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卢元白,京城有名的商人,每天从五平米的豪华房间里醒来(其实是锦衣卫的诏狱,墙面斑驳,地上还有老鼠、蟑螂出没),睡着顶级黄花梨木做成的架子床(其实是普通木板刚做出来的硬板床,上面的还有着毛刺,时不时的还会扎到人)。
    身上盖着的是精心织造出来,华贵无比的蜀锦,里面填充的羽绒盖在身上轻盈无比(其实就是普通的麻布棉被,里面也不知道是哪个缺德商人填在里面的黑心棉,偶尔还会散发出怪异的味道)。
    走了三步到了自己专用的个人茅房(放在墙角的粪桶),解决完生理问题后,喝上一杯昨晚留下的宫里皇帝才能尝到的琼浆玉液(其实是酒楼里最劣质的劣酒,还是渗水的那种),再点上一杆江南送来的最好的烟叶(烟叶确实是江南送来的,不过是不是最好的有待商榷)。
    “呋……”深吸一口浓烈的烟雾,在肺中过了一圈,再吐出一个个眼圈,借着酒力,头晕乎乎的,美美的闭上了眼睛,这种奢华无比,醉生梦死的生活,想必你们这帮普通人是不会明白的。
    “吱嘎”房门传来了声音,看来下人已经送来了今天的早饭。
    “喂,姓卢的,早饭来了,快点吃完,大爷才没那么多功夫等你。”只不过这个下人貌似态度不太好,不过我卢老爷毕竟是有身份的人,怎么会和一个下人一般见识。
    “好的,军爷,您稍等,我马上吃完。”
    不得不说这早饭还是很丰富的,一碗白粥就着咸菜,还有两个包子,没办法,谁让我卢老爷平日里山珍海味惯了,偶尔也要换换口味不是。
    为了不给下人添麻烦,狼吞虎咽一番就解决了。
    “军爷,我吃完了,麻烦你了。”我卢老爷是什么身份,说话就是那么硬气。
    “哼。”那下人竟然敢鼻孔朝天对着我哼了一声,就头也不回的走了,信不信下次我吃的更快点,让你哼不出来。
    吃完了早饭,你肯定以为我又要回床上躺着了,那就大错特错了,我卢老爷可是日理万机的人,我枕头底下《金瓶梅》可是世间唯一的孤本,今天就要来细细品读一番第二回“俏潘娘帘下勾情,老王婆茶坊说技。”
    对于卢元白为什么会过上这么奢华无比、纸醉金迷、侯服玉食的生活还得从两天前说起。
    卢元白因为不是肖老四那种夏四两的死忠分子,所以这几天在锦衣卫诏狱里可没有受到酷刑,只不过这种被关着,度日如年的日子换谁身上都不好受,而且好死不死的卢元白还和肖老四是一个牢房的。
    这肖老四可是隔三差五的都要出去接受锦衣卫的酷刑的,每次都被拷打的不成人形,每次晚上一闭眼就满脑子都是肖老四的呻吟声,卢元白被折磨的都快疯了。
    今天肖老四照例被拖去拷打了一番,等被锦衣卫驾回来的时候,身上是血肉模糊,找不到一块完好的皮肉。
    不过更让卢元白心惊的是这次进来的锦衣校尉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把肖老四往地上一扔就出去了,而是在牢房里扫视了一圈,最后在卢元白的身上停下。
    校尉嘴上挂着戏谑的笑容,冷冷道:“就这个人吧,带出来。”
    两个锦衣力士当即进了牢房,也不管还在发愣的卢元白,就像拎小鸡一样,驾着卢元白就出了牢房。
    卢元白一路上是大脑空白的状态,直到被带到刑房,绑在十字形的拷问架上才回过神来。
    卢元白打量了一下刑房,火盆里噼里啪啦的跳动着火苗,一个长相凶恶的锦衣卫正在翻动着一块已经烧的通红的烙铁,也许是职业本能,发现卢元白在看自己,校尉回头给了卢元白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就继续烫着烙铁。
    卢元白赶紧移开目光,旁边的架子上挂着卢元白见都没见过的刑具,那些刑具上也许是沾的血太多,已经红的发黑。
    正对着卢元白的桌案后坐着两个年轻人,那个笑眯眯的白脸年轻人,卢元白也是见过的,听说就是每天拷问肖老四的人,旁边那个黑脸的年轻人,卢元白却是不认得了。
    不过现在不是管这些的时候,看这样子卢元白就知道这帮锦衣卫要对自己动邢,天地良心卢元白虽然一时钱迷心窍,想跟着夏四两罢市,可这不是没罢成吗,而且谁知道夏四两背后是谁在主使啊。
    卢元白顶住不压力,嗓音有些嘶哑说道:“几位军爷,小人确实什么都不知道啊,还请军爷们明鉴。”
    坐在案后的崔应元似笑非笑道:“哦?这知不知情确不是你说了算,等到这锦衣卫的十八般刑罚下来才能确认。”说着对正在烧着烙铁的校尉喊道,“还愣着干吗,行刑。”
    校尉适时的拿起烧的通红的烙铁,一脸冷笑的往卢元白走去,在卢元白面前比划了一下,似乎是在考虑往哪里下手。
    卢元白脸上都能感受到烙铁上冒出来的热气,刚想再说几句求软的话,不料目光往旁边的牢房撇了一眼,看到了目眦欲裂的一幕。
    只见同样是被抓进来的孙富贵此时正坐在一间宽敞无比的牢房内,桌上是山珍海味,这孙富贵还好巧不巧的喝了一杯御酒,摆出一副陶醉的模样。
    同样是坐牢,为什么别人锦衣玉食,自己却要被拷打,差别那么大,卢元白接受不了,“军爷,军爷,等等,那是怎么回事。”卢元白问道。
    崔应元看了旁边一眼,淡淡道:“哦,你说那个啊,人家是交了赎罪银的,好了别废话了,乖乖受邢吧,本官晚上还要去聚丰楼赴宴呢,可耽搁不得。”
    这赎罪银是个什么玩意,卢元白暂时还没搞明白,不过不就是银子吗,在烙铁就要和卢元白做亲密接触时,卢元白大声道:“军爷,慢,慢,这赎罪银要多少,您说个数,小人一定奉上。”
    “等一下。”崔应元挥了挥手,示意行刑的校尉停下,掏出袖子中的小本本看了下,抬头说道:“这赎罪银吗,顾名思义就是可以赎你的罪,就比如说刚刚要用在你身上的刑罚,这每样刑罚想要免去得要一万两银子……”
    不就是银子吗,对于卢元白这种身家百万的富商来说不值一提,听到崔应元报出一万两的数目,急忙打断道:“军爷,一万两,我交,我交。”
    “呵呵。”崔应元笑了笑,“卢老爷果然阔气,不过本官还没说完呢,这一样刑罚是一万两,这里有十八种刑罚,所以一共是十八万两,卢老爷要不要再考虑考虑。”
    听到有十八种刑罚在等着自己,卢老爷差点昏了过去,这十八般刑罚加在身上,估计今晚卢元白就得去阎王殿报道,虽然十八万两是多了点,可咬咬牙还是能拿的出来,总比有钱没命花来的好。
    “军爷,不用考虑,小人立马修书一封叫家里送过来。”卢元白道。
    “哈哈,卢老爷倒是爽快人。”崔应元哈哈大笑,亲自起身把卢元白从架子上放了下来。
    索性十八万两已经花了出去,看着孙富贵那牢房的环境,估计也能花钱买,对于十几个人挤一间牢房,卢元白可是受够了,揉了揉发酸的肩膀,卢元白赔着笑道:“军爷,这孙富贵那牢房倒是挺清净的。”
    “哦,你说那个啊,这是诏狱里刚修建的特殊牢房,不过不多,怎么,卢老爷也想住。”虽然心里已经乐开了花,但崔应元还是语气平淡的说道。
    “军爷,小人平时就喜欢清净,这牢房实在太挤,小人实在不习惯,军爷能不能通融一下。”卢元白问道。
    崔应元就等着卢元白上钩呢,现在看到卢元白咬钩了,装出一副为难的样子,“这特殊牢房本来就不多,都是陛下准备关押一些有身份的犯人的。”顿了下,接着道,“不过卢老爷要是每个月能出两万两,本官就做主帮卢老爷安排一间,另外本官还向你保证,不出半年本官便寻个由头放卢老爷出去。”
    要是平常有人敢开出一个房间,一个月一万两的价钱,卢元白非得把对方狗脑子都打出来,想钱想疯了不是,可面对崔应元开出的条件,特别是听到半年后就能出去,只能赔着张笑脸说道:“多谢军爷,这银子我交。”
    “哦,那卢老爷就在这里签个字、画个押吧。”说着崔应元掏出张字据,放在桌上,笑着说道,“我们锦衣卫可是光明正大的衙门,这做什么都得立个字据,要是到时候某些人出去乱嚼舌头,也有个说法不是。”
    到这个时候,卢元白就是再蠢也听的出崔应元话里的威胁味道,擦了擦额头的细汗,说道:“那是,军爷,我们这做买卖也是要留字据,还是军爷想的周道。”
    “好了,不要拍马屁了,赶紧签了,本官还有事呢。”崔应元不耐烦道。
    看到崔应元不耐烦的模样,卢元白只是草草的看了下字据,也没什么问题,就是说卢元白看到锦衣卫诏狱比较陈旧,愿意捐一笔银子翻新一下,锦衣卫也会安排一间新的牢房给卢元白。
    不过夹在中间的一行蝇头小楷“孙富贵牢房的仅供参考,一切以实物为准。”卢元白却是没看到。
    等卢元白被送去新牢房后,崔应元躬身道:“陛下,要不要继续。”
    朱由校心里像涂了蜜一样,这短短一炷香的时间,白银三十万两就进账了,简直比核动力印钞机还给力,关键自己可没有“强迫”这帮商人,为了自己的小金库着想,当即让崔应元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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