧锁,甚是低沉的回:“本王原本以为偏安一隅不争不抢,便能获得一方净土,可是眼下来看,是本王太过单纯,想的太过简单了。”

    陆安瑾从一开始就知晓康王心机太重,城府颇深,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无害。

    所以,看他这会儿炉火纯青的装无辜,只感觉到甚是好笑。

    王室本来就是看不见硝烟的战场,尤其是能在夹缝中活下来的王孙贵胄,又有几个是真的单纯的?

    “所以,殿下可想好了?”

    康王重重的点点头,“时不我待,本王看的明明白白,就算本王不去招惹他人,那些居心叵测的小人也不会放过本王,左右都是逃不了,本王倒不如取得先机,先发制人!”

    陆安瑾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将茶杯轻轻的放在桌子上,有些冷淡的道:“既然殿下想好了,那我也不必再多费唇舌了,预祝我们合作愉快。”

    康王对陆安瑾突如其来的冷淡心知肚明,他心想,妇人心果然就像那绣花针,不过是一件小事罢了,何须如此斤斤计较。

    虽然他并未觉得他有什么过错,但他还是拱了拱手,淡笑道:“先前之事是本王思虑不周,小姐勿怪。”

    陆安瑾摆了摆手,挥了挥衣袖,翩然离去。

    辞别了康王,陆安瑾并未回府,而是打马去了山上。

    对于刘家父子的突然死亡,寨子里的人议论纷纷,他们虽然有诸多的疑问,但内心深处对于这对臭虫父子的离去,却是觉得十分的大快人心。

    “贤弟,你终于肯来看姐姐了。”赵三娘抹了抹眼泪,“姐姐知晓对你不起,贤弟莫要生姐姐的气啊。”

    陆安瑾浅浅一笑,“姐姐莫要多想,小弟近来事务繁忙,今日难得偷得半日闲,这不马不停蹄的便赶来了。”

    赵三娘不确定的问:“当真?”

    陆安瑾信誓旦旦的回,“当真!”

    赵三娘这才破涕为笑,她拉着陆安瑾的手,轻轻的拍了拍,“贤弟,之前真的是对不住了。”

    “江湖中人本就不拘小节,不过是被疯狗咬了一口罢了,无须放在心上。”

    “贤弟豁达,不计前嫌,姐姐感恩于心,啥话也不多说了,日后要是有用得上姐姐的地方,贤弟只需言语一声,姐姐定然万死不辞!”

    陆安瑾眸光闪烁的看了赵三娘几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贤弟有什么话尽管说便是,何须如此吞吞吐吐?”

    “姐姐,是这样的。”陆安瑾搓了搓手,而后侧身轻轻的在赵三娘的耳边言语了几句。

    只见赵三娘霍然睁大了眼睛,惊讶的目光不敢置信的在陆安瑾的身上扫了几圈,“你…你真的是…”

    陆安瑾点了点头,唇角勾起一抹轻缓的弧度,淡笑道:“瞒了姐姐许久,是我的不是,还请姐姐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这一遭。”

    赵三娘沉默片刻,不在意的笑了笑,“你可莫要这么说,姐姐知晓你定然有难以言语的苦衷,若是你早些让姐姐知晓,姐姐定然不会让刘大丑那厮轻薄了你。”

    陆安瑾摇了摇头,“姐姐,咱们是江湖儿女,身在江湖,没有那么小气。”

    “你呀你呀,”赵三娘越看陆安瑾越觉得欢喜,“我就说嘛,这天底下哪有这么俊俏的小公子啊。”

    俊俏的伪公子害羞的低下了头。

    赵三娘叹了口气,握了握陆安瑾的手,在她困惑的注视下,满是惆怅的道:“女儿的离去是我这辈子难以抚平的痛,这是我心中的一道疤,永远都愈合不了。”

    “人死不能复生,我说小姐在天有灵的话,定然也不愿看到你如此的痛苦。”

    “她若是真的不愿让我难过,也不会轻易的离我而去了。”赵三娘露出一丝苦笑,“你不必劝慰我,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已经接受现实了。”

    陆安瑾不再言语,只是缓缓的站起身来,轻轻的抱了抱她。

    “你们在做什么?”

    突然传来一道怒吼声,陆安瑾回眸,就见屠十三板着一张脸,气势汹汹的走了过来。

    他恶狠狠地等着陆安瑾,那凶狠的目光好像一头嗜血的饿狼。

    陆安瑾调皮的对赵三娘眨了眨眼睛,在屠十三吃人的目光下,不怕死的凑到她的跟前,笑道:“姐夫这会儿,怕是连杀了我的心都有了。”

    赵三娘娇嗔的瞪了他一眼,“你知晓他会生气,还故意气他。”

    “他越生气,就代表他越在乎你。”

    当然,也有可能是男人的自尊心在作祟。

    “你们在做什么?”

    若不是顾及赵三娘在场,他定然一拳挥过去,打的这臭小子满地找牙。

    “无事,”陆安瑾无所谓的耸耸肩,“只是和姐姐闲聊两句罢了。”

    “男女授受不亲,我一直敬你为上宾,若你一直如此,就莫怪我翻脸无情。”

    陆安瑾双手环胸,作死道:“若我一直如此,你要怎个翻脸无情?”

    屠十三怒哼一声,“那就请阁下自行下山,莫要逼我出手。”

    “若我不下山呢?”

    屠十三杀气凛凛的看着他,咬牙切齿的道;“若是如此,来人,把他给我轰下山!”

    “谁敢!”赵三娘霍地站了起来,挡在陆安瑾的身前,霸气的道:“老娘看谁敢动手!”

    手下的人犯了难,他们看了一眼怒容满面的屠十三,又看了眼一脸坚定的赵三娘,恨不能在地上找条地缝,麻溜的钻进去,省的留在这是非地左右为难。

    “你当真要护着这小白脸?”

    “她不是。”

    屠十三见到了这个地步,赵三娘还是这么的执迷不悟,怒火滔天,恨不能当场掐死作妖的陆安瑾。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现在让开,之前的事情我可以既往不咎…”

    赵三娘听他这么说,也动了怒,“若是我就不让呢,你能奈我何?”

    屠十三举高了手,手臂在半空中颤抖了许久,最终还是没有往下落。他怒哼一声,欲甩袖离去。

    “且慢。”

    屠十三霍然停下脚步,声冷如冰,“我的忍耐可是有限度的。”

    “我无意挑战你的威严,但你就方才的行为,应该向姐姐道歉。”

    屠十三咻的转身,恶狠狠地道:“哪里来的理直气壮的小白脸,我真是错看了你。”他冷笑,“你当着我的面,和我的夫人眉开眼笑,我没杀了你,已是对你最大的仁慈,你莫再蹬鼻子上脸!”

    陆安瑾轻笑,“方才姐姐已经向你解释过了,我并不是小白脸。”

    屠十三鄙夷的看了她一眼,“这天下哪个小白脸会承认自己是小白脸。”

    他的头上就快长成草原了,他还得对着他们说好话,天下哪有这种操蛋的事情,他可不是那种窝囊的男人。

    陆安瑾直直的看着他,冷冰冰的道:“我且问你一句,你现下这般生气,到底是因为吃醋,还是因为丢了颜面。”

    赵三娘闻言,死死的盯着屠十三。

    然而,屠十三并未直接回答陆安瑾的问题,他嗤笑道:“现下是你们对我不起,有何资格质问我?”

    “请先回答问题。”

    屠十三冷笑,“趁我没发飙前,你给我滚下山去。”他又看了一眼赵三娘,“三娘,成亲这么多年,我从未负过你,是你先负了我的!”

    赵三娘失望的闭上了眼睛。

    陆安瑾沉默了片刻,低沉的道:“你的意思我了解了,”她回头看着赵三娘,“姐姐,本来我只是想开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罢了,如今看来,也有意外收获。”

    屠十三眉头一挑,直直的看着陆安瑾。

    赵三娘沉默了片刻,倏地睁开了眼睛,她的俏脸苍白无比,唯一的一抹血色,全都集中在了眼底。

    “此事与你无关,有些事情我早有预料,只是一直都在自欺欺人罢了。”

    到底是痛着幡然醒悟好,还是痛着装糊涂好,这个问题她已然思考良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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