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似感觉到她的声音,孩儿微微动了动,她满脸笑意。
    袁妙惠过来轻声问:“在笑什么呢,可是有什么喜事?”
    “嗯。”她笑道,“王爷很快就要回来了,咱们一家团聚当然是喜事呢。”
    “是吗,可喜可贺。”袁妙惠目光朝司徒弦月瞄了一眼,声音越发轻了,“我见你与宝嘉长公主很好呢。”
    “她是表姨母啊,但是并不熟稔。”
    “我听说,她是皇上的外室呢。”袁妙惠道,“也不知是真是假?你可知?”
    裴玉娇一直好奇司徒弦月的这个秘密,只当初是偷听到朱玫说得,现在却是袁妙惠,而且说得更清楚,她震惊不已,司徒弦月真的是皇上的外室?可他们不是堂兄妹吗?她有些心乱,但很快就镇定下来,那是司徒弦月的事情,与她是没有关系的。
    她如今要做的就是保住孩子与她自己的性命,笑一笑道:“咱们管这些做什么,多少人表面一套背地里一套的,难道都要弄清楚?我也懒得理会呢!”
    她不会那么好奇去询问这件事。
    说起来,司徒弦月还帮过她,不然京都好些夫人那时也不相信她变聪明了,所以司徒弦月再如何,她不会去管。
    袁妙惠有些讪讪,当然也不再提了。
    拜完月,韦氏也怕裴玉娇劳累,临走时叮嘱几句,便叫她回去,稍后又与司徒弦月坐在内殿说话,韦氏表情淡淡的,看不出喜怒,与司徒弦月道:“你知道我这回请你来,是为什么。”
    司徒弦月向来眼高于顶,然而面对韦氏,出乎意料的竟是恭顺,点点头道:“许是为渊儿。”
    “他只比你小两岁,当年我见着你,也是当女儿一样看待……”韦氏说到这儿说不下去,若是许贵妃这等贱人便罢了,她能恨她到骨子里去,可司徒弦月不一样,当初司徒恒成喜欢她,可她却执意下降许家公子,她虽然也恨过,然而司徒恒成后宫佳丽众多,她恨得过来吗?她对司徒弦月的情绪是复杂的,只为亲生儿子,她愿意去求司徒弦月。
    司徒弦月沉吟片刻:“其实皇上也有此意,娘娘,便再给他多些时间罢。”
    韦氏一喜,看来这几年蛰伏不是没有作用,司徒恒成还是会动摇。
    两人正说话间,一个宫人匆匆在外禀告:“娘娘,楚王妃娘娘被人惊扰,险些出事儿!”
    “什么!”韦氏大惊,明明裴玉娇离开时,她甚至派了宫人亲自相送。
    怎么还会出事儿呢?
    司徒弦月也站了起来,询问道:“险些,那是没事儿了?”
    “是,是,只……”宫人结结巴巴,“就是死了个人,常宁公主跟前养猫的桂枝。”
    常宁公主那可是韦氏的亲生女儿,为人也是嚣张跋扈,她确实还在宫里养了猫儿,而且待那只猫百般宠爱,经常在宫里横冲直撞,韦氏心想,莫非真是那猫闯出来的祸事?她脸色一变,假使裴玉娇因此出意外,没了孩子,不知后果如何呢!
    她急忙过去。
    裴玉娇此刻正站在夜色里,目光往前看着,并不看地上躺倒的人,她轻声问素和:“这人到底是寻猫,还是故意来撞我?”
    当时根本也看不清,只听远处有人轻唤喵喵,便知是呼猫,谁料转眼就到跟前,要不是她时刻警备,要不是素和当机立断,一掌推了出去,只怕真要被她撞到肚子了。
    那么她摔一跤,还能保住孩子吗?
    如此后怕,以至于她脸色都有些发白。
    素和淡淡道:“必然是故意的,完全冲着娘娘而来。”
    可刚才听那些宫人说,此人是常宁公主的宫人,照理说,常宁公主不该如此针对她啊?不不,她不会那么笨,裴玉娇脑中一时像塞了团乱麻,这时候,假使司徒修在,他会怎么做?
    此时,韦氏赶来了,沉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儿?”一边对裴玉娇又是轻声细语,“你没事儿罢?快些请太医看看。”
    “我没事。”裴玉娇摇摇头,“母后,只是一场误会,那人寻猫找到这儿来,素和为保护我推了她,不知怎么的,大概撞到台阶,还请母后见谅。而且,我也不用看太医,我想回去。”
    大概任何地方都比皇宫安全。
    她面色平静,说是误会,韦氏惊讶,旁人再如何说,她却发现,这分明是个聪明人。
    她笑了笑道:“既然无事,那快些回去好好歇着罢,桂枝她莽撞,敢冲撞到你,便是死也是该的。”
    她这回亲自看着裴玉娇上了轿子,往外走去,回到坤宁宫,却是满脸冰寒,厉声道:“将这事儿好好彻查,到底是谁指使桂枝,暗地里给我查出来!”
    裴玉娇回到侯府,也是乏了,与长辈们说得几句,桂枝的事儿一句未提,便回了卧房休息,只在门口磨磨蹭蹭的看着素和不进内室。
    素和嘴角牵了牵,看来刚才还是吓到了,不过像她这样性子的能如此镇定也算不易,她笑一笑道:“你进去睡吧,我给你看着门。”
    “一直看着?”她问,她可是看到素和出手的,如雷如电,都没看清呢,那人就倒在地上了。
    实在太厉害了!
    素和倚在门框上,两手抱在胸口,懒懒道:“看到太阳出来行不行?娘娘放心,我便是睡着,几丈内有动静都难以逃过我耳朵。”
    裴玉娇高兴了,过去拉拉她衣袖:“好,谢谢你,白天给你补觉。”为表达下谢意,她想一想,从衣袖里摸出两块金糕卷给她,“半夜饿了吃!”
    素和哭笑不得:“谢了。”掰了一块扔进嘴里。
    有高手看护,裴玉娇这会儿一点不怕了,毕竟不能叫爹爹来看着啊,她也不想家人担心,故而什么都没有说。
    她躺在床上,把藏在枕头下面,司徒修写给她的信拿出来瞧了瞧,暗想今天她做得很好,便是他在也一定会夸她的,她笑眯眯把信塞回去,安心的睡着了。
    ☆、第102章
    九月初五,司徒修回了京都。
    乾清宫里,司徒恒成在殿内来回踱步,满腔愤怒的道:“朕念韩罗劳苦功劳,将他南安侯改为世袭罔替,又赐了永平府的大宅于他,他却仗着这荣耀胡作非为,横行霸道!足足七年,他沾地为王,鱼肉百姓,朕丝毫不知,那些官员都眼瞎了耳聋了?岂有此理,幸好你二人前去,斩了他这条地头蛇。”
    说完,兀自气喘吁吁。
    司徒熠忙道:“父皇日理万机,华国上下每日多少事情,哪里能桩桩顾得上?自然会有疏漏的,至于官员不敢置喙,也是因韩罗心狠手辣,常捏着家属性命要挟。”
    司徒恒成猛地摔了案上茶盅:“朝中大臣,还被个小人威胁?上禀到朕这儿,朕难道不能护他们周全?”
    兄弟两人互相看一眼,心想父皇再是英明,可有句话却是天高皇帝远,故而便是皇帝又能奈何,这天下不平的事儿多着呢,司徒修躬身道:“儿臣以为,韩罗能只手遮天,与都察院玩忽职守不无关系,虽则父皇设立了十三道监察御史,监督各地官员,但永平府一事,可见并不到位。儿臣甚至听说,众御史在各地多有受贿,与贪官污吏狼狈为奸,如今只除去韩罗,又算得什么?”
    听到这句,司徒熠一惊,没料到司徒修解决了永平府一事不止,竟然还要再掀风浪,那是与整个都察院为敌啊!
    他做人向来低调,讲究万事留一线,事情办好便罢了,可这个弟弟,难怪司徒澜要铲除他,委实像是出鞘的剑一般锋芒毕露,可父皇为人仁和,未必欣赏他这一套刨根问底的作风。
    他笑笑道:“七弟,凡事得慢慢来,欲速则不达。”
    司徒修意见不同:“趁热打铁。”
    司徒恒成伸手捏了捏眉心,凭着韩罗小小一个侯爷也能掌控永平府,还撺掇众官员一起分享赈灾银粮,可见他手不能及处,多少官员腐朽败落,还不知百姓怎么受苦呢!他自小的志愿便是当个明君,今日着实受了些打击,皱眉道:“你们先下去罢。”
    他需要时间思量,当初都察院乃许侯爷执掌,恐是安插了许多门生好友,变成他一言堂,自然是从里往外的坏透,或许该如司徒修所提议的,好好整顿,可一整个衙门大动手脚,未免引起混乱,得从长计议。
    兄弟俩知道父皇还未下决定,当下便退了出去。
    司徒熠笑着拍拍司徒修的肩膀:“我说你啊七弟,在外念着弟妹,如今回京都了,还想着都察院的事儿?赶紧回你岳家接弟妹回王府罢!”
    司徒修笑起来:“已回京都便不急了,早晚得见上面。”
    司徒熠啧啧两声:“小别胜新婚,我也不与你多说,回去见娘子与彰儿了,好走。”
    他转身大踏步而去。
    司徒修出得宫门,亦翻身上马,马鞭挥下,一路直奔裴家而去。
    听说他已在上房,正与祖父祖母说话,裴玉娇一颗心差些欢悦的蹦出来,连忙套上软和的绣花鞋,由竹苓丁香扶着出去,寻常短短的路,这会儿竟好像变长了,怎么走也走不完,她嘴里道:“快些,快些,你们怎么比我走得还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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