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大婚总是要继续下去的,温白只得笑着出来圆场道:“喜婆,这九王府跟普通人家不同,理应是王妃做主的,您继续就是。”
    喜婆悄悄瞥了九王爷一眼,见九王爷面色如常,并无不悦之处,只得继续下去。
    “请新娘子下轿!”
    靳辰轩这才伸手,拉住了花轿里凤冠霞帔的小姑娘,一把将人抱了出来。
    抱着,就不撒手了。
    喜婆绝望的不行,这人抱着新娘子,可还怎么让新娘子跨火盆?
    “王爷,新娘子该跨火盆了,这……”
    “无妨,我带她跨。”
    喜婆欲哭无泪。
    这叫什么事儿啊,哪有抱着新娘子跨火盆的!
    温白默不作声,悄悄的往火盆添了一把泥土。
    说是火盆,也不过是燃着丝丝火星的碳盆罢了,再加上温白又往火盆里添了一大把泥土,如今的火盆,怕是一脚踩进去,都不会发生什么意外来。
    九王爷抱着自己娇娇软软的新娘,在温白的提醒下,抬脚跨了火盆,抱着小姑娘进了九王府。
    高位上,早坐好了二人,皇上跟洵妃。
    九王爷大婚,竟是圣上亲临。
    洵妃依旧是不咸不淡的模样,看起来,似乎是从未对这个儿子关注过。
    若是以往,靳辰轩定是不会对这高位上的二人在意些什么,哪怕他大婚,都不会给这二人什么好脸色看。
    只是自从洵妃娘娘上回被莫冬儿揭穿,本是对洵妃寒了心的靳辰轩,对自己的母妃虽是没有亲近起来可至少现在也能恭顺的大礼问安。有空了,还会被小姑娘拖着去洵妃宫里,陪洵妃说说话。
    虽是大多时候都只在一侧旁听,听着莫冬儿拉着洵妃娘娘唠,可靳辰轩这心里,到底是减了不少以往的芥蒂。
    起初,洵妃娘娘也是不习惯,在宫里冷清了太久,都不知跟人家聊天是个什么滋味了。更何况,这宫里尽是些牛鬼蛇神,一句话就可能被人家套了进去,哪能肆无忌惮的聊天?
    可莫冬儿拉着洵妃娘娘,也不聊别的,尽是唠些家常话,说说宫里什么好吃,什么花好看,聊聊小宫女嘴中的稀罕事儿,再拉着洵妃娘娘,问问靳辰轩小时候的事儿。
    这些家常话一出,谈论的又尽是些有趣的事儿,洵妃娘娘还哪能招架得住这么个可爱的小姑娘?
    这人啊,一打开了话匣子,便是再收不住,一来二去的,洵妃娘娘竟是与莫冬儿相见恨晚,险些成了手帕之交!
    还是靳辰轩瞅着苗头不对,连忙打断了二人往手帕之交发展的趋势,黑着脸道:“母妃,这是你儿媳!”
    一声母妃,脱口而出。
    北疆的杀神九爷,算是成年以来,最自然的唤出了一声母妃。
    九王爷发了话,这才打住了婆媳两个的相见恨晚。
    如今,大婚。
    九王爷见了洵妃,亦是极其自然的点了头,唤道:“母妃。”
    亲近之意,让来九王府观礼的宾客们都惊了一惊。
    紧接着面向皇上,靳辰轩放下了怀里的小姑娘,牵着小姑娘的小手,作势要跪。
    “你今日大婚,无需多礼,起来吧。”
    “儿臣遵旨。”
    “圣上,吉时已到!”
    皇上点了头,“开始吧。”
    “老臣遵旨。”今日这唱官也不是什么普通人,正是花丞相。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礼成!送入洞房!”
    顿时四周尽是些叫好声。
    到底是北疆杀神,哪怕沉寂许久,九王爷的面子,还是没人敢不给。
    这京城里风云莫测,到底谁是赢家,不到最后,谁也不敢定夺。
    靳辰轩拉着莫冬儿,不顾宾客喧嚣,将前院儿里的众人都留给了温白招呼,一路领着莫冬儿回了沉辉居。
    沉辉居,焕然一新!
    跟以往的冷硬单调色彩不同,此刻的沉辉居,处处都是大红色。
    莫冬儿乖乖的被男人领着,红盖头之下的小姑娘,踩着脚下的红毯,入目尽是红色。
    这一路上,红盖头下,她透过盖头的缝隙,只能看到脚下的路。
    一路,都是大红,极是夺目。
    小姑娘捏了捏手里的红苹果,悄悄的笑了起来。
    这个男人,是用了心的。
    北疆。
    严二照看了不能走动的莫年几天,等莫年伤势微微好转了些,又任劳任怨的背着莫年回了营,一时间大营里尽是嘘寒问暖。
    北远将军更是赶紧放下手上即将寄回京,宣告莫年已死的信件,急匆匆的赶了过来,大喜道:“莫年!你还活着!”
    莫年趴伏在严二背上,咧着一口白牙笑道:“让将军担忧了,我还活着。”
    严二没好气的颠了一下背上的小少年,直接绕过了北远将军,背着小少年回了莫年的营帐。
    北远将军一噎,刚想追上去,却被师爷一把拦了下来。
    北远将军:“他……”
    师爷低声劝:“将军,莫年有没有拿到那东西还是未知。这军里都偏爱这个少年几分,莫年因此险些丢了命,二爷腹中有怨,也是正常。”
    “活着就好。”北远将军叹息一声,踌躇半晌,又道:“我只担忧那东西……”
    “将军放心,我观莫年面色无异,相比是得手了。”
    “师爷何出此言?”
    师爷捋着胡子,一脸的高深莫测,“若是寻常人,失了东西,定会愧疚万分。可刚刚的莫年,眉眼间尽是笑意与坦荡,不像是失了手。”
    “那他怎的不给我?”
    “将军莫急,莫年为给将军寻赐东西,可是丢了命都在所不辞,若是拿到了东西,定是会给将军送来的。”
    北远将军想了一阵,觉得师爷此话有理,便也不再多想,叹息一声,转身回了将军营帐。
    张子骛已经抵达前线一段时日了,连连催促着这里出兵迎战,他在这北疆后方,亦是过不安分。
    还是先将桌上那封差点传给莫大人的信件销毁了吧。
    莫年还不知道张子骛已经来了,只是一来就去了前线,这才遇不上张子骛。
    只是张子骛却听闻了莫年出事的消息,顿时心里一紧,急匆匆的从前方的寒城赶回了大营。
    身高八尺一身甲胄的张子骛骑着战马就闯进了大营,身后守门的小将连声高呼:“张都尉!营里不可跑马!张都尉!快些下马!”
    张子骛这一番动静,惊的北远将军连忙赶了出来,见只有张子骛一人前来,顿时大惊!
    难不成是前方,又失守了?
    “张都尉,你这匆匆而来,可是前……”
    “别废话,莫年呢?”
    “莫年?”
    张都尉心里一急,伸手就攥紧了北远将军的领子。
    师爷大惊:“将军!”
    张子骛又问:“莫年在哪?”
    严二闻声赶了过来,定睛一瞧,竟还是个熟人。
    可张都尉不是应该守着寒城吗?
    严二心里一紧,唤道:“张都尉?”
    张子骛自然得给严二面子,点了点头,“二爷。”
    还真是张都尉!莫非是寒城也失守了?
    北远将军缓了缓神,道:“莫年在他的营帐里。”
    张子骛这才将北远将军一扔,松了手,道:“带路。”
    严二一懵,“张都尉是特地来找莫年的?”
    “嗯。”
    “那都尉请跟我来,我刚巧也要去寻莫年。”
    闻言莫年还呆在营里,张子骛心下一松,点了头。
    “张都尉认识莫年?”
    “嗯,听闻他出了事,便过来看看。”
    严二挑了挑眉,张子骛是九爷的人。如今这人既然认识莫年,且如此紧张莫年,莫年的身份,怕是不简单。
    或是说,莫年的主子,不简单。
    营帐里,小少年正扶着桌子站立,试图去给自己倒杯水喝。
    “莫小公子。”
    小少年闻言转头,顿时就笑了起来,“张公子。”
    见到了莫年本人,张子骛一路悬着的心总算是彻彻底底的落了地,“你无事便好。”
    “放心,我好着呢!”莫年甚至拍了拍自己瘦削的胸膛,这一使力,倒是呛咳了几声。
    “咳咳,咳咳咳。”
    “莫小公子。”张子骛赶忙迎了上来,给小少年倒了杯水,“喝些水。“
    严二站在营帐门口处,只是瞧着里面二人,并没进入。
    张都尉对莫年,实在是太过关心了些。且张都尉的言行,到不像是忌惮莫年身后的主子,更像是打心里来尊重莫年这个人。
    竟能让一向刚正不阿的张子骛特地赶回来,莫年的身份,果真不简单。
    那莫年背后的主子,究竟是什么人?
    还有,主子给他的那封交代他好生关照莫年密令,亦是让他不解的很。
    到底是什么人,竟能让自己家爷都忌惮几分,不敢妄动。
    莫年眼角瞥见了门口的严二,不过小少年也不避嫌,大大方方的从怀里掏出了他死命护着的小匣子。
    严二一愣。
    莫年,竟是不避开张子骛?莫不是张子骛认识莫年身后的主子?
    “张公子来的正是时候。”莫年笑的眯起了一双璀璨的眸子,“莫年正愁无人能帮我这个忙呢。”
    “莫小公子有何事,尽管吩咐在下就是,在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严二亦是跟着小少年眯了眯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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