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姜还是老的辣,王太后命金羽卫捉拿王后同党,但并未问询,直接进入了大刑伺候的阶段。
    这宫廷之中的手段并不光彩,王后的心腹牙口紧要,抵死不说。
    但并不代表所有的奴婢都如她们这般衷心。剧烈的疼痛让她们的心理防线越加的脆弱,于是,王后所做的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慢慢被抖落出来。
    这些事情对于王太后来说,不过是一些无足轻重的小事罢了。
    那些被祸害致死的女人,对她来说可有可无,她最在乎的,是王后究竟有没有陷害贵妃。
    然而,那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却成功的让北萧王上变了脸色。
    那分明柔弱不堪的女子,为何和那后宫里面争宠吃醋的女人无二,那在他面前表现的柔情似水,是否也是一种争宠的手段?
    王上沉默不语,死死的盯着被打的奄奄一息的奴婢。
    如果连这万海柔情都能是假,那还能有什么会是真的?
    王上苦笑,他自认对待王后已展现出他最大的深情与包容,若是她仍旧不满足,就是人心不足蛇吞象了。
    “王后究竟有没有命令德妃陷害贵妃?”
    鞭子一鞭一鞭的抽在王后心腹侍女的身上,那剧烈的钝痛感疼的几乎让她昏死过去。可是,她知道,就算昏死过去,也逃不过这噬人心骨的酷刑。
    审讯之人恶狠狠地盯着她,轻飘飘的说,“你可以不说,但是因为你,你的九族都要被斩杀殆尽。”
    奴婢费劲的睁开眼,艰难的吐出两个字,“卑鄙!”
    “方才,其他人都交代的差不多了,只剩下你了。若是你交代,杂家也好向王太后求情,虽然你死罪难逃,但多少还能为你保留全尸,还有你的九族同胞,也可逃于此难。”
    奴婢想了想,忠心和亲情在她的脑海里面不停的拉锯着,折磨的她痛不欲生。
    最终,她绝望的闭上了眼睛,甚是艰难的开了口,“是王后命奴婢告知德妃,务必要杀掉她腹中的龙子。”
    王上的身体一僵,“你方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艰难的吐出第一句话,后面的话也就越加的顺畅起来。奴婢满是同情的看着王上,“在王上的心里,王后是这天底下最善良的女子吧?”
    王上沉默不语,只是脸上的表情晦暗不明。
    “呵,”奴婢许是破罐子破摔了,说出来的话越加的尖酸刻薄,“王上就算贵为九五之尊又如何,还不是被耍的团团转!”
    “大胆!”
    丫鬟将死,再也无所畏惧,她不过是一个普通的下人,只想安安稳稳的生活,没想到,依旧没有逃过丑陋的权利之争。
    “贵妃娘娘前段日子感到不适,但并未意识到自己已经怀有身孕,王后却未雨绸缪,生怕贵妃再怀有身孕,于是,便早早的买通了御医。”
    凌王的逝世让王后对于权利是越加的疯狂,王上在的时候,她还是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王上一走,她宛若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接着说。”
    奴婢倒也听话,很快便接着说道:“王后得知贵妃有孕,便陷入了疯狂。彼时的贵妃并不知道自己已然有孕,因为王后派人捉拿了太医的一家老少,就像奴婢一样。”
    “继续说。”
    王上的声音此时冷的掉渣,冻的在场的所有人都忍不住抖了抖。
    “王后不想暴露太医,”接着,她轻飘飘的扔下一道惊雷,“毕竟,她腹中的孩子很有可能是太医的种。”
    这个消息无疑是晴天霹雳,王上的脸色黑如锅底,他走到奴婢的面前,厉声问道:“你再给寡人说一遍!”
    奴婢抬眼,甚是同情的看了一眼脸色阴鹜的王上,一字一顿的道,“王上即便再爱王后,也不能日日陪伴她,每每王上在别的寝宫一晌贪欢之时,王后便会以探病为由,将太医召进寝宫。”
    她也不管王上是怎么想的,接着说,“太医也甚是可怜。他对王后恨之入骨,却不能得罪她!”
    王上的头上戴了一顶大大的绿帽子,这让他怒不可言,他恨不能立刻站在王后的面前,质问她为何要这样对他。
    “往下说!”
    此时的王上再也没有了之前的漠不关心,这短短的三个字好似从牙缝中挤出的一般,带着满满的一股咬牙切齿的味道。
    “后来王后命奴婢给德妃传话,让德妃想办法害死贵妃腹中的龙子,她会想办法护她周全的。”
    她又说,“德妃无奈,谁都知道贵妃是王太后的心头宝,可是她别无他法。”
    接下来的事情不用多说,在场之人皆已猜的七七八八。
    “你继续说!”
    “德妃故意调薪贵妃,故意将贵妃推入湖中,贵妃的孩子确实没了。德妃满心期待的等待王后救她,却不知道,是王后将德妃推入了深不见底的深渊。”
    “何意?”
    “王上政务繁忙,竟是忘了,前段时间五公主落马致死遇难的事情。”
    奴婢的语气不阴不阳,那些在后宫苟延残喘的女人还真是可怜,爱上这么一个薄情寡淡的男人,绝对是这天底下最大的不幸。
    王上甩袖离去,奴婢绝望的闭上眼睛,默默的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她这短短的一生一直都过得如履薄冰,小心翼翼,今天,恐怕是她这辈子最胆大妄为的一天。
    王上径直走向王太后的寝宫,在帘子的后面看着那张曾经他深爱的俏脸,如今只觉得面无可憎。
    他用了前所未有的忍耐,才让自己没有冲出去,只是沉默的站在后面,静静的听她胡言乱语。
    都说男人之美,谎话说的活见了鬼,如今看来,女人的功力恐怕也不相上下。
    “哀家且问你最后一遍,你若是再不说实话,就莫怪哀家不客气了。”
    王后顿时哭的更加的伤心欲绝,“母后,臣妾知晓母后一直都不喜欢臣妾,可臣妾的腹中还有您的皇孙,您不能这般待臣妾!”
    “王上这么些年勤勤恳恳,后宫雨露均沾,哀家的孙儿多了去了,多也不多你这一个!”
    王后的脸有一瞬间变得极其的狰狞,但随即便恢复了正常,但却让王上抓了个清清楚楚。
    果然,这女人极其善于伪装。
    “母后就这般不喜臣妾么?”
    王太后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杀意,“看来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把人带出来!”
    于是乎,被打的奄奄一息的奴婢和气若悬丝的太医被人拖了出来。
    王上特别扫了一眼给他带了绿帽子的男人,见他一副唇红齿白的小白脸样子,眉头皱的更紧了。
    王后的脸色甚是难看,“母后这是想要屈打成招么?”
    “到了这个地步,你还嘴硬。”王太后忽然拔高了声音,“王儿,你对此事有何看法。”
    王后的身子一僵,不敢置信的抬头,就瞧见男人一脸铁青的掀开帘子,他看也不看她,径自跪在王太后的面前。
    “儿臣糊涂,请母后责罚。”
    一句话就代表了他的立场,她的下场,王后的俏脸惨白惨白的,她艰难的爬到王上的脚边,哭的撕心裂肺的恳求道:“王上,臣妾是清白的。”
    王上不为所动,眼神冷漠的看着她。
    背叛是最可怕的伤,过去有多爱,现在就有多恨!
    “你若是真的清白无辜,寡人现下就不会站在这里!”
    王后一愣,抬起美眸,不敢置信的看着他。
    “王上,你曾说会护着臣妾一辈子的。”
    “寡人是会护着你,但并不代表寡人就能容忍你背着寡人找野男人!”
    这天下恐怕没有哪个男子,能容忍自己的女人在他的头上种满绿草,更何况尊贵如他。
    “王上,你怎么能够凭借他人的三两句话,就认定臣妾有罪。难道…”王后悲从中来,“难道臣妾在你的眼中,就这么不被信任?”
    王太后沉默不语,静静的看着她炉火纯青的表演。
    王上不说话,看着她的眼睛无波无澜。
    “既然王上不相信臣妾,那臣妾还不如现在就去死!”
    言罢,她艰难的站起来,转身就准备往柱子上撞。王上本能的伸出手,往前跨了一步,他霍地转身,就看到了一眼的似笑非笑。
    他堪堪站在原地,神色不甚自然
    王太后使了个眼色,王后自然没有血溅三尺的机会。
    “母后,儿臣尚有政务未处理,此事,就劳累母后来处理。”
    王后猛地抬头,“王上,你这是要把臣妾往死路上逼啊!”
    “你若是清白无辜,母后也不会为难于你。但你若是真的背叛寡人,那你落得的下场,便是咎由自取。
    他可以给她无上的宠爱,也可以分分钟让她从人间落入地狱。
    没有亲自动手,已是他最大的仁慈。
    王后怒极反笑,宛若癫狂,她笑着笑着,眼泪顺着脸颊落了下来。
    “你曾许我一生一世一双人,可你有了这三宫六院;你曾许我护我一生一世,可你现在却借他人之手,欲除掉我。”
    王上抿唇不语。
    “我本是草原上最自由的风,为你甘愿拘谨在这小小的方寸之间。”王后破罐子破摔,刻薄的讥讽道:“你的爱,竟是这般的残忍,且一文不值!”
    “你放肆!”
    王后浅浅淡淡的笑了,她忽然拔下头上的金簪,猛地刺进了自己的心口窝,剧烈的疼痛让她难以呼吸。
    “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血止不住的往下流,她艰难地道,“就是认识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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