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和毕竟底子好,养了这几日已经能动动手,自己支起上半身了,闻言也笑了两声,“你倒是把我护得紧。”
    甄应嘉睨了他一眼,目光又落在他背后的伤口,“总是不及你的。”
    这一句话声音低沉,里头又似夹杂了百种情绪,听得康和心中一痒,只是手刚一动便觉得背上疼。
    他不由得暗恨起当日砍了自己一刀那人来,若不是背上现在受了伤,真恨不得将甄应嘉搂在怀里,狠狠的逼问出个所以然来。
    只是……若不是受这一次伤,怕也听不见这一句话。
    甄应嘉将他的反应,还有脸上一系列的表情看在眼里,心里觉得好笑,故意似笑非笑道:“皇长孙还是好好歇着,若是将来落了什么病根就不好了。”说着上前给他将被子又往上提了提,拍了拍他肩头,“这船上阴冷,您还是好好养伤,莫要想写别的——特别是暂时做不到的事儿了。”
    康和一把将他作乱的手抓住,抓得死死的。甄应嘉顾忌他背上的伤,并不敢使劲儿挣扎,这么此消彼长下,竟然被康和拽到床边坐下。
    只是康和也不说话,只抬着头,一双眼睛注视着他。
    甄应嘉知道他不过是外强中干,这种姿势维持不了多久,便也不说话,就这么被他拉着手,又被他看着,也笑眯眯的回应着,只是这笑容里还有点“你能拿我怎么样”的情绪,让康和看了真恨不得现在就——就将人办了!
    只是康和背上不能动,他也知道来日方长,不能真把背上的伤撕裂了,所以不过一盅茶的功夫,康和就没劲儿了,挫败的倒回床上,头闷在枕头里不说话了。
    “你好好养着。”甄应嘉的声音又放软了,“船上阴冷本就不利于伤口愈合,你要是回宫还养不好伤,陛下岂不是要连我一起责罚了?”说着又给康和拉了拉被子。
    这么一哄,康和果然又恢复了兴致,立即摆了个舒服的姿势,盘算道:“放心,我们路上稍稍走慢些,拖上一个月再回去也是来得及的,到时候我便又生龙活虎了。”
    在康和看不见的地方,甄应嘉消无声息的笑了笑,柔声道:“我去吩咐他们做饭,你先歇一会,流了那么多血,多睡睡才能补回来。”
    康和再次被安抚了,急忙点头,甄应嘉笑眯眯的出去了。
    船上的日子对他们两个还算不错。
    康和每日趴着跟甄应嘉说话,有时候也叫甄应嘉给他读些书解闷,不过他毕竟伤了身子,每日至少要睡上六个时辰。
    船行半月,已经到了北方地界,越发的阴冷了,上到甲板上不过一刻钟,就要被冷风吹个透心凉,因此除了每三五日在岸边小镇的补给,已经没人出来了。
    主船舱里被炭火哄的暖洋洋的,康和养了半月多,已经能坐起来自己吃饭了,甄应嘉借着给他擦身的功夫好好看过他背上的伤口,结了厚厚一层痂,只要他动作别太大,别自己作死,差不多再过半月,这伤口差不多就好了,只是伤疤消去还得几年,而且也不可能消失的一点不剩了。
    康和侧着身子靠在软塌上,看着坐在身边的甄应嘉,甄应嘉手里拿了本游记,正给康和读着。
    说真的,甄应嘉觉得这等游记实在是没什么好看的,语言高度浓缩,而且写得简略无比,只是康和也不是为了听这个,不过找个借口跟他共处一室罢了。
    而且……甄应嘉今天读的其实跟大前天是一样的,康和居然没听出来,可见他的心思都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
    读了两页书,康和换了个姿势,忽然道:“我一直没说,那日我被抓走,他们以为我是林如海的人。”康和恨恨道:“原想着他一个人,没什么家室,又将女儿送走,孑然一身留在江南,还以为他这是什么后顾之忧都不想留……却没想。”
    甄应嘉心里一惊,明白康和的意思之后就下意识摇头,“不是他……对了!当日我曾同林如海的管家在路上遇见了,他来送帖子,想必是那一次被人看见了。”
    不过帖子虽然送到他手里,但是第二天康和就受伤了,去林府拜访的事儿自然也就黄了。那两日甄应嘉全幅心神都在康和身上挂着,林如海虽然也来探病,不过甄应嘉待他与别人无异。
    听了甄应嘉这么一解释,康和知道这里头其实是个误会,只是他又道:“若不是林如海,我也不用挨着一刀。”虽然知道是误会,可是对林如海的不喜并没有削减多少。
    康和沉吟片刻,又道:“林如海把女儿送到了贾府?他管着盐税,他可知道贾府也牵连进去了?”
    甄应嘉也是好奇这个问题,却从另一方面分析,“我也不知道。但是贾府是他的岳母家里,他家里也没个人看着,自然是要将女儿送过去的。”
    康和叹了口气,“父皇怎么会用这样一个人,出身虽好,又是新贵,但是却跟功勋贵族牵扯极大,若是我……我必定不会用他,太过冒险了。”
    甄应嘉点了点头,起身扶着康和躺下,道:“皇长孙操心太多了,先好好养病,将来的事情,将来再说吧。”
    第68章
    两人到了京城已经过了腊月初八,皇帝早就得了消息,专门排了一队人马在码头守着,等船一靠岸便被宫里的人接走了。
    康和同甄应嘉两个在船上早就已经商量好了对策,也说好了怎么跟皇帝回话,当下也没什么多说的,不过一声保重,康和便回了皇宫。
    甄应嘉看着他车驾消失的无影无踪,这才如恍然大悟般回过神来,幽幽道:“收拾东西,我们也回家!”
    回到家里又是一番热闹,甄母还有四个儿女都守在二门口等着他。甄宝玉还不住道:“我能去大门口等着呢!”
    甄母牢牢抓着他的手,“你陪着祖母!”
    芷音扶着甄母,笑道:“快别扭了,小心连累祖母摔倒了。”
    甄应嘉进来看见这样一番场景,不由得笑了笑,上前拜见了甄母便冲几个孩子笑道:“给你们带了不少好东西,一会等纪楚安排人收拾出来了,都给你们送来!”
    几人往甄母的大院子里去,坐着又说了会儿话,甄母赶人了,“一个个都别在我这儿待了,你们两个跟着你姐姐学针线去,宝玉该读书了。”又对甄应嘉说:“你这一年到头也没几个月在家,一身的土味儿,赶紧回去洗漱一番,好好歇歇,晚上再来我们好好说话。”
    众人一一散去,甄应嘉回了书房。
    书房里早已备好热水,甄应嘉泡得十个指肚都起了褶子这才起身。换上一身厚厚的衣裳,屋里地龙火盆一应俱全,一个月行船带来的疲劳,还有那点阴冷一扫而空,烧得人昏昏欲睡。
    恍惚间甄应嘉只觉得有人进来,只是这会他两个眼皮子就跟黏住了一样,一点睁不开,只能看见两个隐隐约约的人影。
    不过这是在自己家里,又是书房,他便放心的没挣扎着让自己醒来。
    只是片刻之后,这两个人贴上了他的身子,还有娇弱的女声在他耳边低语,“老爷~”
    甄应嘉一个激灵,立即醒了过来,只见两个年轻貌美的丫鬟,衣襟已经解开大半,正在他身上蹭着。
    他想也不想,立即一脚踢了出去。
    理他最近那个被一脚踢在地上,猝不及防下又被踢中要害,半卧在地上喘息,很久没起来。
    还有一个在甄应嘉背后蹭,见状也急忙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动也不敢动,连敞开的衣襟都顾不上系拢。
    “谁叫你们来的?你们怎么进来的!”甄应嘉怒道,随即又大喊,“叫纪楚过来!”
    过了约莫一盅茶的功夫,纪楚来了。头发还湿着,随意绑在头上,衣服虽穿好了,不过忙乱间衣襟都没对齐。
    他进来看见两个丫鬟,一个卧在地上哭,一个跪在地上哭,立即也跪在地上请罪,“老爷饶命!”又转头狠狠对两个丫鬟道:“你们是谁派来的,竟然这样害我!老爷的书房不叫进人,你们难道不知道!想死也别拉上我!”
    甄应嘉细细端详起这两个丫鬟,看着都不眼熟,而且两人都是年轻貌美,身娇体软,似乎不像是甄母或者芷音能挑进来的,而且怎么看怎么觉得是专门伺候人的那种。
    不管为了什么,这种人都不能留在身边,他眯了眯眼睛,道:“这两个丫鬟我看着很是不顺眼,你将她们两个都发买了。”
    方才只是啜泣的两个丫鬟都慌了,跪在地上那人急忙开口道:“老爷,奴家两个是管家派来的,是管家让奴家两个来伺候老爷的。”
    甄应嘉下意识看了纪楚一眼,纪楚急忙道:“不是我!”
    甄应嘉这才想起来甄家还有一个孟管家,孟昌。孟昌年纪大了,甄应嘉有意培养纪楚,这才将纪楚也提拔做了管家,不过纪楚多半时间都在他身边伺候,能管的地方主要是他的书房,而且才同他从金陵回来……
    这么说是孟昌了?
    甄应嘉眯了眯眼睛,看着纪楚道:“你倒是会耍心眼……”
    纪楚虽然才从金陵回来,不过这书房上上下下的人手都被他敲打过,虽然听的还是甄应嘉的话,不过谁都会买纪楚三分面子。纪楚若是不想让人进来,那是鸟儿都飞不进来的。
    而且纪楚这沐浴的时间选得也很是蹊跷,他做老爷的都洗好了,没道理做下人的比他还慢,况且甄应嘉回来之后还去拜见了甄母呢。
    所以这两人虽然是孟昌安排的,不过纪楚也在中间放了点水,让这两人到了他面前,为的是什么……甄应嘉自然也是明白的。
    不过书房这地方,只能有一个人管着,而且纪楚一直管得不错,几次带他出门也是挑不出什么错儿来,甄应嘉是更属意于他的。
    纪楚被甄应嘉阴沉的声音吓得一抖,半晌才道:“老爷,小的这也是没法子了。孟管家根深蒂固的,小的……”
    甄应嘉挥了挥手,“老爷我今儿帮你一回,书房重地是不能让外人进来的,好在这两人只是进了卧房,没到前头书房去,你安排人手,当着众人将这两人打上二十大板,发卖了便是。”
    两个丫鬟吓得大哭,都说是管家指示的,求老爷饶她们这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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