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柳直那一副别出心裁的造型,感受着他霸气侧漏的出场方式,整个教室陷入了诡异的寂静中。
    老师楞了,学生呆了,方少川更不用说,已是被吓傻了。
    老师是名三十多岁的男子,很快回过神来,推了推眼镜,向柳直质问道:“这位同学,你哪个班……”
    砰!
    一声巨响将他的后半句话硬是塞回了嘴里,老师吓得本能地向后一仰,定神再望,发现对方将棒球棍重重砸在讲台上,碎木飞散,陷入半尺有余,再抬头,接触到是一双冷到极致的眼眸,令人背生寒意。
    他顿时噤若寒蝉,不敢再说。
    柳直看了一眼挂钟,十点四十六分,大约还有三分钟,又看向呆坐着的方少川,心中暗叹一声,迈步走了过去。
    “站起来。”敲了敲书桌,柳直面无表情的对方少川说道。
    方少川本来就是个老实孩子,面对这个凶神恶煞的家伙,他只犹豫了一瞬就选择妥协,慌忙起身,双手收在腹下,偷偷望了一眼柳直,旋即又赶忙移开目光,似是生怕引起了对方的不满。
    他们这是文科班,男生很少,而且大多认识柳直,知道他是校篮球队的成员,身体素质一流,敢跟他硬撸的整个学校都没几个,加上方少川生得腼腆清秀,颇讨一些女孩子喜欢,自然就招男生记恨,因此愣是没有一个人愿意替他出头。
    “手伸出来。”柳直又说道。
    这一次,方少川迟疑了。
    “快点!”柳直一棒子重重敲在桌面,震得书本散落。
    方少川整个人都吓得弹了一下,紧紧闭上双眼,偏过头,视死如归般伸出了左手。
    柳直把瓷罐夹在腋窝,棒球棍交至左手,随后一把握住了方少川的手,拉着他就往教室外走去。
    嘶嘶!
    整个教室顿时响起一片片倒吸凉气的声音,许多人清晰感觉到了什么叫汗毛乍起和头皮发麻,等到二人出了教室门,议论之声也随之而起。
    “刚才那是216的柳直吧?”有人问同桌。
    “嗯,是他。”同桌答。
    “不是说人如其名,像钢筋一样直吗?”那人疑惑。
    同桌想了想道:“可能……是被谁掰了一下吧,你知道的,钢筋毕竟……”
    那人恍然大悟,紧接着后座便传来阵阵哭泣声。
    “希云,你干嘛啊?你怎么哭了?”
    名叫希云的姑娘埋首桌面,抽泣不止,显是极为伤心,她旁边的胖妞轻叹一声,帮着解释道:“她猜中了开头,但没猜中结尾。”
    …………
    柳直刚走出教室,就看见尽头处两名保安迎面而来,好在旁边就是楼梯口,而且他也不怕被逮住,转了个身,不慌不忙地下了楼。
    “咳咳,直,直哥,我……我能问一个问题吗?”方少川感觉被一个男人这样拉着手非常别扭,但他不敢说出来,他怕说出来对方那根棒球棍会出现在自己脑袋上,于是他想到了旁敲侧击。
    “问吧。”柳直道。
    “我……我听说,你没……没有女朋友对吧?”
    “没有。”
    “喜……喜欢的女孩呢?”
    “也没有。”
    “那,那我是……是不是哪里得罪……”
    柳直打断了他,头也不回道:“你没有得罪我,也没有得罪我的朋友,我拉你出来,纯粹是因为我今天心情不好,想找个人出气,你要是再啰嗦,我现在就敲烂你的头,还有……”说到这他停顿了一下,转头看着方少川:“我不是gay!”
    方少川连忙闭嘴,末了又想起什么,犹豫了一下,还是轻声补充道:“看,看得出来。”
    柳直差点一头栽倒,这话不说还好,说了反而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味道,但他了解方少川,知道他这么说是真认为自己不是gay。
    二人很快下到一楼,还没出楼梯口,四五个拿着橡胶短棍的保安就围住了他们,无不是跑得气喘吁吁,极个别身体虚的,已是一屁股坐在地上。
    “科,科长,拦住了,嗯,控制得住,在高三教学楼下面。”
    用对讲机报告了情况,几人这才打量着面前的俩个大男孩,在看清柳直的装扮和他俩紧紧牵在一起的手后,不由面面相觑,心中均是冒出一个念头:这俩小子,不会是打算私奔吧?
    这时,柳直望向了天空。
    几人似乎也察觉到了异样,齐齐抬头望去,一望之下,顿时个个变了脸色。
    原本万里无云的天空,已是全部化作了金黄,仿若被人用一块巨大的黄布将整个地球都给笼罩,“黄布”各处荧光点点,好似星辰,随着时间流逝,星辰变得愈发明亮,但只需定睛一看,就会发现这并非视力集中的缘故,而是因为,黄布正以惊人的速度朝着地面靠近。
    “还是来了!”
    柳直死死盯着天空,旁人不知情,他却一清二楚,前世有太空监测站的工作人员曾说过,他们当时透过卫星所看到的景象,并非是什么“黄布”,而是一只“倾天巨掌”!
    没人知道这只巨掌是怎么出现的,事先完全没有任何预兆,不过用肉眼就可以看出,它的面积之大,几乎可以将大半个地球覆盖,这也就意味着被其拍中后,整个地球将没有任何活物。
    许多同学都发现了这一异象,根本不顾是上课时间,挤在窗前指点议论,部分胆子大的更是直接跑到了教室外面,感受着这震撼人心的一幕。
    一时间,静谧的学校变得喧杂哄闹,人们陷入莫名的恐慌之中。
    柳直低下头,右手加了几分力道,以免方少川因恐惧而挣开,那样的话,二人很可能会传送到不同的地方。
    手牵着手,是他唯一知道的可以一齐传送的方法。
    片刻后,眼前突然有白光闪过,极为刺目,柳直下意识闭紧双眼,耳畔呼呼声连响,狂风大作,他睁不开眼睛,只能紧紧握住方少川的手。
    大约过了十余秒钟,声响消失,四野安静,柳直睁眼一看,果然,自己处在了一个陌生而熟悉的环境中。
    脚下是一处山谷,视野十分开阔,略一抬头,便可看见一座绵延到云雾深处的巨型山脉,奇峰迭起,郁郁葱葱,前方不远处,有一条近百米宽的河流,流速十分缓慢,若不凝神细听,几乎察觉不到波涛响动。
    “竟然来了归藏山脉!”
    柳直略感惊讶,他前世传送到的地方后来被称做“北荒”,那是一处荒漠,与“归藏山脉”之间还隔着一座“泰宁平原”,这两个地界,至少有七八千公里距离。
    “应该是蝴蝶效应起的作用吧……也好,起码不用为水发愁了。”
    柳直无暇多想,看了身旁的方少川一眼,这家伙似是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切给吓住了,嘴巴张成o型,双目睁圆,呆呆望着眼前的一切,清秀脸庞上写满了不敢置信。
    “这是哪里?”愣了半响后,他终于朝柳直发问。
    “你问我我问谁去?”柳直没好气的回了句,将瓷罐放在他手里,叮嘱别弄碎了,便提着球棍走向河滩。
    “诶,直哥,直哥,咱们该怎么回去啊?再过几天就高考了,如果赶不上的话,咱们可就得复读一年。”方少川抱着瓷罐快步跟上,一脸焦急的说。
    “我也是服了你了,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高考?”柳直无语的看着他:“刚才的情况你弄不清楚么?咱们很明显穿越了,是不是还在地球都不知道,还高考?先想着怎么在这里活下来成么?”
    “可是好好的,咱们为什么会穿越?”方少川道。
    “我觉得应该跟那块‘黄布’有关,根据广义相对论来说,能量聚集会造成空间扭曲,那‘黄布’覆盖整个天空,动用的能量得有多少?引起时空乱流什么的太正常了……说不好穿越的还不止咱们俩呢。”柳直提前打好预防针,前世曾有人专门做过统计,穿越过来的所有人类虽然分布散乱,但大抵是以千人为一群,多也不会超过两千,并且是置放在一个特定的范围内,所以只需四处逛逛,很容易就能遇到其他人。
    说话间,二人已经来到河滩。
    “直哥你还研究过广义相对论?”方少川语气中带着惊讶,算是暂时相信了柳直这个论调,或者也可以说,是因为他想不出更好的解释。
    老子胡诌的你也当真……柳直一边怀念着那个处事果断、寡言少语的方少川,一边弯腰寻找适合打磨成刀的石料。
    其实这方面他并不擅长,因为穿越后不到两个月,他就用上了锋利无比的金属武器,但即便如此,他在石料的挑选和磨制上,也可以甩出现代人几百条街。
    “研究说不上,了解过。”柳直抽空回道。
    没过一会儿,柳直就找到了一块不错的石料,前世人们习惯称之为“刀岩”,意为专门用来制成石刀的岩石,结构非常稳定,他到手的这一块,呈扁平椭圆状,只需打磨出刀刃,就算是勉强可用。
    乓乓乓!
    瞧着柳直拿一块石头又敲又磨的,方少川不解道:“直哥你这是干嘛呢?”
    “打把石刀,也许能用得上。”柳直没有多说,以方少川现在的心理状态,要是告诉他这把石刀在之后的十天半月中,将成为二人赖以生存的重要工具,不止能够解剖各种野兽鱼类,还能劈柴伐木制造武器,他多半会难以接受。
    方少川噢了一声,也没有多问,转头看着不远处的河流,忽而起身道:“我去河边看看。”
    “别去。”柳直连忙阻止:“先别去,要是河边藏着鳄鱼之类的动物,去了你就回不来了。”
    他很清楚这看似平静的河流内,潜藏着多少凶险。
    方少川顿时收回脚步,复又蹲在柳直旁边,讪讪笑道:“直哥,还是你考虑周到,我都没想过这些。”
    “总之别乱走就是,要是饿了我包里有吃的,皮囊有水。”
    “噢。”
    柳直专心致志的打磨石刀,方少川在一旁静静看着,开始还不时问几个问题,但很快就显得兴致缺缺,撑着下巴,独自陷入发呆。
    他现在确实不知道该怎么办,也不清楚柳直把自己从教室里扯出来,是否跟这莫名其妙的穿越有关,目前来说,只有一件事情他能够确定——那就是柳直具备着较强的野外生存能力,跟在他身边,会比独身一人更为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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