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多万两啊,这么多的钱,能做多少事情?
    应天最有权势的几位重臣和朱元璋面面相觑,都被这个消息震惊得有些沉默,不知说什么好。
    程家是跟朱振有合作的,此时此刻他也不知道该是否庆幸,程家抱上了一颗参天大树,还是埋怨朱振的所谓所谓太过于眨眼,一颗都不让身在应天的自己省心。
    他将朱振当做自知看待,自然盼着这小子发展的好。
    但他更深知,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本来未及弱冠之年便担任一省平章已经惹人嫉妒,现在又搞出这么一件离谱的事情,岂不成了出头的椽子?
    天大大乱,大家都在生死边缘苦苦挣扎,很多人哪怕是做了大将军,手头的赏赐其实也没有几个钱,可谁曾想这小子竟然提前一步奔向小康了。
    没看到朱元璋的眼睛都冒邪性的红光了吗?
    权倾天下不见得是什么好事,太多的人嫉妒你,都变着法儿的想要把你扳倒,分享你的权利。
    富甲天下同样亦是如此……身为一省平章,身为一地藩镇,根本不该有那么多钱,这是招祸的根源。
    要不要劝劝这小子把钱全都捐献出来呢?
    先前在关键时刻,给应天输送物资、运送粮草,惹得应天的百姓同声叫好、交口称赞,那臭小子的威望名声很是上涨了一大截儿。
    那么接下来要做什么呢?
    要不,再给应天送点粮草?
    不过这个想必也用不了多少钱,一千多万两啊,就算是都换成粮草,也够应天的百姓吃几年的。
    不然去打造兵器,送给应天?
    可上一个资助军队的沈万三,已经成了丧家之犬啦。
    动朱元璋的军队,比要朱元璋的命都厉害。
    程咬金发现,就算自己劝说朱振把钱都捐献出来,也不知道该怎么花。
    实在是这比钱财,太过于庞大了。
    幸好朱振不知道此时此刻老程的纠结,不然势必会笑话这位号称红巾军二把手的大佬眼界太过于狭窄,除了有识人之能之外,没啥长处。
    钱怎么可能花不出去呢?
    比如给长城贴上瓷砖,分分钟花掉这些钱……徐达心里琢磨了半天,拱手说道:“国公,听闻盱眙县伯在淮安开设了一个硝石矿,并且成立了矿场?”
    朱元璋看向了刘伯温。
    朱振之所以被围在霍山差点小命不保,正是因为其在霍山不远处的南山之上发现了一处硝石矿,并设置了一家火药厂。
    但是具体规模如何、产出如何,他却是不知道的。
    程咬金在一旁咧嘴嘿嘿笑着,看看吧,钱多了没好事,就连一向低调的徐达都开始打你主意。
    看到大家的目光都看过来,刘伯温很坦然,且没有丝毫压力的说道:“确有此事,不过具体规模如何,在下却是不知的。”
    没人怀疑这话的真实性,更不会认为刘伯温在推搪。
    刘伯温才智一流、能力卓越,但是却不擅长殖货之道,刘伯温及时做了朱元璋的臣子,其实跟大多数属下一样,过得都是穷酸日子,一向是靠马夫人的赏赐,才勉强度日。
    这样的性情,绝对不会关注自己徒弟的生意。
    不过徐达可不打算放过敲竹杠的机会。
    他微微一笑,同朱元璋说道:“听说军山卫现在已经开始大规模的换装了,可见这霍山的矿场的产量绝对不低。”
    朱元璋眨眨眼,没领会徐达的意图,只是脸色却不好看。
    难不成你让某去将南山矿场从朱振的手中巧取豪夺而来?
    咱可丢不起那个人!抢夺臣子兼女婿的家产,你是要让某成为千古笑话么?
    徐达似乎没有注意到朱元璋的不悦,续道:“国公,张士诚与我们摩擦不断,陈友谅那也是咄咄逼人,然而我们却因为缺乏火药而屡屡难以取得大胜,比之请求国公加大军中火器的装备数量,用强大的火力压制对手,则我应天的虎贲能够少流血。”
    徐达说的那叫一个诚挚感人,充分体现了一位统帅爱惜部下的优秀品质。
    刘伯温听得却一直咧嘴。
    徐达的意图已经毫不掩饰,加大军中火器的数量,装备可以打,可是火药从何而来从何而来呢?
    应天的武库逐渐丰足,但是一切都在为即将开始的东征做准备,绝对不可能花费钱财,制造昂贵的火药。
    既然朱振的霍山矿场能够短时间内频频给军山卫换装,何不从朱振哪里大量采购呢?
    至于采购火药的银钱,大可以先赊欠,等到应天的金银充足的时候再还上,反正朱振有的是钱,也不差这一点……程咬金第一个反应很不爽。
    因为朱振跟他是全天候贸易伙伴关系,朱振的财路受损,回头找的第一个是他。
    他与朱振一样,不是舍不得钱,只不过自己主动捐献出去与被人算计不得不拿出去,岂能同日而语?
    老程哼了一声,说道:“国公您是知道的,我那不成器的孩儿与朱振合伙做了些生意,自然与朱振有些往来,朱振这小子常言,他深受国公隆恩,自当竭尽全力报效国公。
    只不过这小子现在一心筹建市舶司、组建淮安水师,开发海州,又先后兴建水师学堂、制造局等等设施,怕是早已捉禁见肘,欠下无数钱粮。
    稳定淮安、整合实力,是目前最重要的大事,若是因为拖欠淮安世家的钱粮而导致淮安局势动荡,延缓了市舶司的筹建、皇家水师的组建和训练,岂非耽搁了国公东征大计?
    事有缓急,目前我们与东西两线尚算安定,应当全力经略自身才,闷头发展才是。”
    老程倒不是诚心跟徐达作对,他的格局远没有这么低劣。
    目前应天的中心的确在不断的向西征倾斜,搞死陈友谅不仅仅是朱元璋的梦想,更是应天所有人的梦想。
    不搞死陈友谅,这厮随时可能顺流而下,拿应天刷一波声望,搞一波好处。
    徐达却不以为然:“程将军此言差矣。
    西征是大计,必定要全力以赴,一战功成,但是与此同时,仅仅靠应天自己几省的实力,西征陈友谅,又要防备张士诚,确实有些捉襟见肘,给士兵装备足够的火器,一来可以快速结束与陈友谅的战事,二来也算是朱振为国公做些贡献,不然凭什么给了他一省之地?”
    双方似乎各有道理。
    常遇春开口道:“其实徐达将军说的很有道理,若是不能短时间内结束与陈友谅的战斗,一来陈友谅可能迅速发展本身实力,皆是我们对抗便要死更多的士卒,二来也给了张士诚趁虚而入的机会。
    若是我们都败了,凭他一个淮安,如何安稳度日?”
    哼哼,朱振你不是能赚钱么?
    那你就为了应天多贡献一点吗?
    程咬金看了常遇春一眼,心里暗骂,却拱手说道:“常遇春和徐达二位将军所言都有道理,是在下考虑不周,还望国公勿怪。
    不过听闻淮安最近紧需兵力,咱们借的兵,是不是该还了。”
    既然你常遇春落井下石,就别怪咱老程揭你的短。
    想要人家淮安的火药可以,把欠人家的半数军山卫精锐换人家啊?
    常遇春脸一黑,不过他早有说辞,“可惜,我十万营虽然实力在快速恢复,但却是以军山卫精锐为核心精锐,此时将军山卫的兵马调回去,怕是我十万营刹那间就会成为散兵游勇。
    为大局计,这些兵马还是欠着为好。”
    听着常遇春不要脸的话语,未等程咬金开口,徐达已然说道:“这方面老程你不必担忧,大可以让常将军调些其他精兵过去,让盱眙县伯自己训练便是。
    俗话说,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让一个统帅长期养着一群属于自己的兵,也不是咱们应天的道理。”
    徐达可不愿意让程咬金误以为他在打击他的小朋友。
    以程咬金的品性,他其实不会在意朱振的那点三瓜俩枣的,哪怕他明明知道,这笔钱应天出不起,但是只要朱振吃亏,回头朱振肯定埋怨程咬金,在应天却不为他呼应,回头一准儿找程咬金麻烦,要知道程咬金家里还有一大帮子人等着吃饭呢。
    程咬金是道德君子,可不代表道德君子不会发脾气。
    不患寡而患不均……常遇春善于练兵,朱振的统兵之术也非常强,他眼下缺的不过是兵丁而已。
    而朱振又有挣钱的优势,大家可以双向互补一下,都为应天出点力。
    朱元璋似乎非常喜欢手下人争吵的样子,在一旁看热闹看的正是欢喜。
    程咬金瓮声瓮气的说道:“如此甚好。”
    朱振这小子鞥挣钱不假,但是能挣钱不是好事儿,大不了自己程家跟着他一起捐钱就是了。
    但常遇春的脸色就很难看了。
    那徐达是统帅全军万马的人物,但是他毕竟是统帅,可不是自己这种练兵的人。
    他根本不知道练出一个精兵来到底有多么不容易。
    再说了,凭本事借的兵,为什么要还?
    要还,让朱振先把我两个儿子还我啊?
    马上就要打仗了,手头上没有足够的精锐可不行,徐达的这个提议,万万不能答应……常遇春偷偷看看朱元璋的脸色,见这位国公明显已经意动,只不过是碍着自己的颜面没有强制拍板而已,但很显然是在等着自己表态答应。
    万般无奈,常遇春只好说道:“只要这小子愿意敞开火药供应,那么还他些兵马又何妨?
    这是可惜了这些好男儿,明明可以上战场博一场富贵,却要跟着这小子搞建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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