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风吹散黑雾,赫然是老山、阴叔、方城、叶铁男、李红音等人身影,背脊挺直,面色沉凝,不动如山,像是丰碑立在叶初九的身后。
    叶初九灿烂的一笑,“你们怎么都来了。”
    这件事他只告诉阴叔,其他人并没有告知。
    李红音冰着一张月容,清眸狠狠地瞪着叶初九,张了张红润的唇角,却什么都没有说。
    老山抱着铁剑,嘿嘿大笑,道:“初九,你这小子不地道,干大事,怎能不要兄弟帮忙,要不是李大美女风急火燎的联系我们,我们现在还被蒙在鼓里呢。”
    “小王八蛋,还真有你的,夏家居然被你逼到了如此地步。”
    叶铁男夸张的大笑,手指按在刀柄上,做好随时拔刀的准备。
    “你们这些臭虫居然敢挑衅到我们夏家的头上,简直大胆!”
    夏一凡勃然大怒,俊朗的面容扭曲,扬起手中的铁刀,冷光咄咄逼人。
    今天叶初九上门挑衅,他丢尽颜面,失去骄傲,并且差点命丧叶初九之手,他如何不恨,恨不得将叶初九扒皮抽筋。
    夏天云也决定今日要把叶初九留在这里,这道人的潜力实在是太可怕了,而且谋略和算计极高,一旦放虎归山,必然后患无穷,所以一定要斩草除根。
    可是他现在的命丹遭到重创,将要崩裂,稍有不顺,不仅要跌落玄符境,更可能还会道途尽毁,不能再动用真气了。
    他的目光看向了两名虎背熊腰的壮汉,吼道,“夏符和夏令,带人给我斩杀这些歹徒!”
    这两人是夏家的门客,猿臂蜂腰,力气磅礴,有玄符境的实力。
    夏天云杀意已决,又不放心,振臂高呼:“诸位道友,若是有壮士能斩杀匪首,老夫必然有重金悬赏,两枚天精石,一枚灵蕴丹,以及三千元石。”
    洪亮的声音让周围一片沸腾,道人瞳光都变得血红,充满狂热。
    这天精石含有磅礴的精纯元气,能够让修炼时间缩短一年,实在是太贵重了,而灵蕴丹是悟道灵丹,对突破境界有极大的帮助,也非常有用。
    周围响起一片拔剑抽刀的声音,诸人目光变得疯狂。
    阴叔却澹然一笑,说道:“你们以为老夫的炼阴棺阴气将尽就无用了。那你们就想错了,老夫的炼阴棺暗藏玄机,此乃六藏普渡大杀阵,不信你们就可以试一试。”
    那张惨白的脸色浮现瘆人的笑容,让一众道人都感觉恐惧,停顿了身形。
    主要是刚才炼阴棺给众人留下太深的印象了,实在是太恐怖。
    夏天云满脸的皱褶紧绷,面容肃然,这口炼阴棺确实太过可怕,刚才差点就摧毁他的命丹了。
    他对着一位门客吩咐道:“夏符,你上,对面可能使诈!”
    这话音刚落,阴叔手持符印,默念咒语,忽然炼阴棺猛地震动,再一次爆发出可怕的阴气,铺天盖地,黑暗里似乎还有恶鬼嘶吼。
    那身材魁梧的壮汉顿时身影停顿,满脸苍白,再也不敢朝前踏步了。
    “嘿,不要怕,可能是虚张声势而已!”有道人吼道。
    这道人提着剑冲过来,忽然炼阴棺又爆发出一道阴气,竟然在半空中凝成一柄长矛,削铁如泥般断开道人手中的铁剑。
    顿时,诸多道人倒吸了一口凉气,不敢以身试法,害怕被杀阵所斩。
    “你们这些鼠胆小辈,谁还敢上来试试,老夫让他死无丧身之地!”阴叔冷笑道。
    周围鸦雀无声,陷入死一般的沉静。
    诸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叶初九在阴叔、老山他们的保护下从容撤走,他们有炼阴棺在手,一众道人也不敢追击。
    夏天云恨得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心中有某种不详的预感,此子将来可能会让夏家覆灭。
    “哈哈……夏一凡你且把人头寄存在脖子上,我叶初九迟早来取。”
    叶初九的脸上露出夸张的笑容,笑声是那么的潇洒,那么的高亢,好像一道白鹤翱翔孤天,陡然啼鸣,响彻天空。
    夏一凡磨牙凿齿,浑身紧绷,手指戳进血肉里,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遭受如此巨大耻辱,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道人给他留下的,可是他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对面离开。
    刚一离开夏家,叶初九眼前一黑,晕厥过去,老山背起叶初九。
    老山忍不住的埋怨道:“阴叔,不是我说你,初九跟叶家作对,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不跟我们说呢。要不是李红音刚才通知我们,我们根本就不知情。”
    “是初九不让我跟你们说,怕你们担心,你们不放心我,也应该知道炼阴棺的威力啊。只是可惜了,这炼阴棺还是差一点,不然或许能镇压夏天云这条老狗。”阴叔感叹道。
    老山好奇的问道:“你的这口炼阴棺里是否真的有大杀阵?”
    “假的,我随口胡诌的,刚才不过是障眼法。”阴叔灿烂的一笑。
    当时情形危险,他只能瞒天过海,好在诸多道人始终胆怯,不敢逼近。
    老山脸庞绷紧,嘿嘿一笑,道:“那可真是太险了。”
    忽然,老山低着头,沉重的一叹,声音好像是胸膛里蹦出来,很难受,说道:“可是初九的心魔好像越来越严重了。”
    阴叔面色一黯,用心魔加持气势的方法是他想出来的,他何尝不知道叶初九的心魔非常严重,可是以叶初九的实力终究与夏一凡差一些距离,终究不是对手,只有爆发心魔,叶初九方能与夏一凡一战,只是可惜夏家老爷子还是插手了,让夏一凡活了下来。
    不过,这一战对于夏家来说也是抹之不去的梦魇。
    方城和叶铁男显得很沉默,什么也没有多说,叶初九已经做到他所能做到的,已经做出了最大的努力,豪门岂是那么容易就能覆灭的。
    夏家还是一个很普通的豪门,就有那么深厚的底蕴,要是换成其他大豪门,恐怕今天他们所有的人都会死在这里。
    这就是普通修士与那些大豪门的差距,犹如鸿沟一般,活在这样的世道上,确实太艰难了。
    可是他们又不会甘于平庸,渴望某天有出头之日,就像是一条鱼不甘心被困在小小的池塘内,可是要跃出龙门,似乎又太遥远。
    李红音一直盯着讨人厌的那张脸颊,他睡着了,还勾着嘴角,带着笑容,也不知道在做什么好梦。
    她很生气,就是着讨人厌的夺走了自己的初吻,恨不得拔刀插死他,可是见他没死,她又有些欣喜,可是这份欣喜却藏在心里的最深处,就像是从偷了蜜饯的松鼠,小心翼翼的揣着,生怕被人知道。
    他们并没有把叶初九带回道观,可是来到阴鹊桥,叶初九直到五天后方才清醒。
    叶初九醒来的时候发现有人暗中偷偷的用手指捏着他的脸颊,他睁开眼睛,发现一双清泉般的大眼睛近在咫尺,能闻到她唇间的清香。
    这一刹那间,空气似乎凝固,只剩下四目相望。
    叶初九哈哈一笑,道:“李红音,你居然这么好色,捏我的脸,还想亲我,这几天趁我睡着,是不是乱摸我?”
    李红音害臊了,月容通红,然后冷眉一皱,清冷眼眸瞪着叶初九,声音却结结巴巴,“放屁……你胡说,你不要脸,我……我只是帮你擦脸。”
    她心乱如麻,小鹿乱撞,好像被人窥破了心事,跟做贼一样低着头,落荒而逃。
    叶初九直坐起来,脸上的笑容收敛,微微蹙着眉头,望着静谧的空气,轻轻的一叹。
    终究还是没有成功斩杀夏一凡,他已经做出了最大的努力,可还是差一点,大家族底蕴深厚,难以撼动。
    其实,叶初九已经够惊人了。
    这一战已传遍整个申城,现在所有的修士都知道有个叫叶初九的道人,那个狂人,带着炼阴棺,镇压夏一凡,差点让整个夏家都陷入万劫不复之地,要不是夏天云出手,恐怕夏一凡要陨落,当然了,这种插手小辈的决斗也被一众道人不耻,背负污名。
    叶初九这个名字也进入了一些大人物的视野内。
    比如秦天王,他亲手写了一份信让老山转交给叶初九,他想委托叶初九帮他办一件事。
    可是谁又知道,现在叶初九受罚,跪在莫逢松的面前,条桌上就是祖师爷的画像。
    “叶初九,你现在了不起啊,不听师令,竟然单枪匹马去找夏家的麻烦,我是怎么跟你说的,让你别冲动,可是你……”
    莫逢松正襟危坐,目光严肃,一本正经的斥责叶初九,可是严厉中带些欣慰,只是掩藏起来。
    叶初九带着玩世不恭的笑容,虽然是受罚,但是很轻松。
    连一旁的李红音都忍俊不禁的笑起来,手掩着红唇。
    “我告诉你,没有下次了,再有下次,我把你逐出冲虚派。哼,你起来吧。”莫逢松轻轻的嗓子,朗声说道。
    “徒儿再也不敢了。”
    叶初九耷拉的脑袋,慢悠悠的站起来,多少心里还有不甘,没有杀死夏一凡报仇雪恨。
    莫逢松又继续说道:“我还有一件事告诉你,老夫打算收李红音为我门下弟子。”
    顿时,叶初九和李红音都齐齐一惊,叶初九急忙说道:“老头子,你糊涂了,收妖怪做女弟子?还是几百年的老女人。”
    “嗨,你这死小子找抽是吧,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当即,莫逢松拿着鞋拔子追了出来。
    望着莫逢松追逐叶初九满院子跑,鸡飞狗跳,突然,李红音笑了,也哭了,心里好像被幸福所填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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