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明提着心爱的药箱马不停蹄赶到。
    一边号脉一边道,“好大的邪火。”
    是不是受过惊吓,最近喜怒无常?周明问绿衣。
    事关小姐的**,绿衣不知该如何作答,但医者父母心,她又不能胡编乱造,反复斟酌了词句后才一一道来。
    原来刘玉洁自从宫里回来身子便有些不大好,一直在吃冷香丸,原以为无大碍,今天才出门,没没成想变得这么严重,大概……大概在宫里遇到畜生,摔倒跌破手所致。
    畜生?什么畜生?周明一面为刘玉洁扎针一面问。
    绿衣摇了摇头,不知道,小姐没说。
    是韩敬已么?沈肃的视线落在刘玉洁沉睡的小脸上。
    她才十三岁,这么小,花骨朵一样的小身子,韩敬已居然下得了手!
    怪不得她这样讨厌他的触碰!
    何时干的?沈肃觉得太阳穴似乎有针在扎,一想就痛,却控制不住的想。
    他肯定韩敬已对洁娘做过禽兽之事。
    可韩敬已是质子,没有行动自由。而他,也彻查过他的行踪,得出的结果便是韩敬已根本没有接近洁娘的机会,即使有,也没有足够的时间去做!
    两点都是真的,但两点又互相矛盾。
    洁娘,你能给我答案么?
    作者有话要说:
    ☆、第30章 031
    街北面有个现成的济世堂,悬壶济世,童叟无欺,随便派个人去就能拖回一个顶好的大夫,为什么非要我专程跑一趟啊?!
    暗暗腹诽一通,周明动作不疾不徐,急的绿衣恨不能上去踹他一脚。
    对周明而言,刘玉洁的病就好比小儿擦破了油皮,而他自认为,唯有一个脑袋掉了半边,四肢全断的人才配请他来出手,那才充满挑战性嘛!然而恶主欺奴,谁让发烧的人是三爷的心上人,别说发烧,就是真的擦破点油皮,他也得出马!
    太虚医圣的牌子算是砸他手里了,欺师灭祖啊。
    “针,我已经给她扎过,你把这药丸喂她服下,一炷香后替她擦洗发出的热汗,再顺便喂点水,”周明利落的打开药箱,从一堆看上去一模一样的药丸中挑了三颗,“一个时辰左右可能还会烧起来,用冰捂捂脑门睡一觉便好。”
    生平从未见过这样看病抓药的大夫,绿衣怔怔捧着药丸,狐疑的目光不禁投向沈肃,沈肃点点头,“照他说的做。”
    嗯?哦。绿衣做完之后才反应过来,我干嘛听你吩咐啊!
    但这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她急出一脑门汗,目不转睛观察小姐的反应。
    用完药,刘玉洁依旧昏昏沉沉入睡,半柱香过去,果然如周明所言发了一身汗。门外也正好来了一位小丫鬟,手提石青色的布包裹。原来趁绿衣喂药之时,沈肃吩咐人去成衣铺子买了一套小姑娘穿的衣服,从里到外都有。
    一个爷们的心居然这么细?绿衣眼底闪过一丝讶异。小姐浑身是汗,再没有比这套干净衣物更及时的。
    打来热水服侍刘玉洁擦洗,再换上干净透气的衣物。当然换之前,绿衣已经仔仔细细的检查过,是吴记成衣铺的,上等的细葛布,绣边精致,看不出一点儿线头,又摸了摸,闻了闻,竟已浆洗过,花香淡淡,还飘着暖烘烘的太阳味道。
    但是新的问题又来了!
    此次出门,小姐打着去普众寺敬香的借口,哪有敬香回来换了一套衫裙的说法。但若穿着又潮又皱的回去,也不妥当啊,不仅有辱小姐体面,一旦被佟氏身边的长嘴八婆见了还不知要怎么讹传呢!尤其主仆二人还得在酉时之前赶回普众寺。毕竟……她俩是瞒着护卫偷溜出来的。绿衣急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茶斋后院都是女眷,有水还有熏炉,现在去洗还来得及。”沈肃给她指了一条明路。
    绿衣眼睛一亮,又想起什么,“不行,我绝不会把小姐单独交给你。”
    “那我找个信得过的人,你将衣物交给她。”沈肃并不恼,相反他对绿衣的表现十分满意。
    这更不行!小姐身上的东西谁也不能碰!绿衣将小包裹紧了紧,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完蛋了!
    “他不敢动我,你去洗,越快越好,酉时之前我们必须赶回普众寺。”刘玉洁不知何时醒过来,嗓音略微干哑。
    倘被阿爹知道她干的这些事,出嫁之前她就别想再出来了。
    绿衣犹疑不定,目光在沈肃与刘玉洁身上来回转了一圈,狠狠心,咬牙跑走。
    沈肃若居心不良,根本没必要骗她。
    一名体形高大的仆妇引绿衣来到后院,“这是洗衣池,引了外面的活水,洗过的衣服蓬松柔软,不伤皮肤,你慢慢洗,我去准备熏炉。”
    谢过那仆妇,绿衣卷起袖子恨不能一只胳膊当两只用。
    ******
    沈肃倒了杯水,立在帘子外面,“我要进来了。”
    她没有回应。
    沈肃直接进去,弯腰扶她起来,喂她喝水。
    这里能用的人都是大老爷们,唯一信任的仆妇还是粗手粗脚的,沈肃便承担照顾她的重任,反正他也乐意。
    刘玉洁喝完水,面色恢复了一点血气,沈肃不放心,用手试了试她额头,却被她推开,“出去。”
    “刘大小姐,你用完了人就扔还能再明显一点?”
    她不答,翻身捂着被子闭目养神。
    热浪一阵一阵抖来,犹如置身焦灼的沙漠,入目皆是耀眼的金色,她又干又渴,快要冒烟了,忽然额头一凉,舒服的她打了一个激灵,幽幽睁开眼,一只宝蓝色的衣袖扫来扫去。
    沈肃正用冰给她捂额头。
    柔和的光线被轻纱帷幔滤成了朦胧的颜色,薄光里他的神情温柔的陌生,身上有自然的清爽味道。
    羽睫抬起那一瞬,两人目光相撞,她的眼睛像藏着无数秘密的星湖,而他为之倾倒。有时候他也感到惭愧,愧疚自己为美色而失去某些风骨。从前,他不是这样的人,且他认为世上有很多比美色有趣的事,现在想想,大概是因为没遇到她吧。
    “你看什么?”她不悦的皱眉,夺过冰袋自己敷。
    “我在想……你长大后该有多漂亮。”
    寻常女孩,就算对男人无意,也不会对称赞自己美丽的言辞无动于衷,就像男人对一个美人无意,也断然不会拒绝美人的温柔。
    可她却愣了一下,有疑惑之色掠过眼底。
    前世虽然没怎么交心,但对他还是略有了解,大概因为有两个妹妹的缘故,他很会照顾女孩子,与两个妹妹的关系甚好。所以,一旦想哄哪个女孩开心也并非难事。
    可惜她不会上当。
    当一个男人对女人充满企图的时候,别管这企图是美色还是利益,什么话都敢说的。韩敬已曾说她是世上最美的女人。哈哈,刘玉洁讥讽的打量沈肃一眼。
    “喂,这什么眼神,我哪里又得罪了你?”他问。
    “你前世得罪我。”
    “那确实该罚,请问我前世怎么得罪你了?”
    “你……”她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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