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子聿!”
    靳夏末花容失色,惊的连声音都变了。
    江子聿有感应地看过去,只见那男人手里的铁棍已经朝两人挥来,他抱着靳夏末险险躲过,并在男人发动再一次攻击之前将靳夏末放下来,并推了出去。
    彭地一声,连接天台的小门被他关上。
    江子聿背倚着门,脸色冷肃地面对那个男人。
    “江子聿!”靳夏末着急地敲门。
    “报警!去喊人。”他道。
    靳夏末初梦如醒,只是走了两步就听到上面动手的声音,不由担心地又停下来。
    她知道她这个时候该去喊人,该拿出手机报警,该找人来帮忙。可是她得脚就是不听使唤,用力拍着门板:“江子聿!江子聿!”
    里面还在动手,不时传来闷哼声,和铁地相撞的声音,她不知是否江子聿受了伤,越看不见心越揪成一团。
    偏偏门又打不开,眼泪不受控制地啪啪往下掉,半晌才收住情绪,一边大声喊着救命,一边手抖地按着110的号码,整个楼梯间都回荡着她凄厉的叫声。
    “喂?”
    还好电话那头接通的很快,她眼泪不住地往下流,几乎模糊了眼前的视线,她摸了把脸上的泪,强行止住哭泣。
    “这里是某某医院……”口吻却异常冷静。
    那头很快记下来,并承诺马上会到。
    打完电话之后,靳夏末的情绪似乎也收住了,天台的门无论如何也是打不开的。她干脆身子贴在门板上,只觉得空间安静极了,只听到天台传来的动静。
    也不知过了多久,天台也渐渐安静下来。
    她心突然又纠成一团,用力地拍着门板:“江子聿!江子聿!”
    她知道自己不该大喊大叫分散他的注意力,可是她真的很怕他受伤,只要想到他有意外,她就觉得呼吸进肺里的空气都像针,还不如让她也跟着死了算了。
    须臾,里面传来门锁开启的声音。
    靳夏末紧张地后退了一步,对,是紧张而非害怕。那一刻,她觉得如果江子聿出了事,她就真的再也没有什么怕的了。
    可同时心里又存着一份希翼,希望江子聿平安无事,所以她眼睛就那样眨也不眨地盯着门把一点点转动。
    门缝开启的那一刻,心弦也绷到极致,就在她觉得快要断了的时候,一个人影突然朝她砸下来。
    靳夏末下意识地接住,然后发现是江子聿。
    他的额头受了伤,血从上面流下来,至于身上就更加不知道了。
    “江子聿!”
    靳夏末着急地喊着,可是他也只是掀了掀眼皮,唇蠕动了下,大概是想告诉她不要担心,但终究什么也没有说出来便晕了过去。
    “江子聿!”
    这时楼梯间终于传来骚动,值班的医护人员和保安都过来,看到这样的情景也是大吃一惊。
    “靳医生、江医生。”
    “快,带他去急救室。”靳夏末喊。
    别看江子聿看着瘦,其实身体结实的狠,而她终究力气太小,根本挪不动他。
    年轻力壮的实习生将他背起来,一口气跑下楼,另有几个人搀着靳夏末跟随。剩下的人来到天台,便见一个男人浑身是血地倒在天台上,模样亦是凄惨。
    其中一人伸手摸了摸他的脉搏,发现还在跳动,马上喊人过来将他也抬下去去抢救。
    彼时,江子聿已经被送进去救治,靳夏末自然不放心也跟了进去。除了头上的伤,身上还有两处淤青,应该是铁棍打的,还好没有伤到骨头。
    “别担心了,大神没事的。”钟灵毓一边帮靳夏末处理伤口,一边安慰。
    靳夏末突然想到什么,握住她的手臂,问:“监护室的人怎么样了?”
    “幸好发现的早,经过抢救暂时脱离了危险。”钟灵毓回答。
    靳夏末听了,却并没有送口气,而是又叮嘱:“去看看天台那个男的怎么样了?”
    “你关心他干嘛,死了才好。”看她和江子聿伤成这样,钟灵毓恨不能捅他两刀呢。
    “当然不能死,还要防止别人去害他。”靳夏末道。
    钟灵毓闻言嗅出一丝不对劲来,有些惊魂未定地看着她:“什么意思?”
    “你先帮我去盯着。”现在一句两句的也说不清楚,她喉咙还痛的很。
    钟灵毓知道她并不是在开玩笑,脸色凝重地应了,然后快步离开。
    这晚,整个医院都因为这个事件而混乱起来。
    外面最先得到消息的是靳家,深更半夜的靳氏夫妇再次来到医院,也不知是不是流年不利,儿女总是出问题。
    “宝贝,伤到哪里了?”宋凝久听说女儿受伤,几乎是六神无主,目光快速从女儿身上扫过,脖子上的掐痕最明显。
    手摸在上面,心疼地直想掉眼泪。
    “妈,没事了,你别担心。”靳夏末抓住她的手安慰。
    “你说不过是做个医生,怎么还有这么危险的事?”宋凝久抱怨地道。
    “意外而已。”靳夏末在她面前只能表现的不在乎。
    “既然没事,就跟我们回家吧。”一直没说话的靳名珩这时开口。
    他嘴上虽然什么都没说,但眉头蹙着就没舒展过。
    “不行!”靳夏末想也没想便拒绝。
    “怎么?你都伤成这样了,医院还不放人?”宋凝久一副要找院领导理论的样子。
    她的两个女儿本来捧在手心里宝贝一样呵护长大,偏偏个个嫌弃靳家的光环,在外面不露半分,平时不知吃多少亏。
    “不是,警局一会儿还早做笔录呢。”靳夏末心虚地回答。
    “警局那边,让你爸打声招呼就行了。”伤了她的女儿,依从前靳名珩的性格,此刻没有冲到病房里去杀人,已经非常克制了。
    靳夏末还不动,对上靳名珩的眸子,知道不说实话不行,便硬着头皮道:“江子聿他为我受了伤,还在昏迷。”这时候她怎么能走开呢?
    宋凝久一脸诧异,相比起来,靳名珩就显得沉着多了,似是早就知道。
    “小久儿,我们回去吧。”半晌,他道。
    宋凝久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跟他离开,只是临走前又千叮咛万嘱咐了一番,大意就是让她注意身体,并说会派家里的佣人过来。
    靳夏末目送着父母离开的背影,知道他们的为难,尤其爸爸靳名珩,他当年为了救自己,是亲自定她和顾云湛婚约的。
    可她偏偏她又那么不听话,这些年靳名珩对顾母临死前的承诺,这就像一块石头,始终压在他的心里。
    可是他又不愿意勉强她,所以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靳夏末心情沉重地来到病房,江子聿还在昏迷,印象中这个人一直都是意见风发,还真的从来没有这么虚弱过。
    伸手,摸着他缠着额头的纱布,心更是不可抑止地疼起来。
    病房的门突然被人推开,她转头便见邵老太太在邵启明的搀扶下,一脸焦急地进来:“小聿!”
    靳夏末赶紧起身,喊了声:“邵奶奶。”
    邵老太太的目光从她脸上移到病床上的江子聿身上,心疼地喊:“小聿!”
    江子聿还陷在昏迷里,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我的小聿怎么样了?”邵老太太问着靳夏末。
    她低着头,也有些愧对这个老人,不过还是安慰:“奶奶,他虽然受了伤,但并没有生命危险,所以你不要太担心。”
    她毕竟岁数大了,着不得急。
    邵老太太闻言这才稍稍松了口气,邵启明搀她坐下来。
    三人说着话儿,警方和院方领导也都已经过来了,一个靳家就足够让他们有压力,在得知江子聿与邵家的关系之后,就更加重视起来。
    “到底怎么回事?”邵老太太过问。
    靳夏末便将事情经过仔仔细细说了一遍,作案的男子伤势比江子聿还要严重,此时也被安排在病房里,只不过因为警方介入,已经隔离。
    经初步检查,她妻子被注射的药物为头孢类消炎药,而他明知道妻子青霉素过敏,再加上靳夏末的照片为证,几乎就可被确认为谋杀。
    靳夏末比较关心的还是男子手中药物的来源,虽说这药外面也不是买不到的,只不过能想到在icu杀人,这摆明了就是想嫁祸给医生。
    经过审讯,男人招认因发现妻子出轨好友,且孩子也不是亲生的,只因怕周围亲戚嗤笑,所以忍气吞声地活着,这件事连亲生母亲都不知道。
    而想到杀人,则是受到了一个短信的启示,才会铤而走险。
    警方拿着他的手机经过缜密的调查,最后锁定了医院脑外科的严姓主任。
    他平时看起来道貌岸然,不止一身正气,还很具亲和力,真是令许多人都没有想到。
    这天他恰好也在值班,所以一出手术室就被逮捕。
    “我有件事想问你。”靳夏末看着他问。
    “什么事?”那人问。
    即便如今已成阶下囚,神情间则均是倨傲。
    “上次江子聿那台手术明明很成功,后来却发现被人换了药,跟这次的事很相似,是不是也是你让人干的?”靳夏末直接问。
    “有证据吗?”他问。
    当然没有!
    靳夏末料到他会矢口否认,不然只会加重他的刑法,他没有那么傻。当然,她也没有想费力去追究,只是想要确认罢了。
    她盯了他半晌后有了答案,一笑,偏身让开。
    严姓主任被带走后,医院里一直沸沸扬扬。
    靳夏末解决完所有事来到江子聿的病房,却见一名五十岁左右的女人正从里面出来。
    身材有些消瘦,脸上带着几分病容,但五官与江子聿有许多相似之处。
    江芮!
    靳夏末之前虽未见过她本人,却是看过照片的,不管是江子聿的家里,还是津阳医科大的宣传栏。
    “伯母你好。”其实她心里是意外的,完全没想到她会赶过来。
    “你是…靳夏末?”江芮问。
    靳夏末点头。
    “小聿刚刚醒过,一直在喊你的名字——”江芮道。
    靳夏末闻言着急地欲打开门,就听她又道:“这会儿已经睡了。”
    靳夏末感觉到她有话要说,不由转头看着她。
    “我们能聊聊吗?”果然,又听江芮这样问。
    靳夏末点头。
    两人离开江子聿的病房,一直到外面的小公园里。
    “伯母,您有什么话就说吧。”趁着这会儿人少,靳夏末停住脚步。
    江芮的脸上倒一直都很平和,便找了张长椅坐下来,望了望天,道:“昕丰的天可真好,不像津阳,总是灰蒙蒙的。”
    靳夏末知道她定然有话等着自己,便一时没有开口。
    江芮转头,目光重新落在她脸上,接着道:“小聿从小是我一个人带大的,看着清冷又倨傲,其实很内敛。尤其对待感情,即便上心也很难表现出来。”
    她顿了一下,接着道:“记得我第一次发现他有所变化,是他二十岁那年春节,我因病在美国,怕耽误他的学业,所以一直没有告诉过他真相。
    本来,他过来陪我过春节,我很怕露馅,可是我却发现他有些心不在焉。庆幸的同时,我心里其实也有一些失落的。尤其他大年初一的晚上,就匆匆坐飞机飞来了津阳市。”
    那件事,靳夏末自然记得。那时的江子聿还没有表白,而她对感情的事也懵懵懂懂的,只知道看他很开心,他走了之后,心里又有所牵绊。
    “孩子,那是我第一次知道你的存在。”
    “后来,开学没多久,他就作为交换生回了美国。只是短短一两个月的时间,瘦的皮包骨头一样,几乎都脱了人形。”
    想到那时的江子聿,她心到现在还疼。
    靳夏末想说什么,江芮又道:“我不怪你,我知道你都是为了我的病。”
    靳夏末惊异。
    江芮接着道:“那时我就知道,你是个值得小聿爱的好孩子。”
    “我是谈过恋爱的人,知道对心里存着思念的人来说,五年时间意味着什么,知道你至今还爱着他,我也很感激。”
    “可是我也是一个母亲,看着他受那么重的伤还是会心疼。”
    “对不起。”
    “不,这不是你的错。”江芮拉过她的手,道:“不管他为你受多重的伤,都是他愿意的。只是如果你真的爱他,那么就该想想横在你们之间的问题。”
    靳夏末不解地看着她。
    “这么说吧,相爱的人都期望相守,那么能让这长久的最好方式便是结婚。靳夏末,如果我的小聿现在跟你求婚,你能毫不犹豫地嫁给他吗?”
    靳夏末不知道话题就转到了结婚上,只见江芮随后拿出一个蓝色的首饰盒子,打开,又道:“这个是他从美国回来前就准备好的。”
    靳夏末接过来,那枚戒指很美,里面刻着一生所爱的英文字母,显然是量身定做。
    所以,他是早已动力娶她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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