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无惮也是目瞪口呆看着张无忌掀开他的被子往里一钻,忍不住问道:“你干什么啊?”
    “我来找你睡啊,小时候还是长大了,只要在一起,不都是咱们睡一个被窝的吗?”张无忌道。
    令狐冲忍不住道:“以前是以前,你们现在都多大小了,好歹得分两个被窝。”
    张无忌笑道:“分被窝就不是兄弟而是朋友了,令狐大哥你跟我哥不就是分被窝睡吗?”能一样吗,他是亲弟弟好嘛?当然更亲了。
    令狐冲叫他这话噎得不轻,见他一脸的天真烂漫,憋了半天还是哼哧道:“这话有理。”
    “这本来就是实话啊。”张无忌扭头看他哥,他哥一张标准的便秘脸紧盯着他不放,奇怪道,“哥,你想什么呢?”
    想把你打回娘胎重造。张无惮好不容易挤出来个笑脸,伸手揉了揉他的脸蛋,哄道:“睡吧,乖。”
    “我来找你不是睡觉的啊,不聊天吗?”张无忌深觉这满房间又尴尬又古怪的气氛不是自己的错觉,挺纳闷先前看他们聊的不是很火热的吗?兄弟朋友的睡在一起,谁还有睡意啊,不得聊他个三天三夜才罢休?妈呀三个人睡一张床,真的好挤啊。
    他一脸的期待,张无惮也舍不得拒绝,侧过头问道:“想睡吗?”
    令狐冲正色道:“一点都不想。”聊聊天也好,就这么躺下,估计到天亮他都毫无睡意。
    张无惮于是牵着张无忌的手,问道:“无忌,你近来还是这么爱吃吗?”他看这次见面,张无忌没再更胖,午间和晚上的饭量也并不惊人。
    “太师父一个月前出关,一见我就说是练功练得阳气过盛,带着我念了半个月的道藏,教给我了一种吐纳心法,我就不那么吃不够了。”张无忌说着,想起一事来,又道,“对了,哥,说不得和尚那天跑到武当山上,送了个布袋给我,叫什么‘乾坤一气袋’的。”
    张无惮笑道:“也是我多事了,有太师父在,怎能叫你练功练出岔子来?”一试他脉搏,见内力温和平稳,服服帖帖为他守住四方,已无爆体而亡的危机,松了口气。
    等闲吐纳心法可没这等功效,张无惮疑心张三丰传授的乃太极的雏形,也不多问,只道:“那袋子你带着呢吗,我改日还给说不得去。”
    “你叫我随身带着,我当然不可能放下。”张无忌指了一指隔壁,“在包裹里头呢,明天我就拿给你。”
    张无惮应了,听他又道:“太师父这几年频频闭关,原来是为了研究一种武功,我看他隐居的石洞中,全是八卦阵和易经玄学。他还嘱咐我好生练剑,说一旦有所成,就传授给我呢!哥,我剑法一直学的不如拳法,你教我呗?”
    他如何不知他哥武学上也是个瘸腿,只练徒手功夫,于剑道上平平,不过是借此把话引向令狐冲,免得光他兄弟二人说的火热,再冷落了人家。
    这般粗中有细的小心思惹得张无惮一下就笑了,心道怎么这会子就这么有眼力价了,聪明劲儿是有了,用不到正地方。他知令狐冲绝不会在意计较,还是顺着张无忌的心意,往旁边一指:“你令狐大哥才是使剑的行家,你嘴巴甜一点,哄得他开心了,叫他多多指点你呗?”
    令狐冲连忙道:“如何能说得上‘指点’二字,这一路上路途无聊,我也正想同无忌切磋呢。”
    张无忌又道:“说来半个月前,贵派风老前辈还来寻我太师父呢,可惜太师父还在闭关,出来后一听两人错过了,大是扼腕。”
    这令狐冲还当真不知道,风清扬的行踪自有施戴子每隔两日向华山写信禀报,岳不群知晓老爷子健康平安就够了,也没有跟弟子们提风清扬云游到何处了。
    他们互相找话题扯了一阵,叫张无惮都给撵回各自房间睡了,三个人一张床实在是太挤了,何况那两人根本就不熟,搞得尴尬感都要爆棚了。
    其后一路平静,因三人都是年富力强的小伙子,连续数日骑快马奔波不在话下,花了不过十日便抵达了江南地界。张无惮将又想投身小吃街的张无忌给揪了回来,板着脸道:“先不干别的,陪我去百花楼。”
    张无忌跟气球放气似的瘪了脸,叫他哥宠爱地揉了又揉:“知道你不爱听,忙完后我陪着你来。”
    张无惮不是不能体谅张无忌跟百花楼的人全都不熟,什么话都听上半截偏偏插不上嘴的感觉也不好受,可他就怕放他一个人乱跑,再叫赵敏的眼线给看到喽,打草惊蛇还在其次,要真天雷地火擦出爱的火花,可实非他所愿了。
    兄弟两个手拉着手去了百花楼,令狐冲已经把马匹都安置妥当了,见了他们就笑道:“上楼去吧,陆兄他们都在。”
    难得这次花满楼没有坐在二楼围栏旁,估摸着也是忙着接待客人。张无惮上到二楼,先“嚯”了一声,他古龙一系的朋友除了司空摘星和朱停外,全都齐聚在次。
    小鱼儿见到了他又看到了张无忌,眼睛就是一亮,问花无缺道:“你能看出来她们两个是兄弟吗?”
    花无缺郁闷道:“显而易见啊。”他就算眼神差,还没这么差。
    咱俩是兄弟也是显而易见的。小鱼儿禁不住搓着手叹了一口气,如今花无缺倒不再不信他们是兄弟之事了,但从来不觉得他们长得像。不过这些都是小节,小鱼儿跳起身问道:“张大哥,燕伯伯在你那边吗?我三天前好似看到李大嘴叔叔他们了,他们害怕燕伯伯会去找他们报仇,都不敢在恶人谷待着了。”
    十大恶人不在张无惮的拉拢名单上,他也没如何在意,笑道:“那他们得到我要来江南的消息,估计几天前也跑走了。”又道,“燕大侠已有了生机,万神医和胡医仙两大神医都在为他调养身体,但要说醒过来,还非一日之功。”
    小鱼儿大失所望,他见十大恶人老鼠见了猫似的糗态,还当燕南天已经能跑能跳了,再不济也能睁眼了,想不到连意识都没有恢复。正暗暗叹气,觉得花无缺的手伸了过来轻轻拍着他的肩膀,打起精神来笑了一笑,同他一道双双起身,行礼道:“谢过张大哥。”
    张无惮摆了摆手,向花满楼借了纸笔来写了一封通行令,又盖了红巾教教主的戳记,递给小鱼儿道:“你若是放心不下,拿着这手信上光明顶就好,交给巡逻的五行旗或天地风雷四门门徒,自有人会领你去见燕大侠。”
    小鱼儿连忙接过了,张无惮又问起花满楼关于江别鹤之事。花满楼道:“连着四个月初三,他都同一男装少女相见了,后天正是初三,我还担心你们赶不来了呢。”
    “如今该知道的都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也知道了,绍敏郡主目的已经达成,便是这次赶上了初三相见之日,我也担心她不再出现了。”张无惮叹了口气,半个月前谢逊归来的消息还只是各门派首脑人物知晓,不成想被两个小帮派火并时话赶话说出来了,立刻便被传扬开来了,甚嚣尘上,沸沸扬扬。
    令狐冲劝道:“幸亏你躲出来了,便是当真有人找上光明顶,也烦不着咱们。”
    承他宽解的好意,张无惮给了个笑脸,端起茶盏了喝了一通,方道:“真要去光明顶还好,我就担心他们想在渡口劫人,真四面八方围拢了,插翅难飞,何况我义父还瞎了眼睛。”
    令狐冲道:“你也忒小看自己了,那些出面拦截的固然人多,难道你们明教的人就少了吗?白眉鹰王、青翼蝠王又弱于何人?便是自己人不够用,江湖前辈如张真人、空闻大师等不好出手,难道我们还不会出面帮你吗?”
    只是谢逊所害之人实在太多,固然有的因成昆之事大白于天下,心知他也是某种程度的受害者,减轻了对他的恶感,可杀人凶手终究是杀人凶手,想取他性命的人不在少数。
    张无惮笑道:“有仇的大头我都处理得差不多了,余下小门小派不足为虑。但还牵扯到屠龙刀在,非但江湖势力想要得到,怕连那些藩王都耐不住想动手抢夺,更遑论还有朝廷了。”
    金庸一系的自然没什么好说的了,但古龙一派如追随南平王的叶孤城、太平王世子宫九,张无惮一直无缘得见,也不知他们的武功到底都什么水准,而这次他有种强烈的预感,八成他们也会出手。
    他摸了一阵下巴,对陆小凤笑了一笑,方道:“陆兄,听闻你跟万梅山庄的西门庄主相熟?”叶孤城的武功跟西梅吹雪相差无几,他先去试试西门吹雪的水深,便能知晓叶孤城大体是什么档次了。
    “何止是相熟,他是我的挚友。”一提到这个人,陆小凤就禁不住哈哈大笑,又道,“张小弟也是我的挚友,但我赌五百条蚯蚓,你们两个是处不来的。”他才刚跟司空摘星比过喝酒,输的给赢得抓八百六十条蚯蚓,是以思维还没调换过来,一提起赌,先想到蚯蚓。
    “巧了,我也是这么想的。”张无惮笑道,“这下可没人输给你五百条蚯蚓了。”早在他刚知道这是个金庸古龙大杂烩的世界时,他就脑内分析过了,陆小凤和司空摘星拿下都不在话下,花满楼能当寻常朋友,西门吹雪、叶孤城这两位,他等闲还是不要轻易招惹,实在是气场不合。
    他自认是个俗人,没有随时准备着为武学现身的觉悟,怎么可能得他二位青眼?张无惮也无心去刷好感度,只道:“我是想跟西门庄主私下切磋一场,点到为止就好。”
    “我帮你问问他就是了,依我看,他应下来的可能性实在是小,你要是使剑的,以你如今的名头,他倒可能还有兴致。”陆小凤说罢,见令狐冲一下亮出了宝剑,大笑道,“你们用的不是一种剑,他的剑是杀人的剑,他将剑当性命,你把剑当工具,你们还是不见得好。”
    这两种看法说不上谁对谁错,不过是所求不一样,令狐冲也从来不认为他的人生摇全身心投入到剑道一途,这一点跟张无惮倒是很相合,无怪乎他俩能玩得这么一边摇头,又道:“倒是万梅山庄的酒实在是人间美味,待我去找他讨了,给你们一人送上两坛。”
    令狐冲连忙道:“都送到惮弟手中就好了,我去找他时再喝。”拿到手了肯定要分一部分孝敬师长的,但也不能跟上次似的,一口都落不到他嘴里,这可不是荔枝绿这等拿钱就能买的货色,而是剑神自酿的,好歹得让他尝尝味。
    陆小凤一口应了。
    当天他们在百花楼早早歇下了,张无惮第二日起了一个大早,给张无忌简单易容,换了一张脸后,请小鱼儿带着他在附近玩,自己研究花满楼给的地形图。
    他拿手指点了点:“这里就是龙凤小舍。”
    令狐冲伸脑袋看了一眼,乍一听这地名有那么几分熟悉,想了一下恍然道:“哦,那绍敏郡主和江别鹤晚间会在此地见面?”再看周遭建筑,“这小舍建在山顶,居高临下能将四条山道情况尽收眼底,可是不好靠近。”
    “何止如此,我听花公子说,这座山头都是低矮的山枣树,还都在幼年期,针刺很多,连个藏身之地都没有。”张无惮说着情势不容乐观,面上却带着几分得意。
    令狐冲一看就笑了,禁不住屈指刮了刮他的鼻尖,问道:“你这是又想出什么鬼点子了不成?”
    “赵敏选中这地方,图的正是它能将周遭情况尽收眼底。”张无惮竖起一根手指,“而我图的又不是一剑横斩了她,我要同方东白单独碰面相谈。”陈友谅已经叫他手下自天鹰教总坛押解来了,养了这么久,总算能派上用场了。
    令狐冲了然道:“咱们兵分两路,一个从山前一个从山后,假意进攻,将跟在绍敏郡主身边的苦头陀和方东白分别引开?”
    思路是对的,但赵敏要能中这么简单的调虎离山计她就不是赵敏了,张无惮估摸着她身边最少也会留下一人,危急时刻将她带离。他沉吟道:“肯定不止苦头陀和方东白两人保卫她,暗哨还不知有多少。”
    他依稀记得原著中好似还有什么“神剑八雄”之类的小角色在,赵敏未必会派出苦头陀和方东白两员大将去追击。幸好对方人多,他这边几位朋友人加起来也不少了。
    张无惮将这份地图仔细看了一遍,仗着此时天还大亮,易容后又去实地考察了一遭,圈定了几个点,完善了计划,便只待天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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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上枝头,江别鹤一身黑衣顺着小道摸上山顶,在龙凤小舍二层临窗位置等待,时不时四下张望。这山头并不算高,倚仗地势,一眼就能望到山脚,虽天色昏暗看得不如白天真切,但也依稀可辨。
    等了约莫半个时辰,眼看到了戌时三刻,江别鹤喉中咕咕作响,作夜枭鸣叫之声,不多时便见一行人走上山来,也作枭啼回应。他仍提着一口气等待,见不多时这一行人来至近旁,为首的是一年轻公子,相貌俊俏,双目黑白分明而尤甚,正是男装的赵敏,方才松了口气。
    赵敏自是知道他向来将“江南大侠”的名号看得无比重要,生怕两方私下相见之事叫旁人知晓了,这才这般小心谨慎。
    此举颇有又当又立之嫌,赵敏心下不以为然,面上只做不知,笑道:“如今江湖上谁人不知金毛狮王谢逊将重履中原,虎父无犬子,令郎这差事做的着实不错。”
    江别鹤道:“哪里,玉郎实在还差些火候,竟然亲身上阵,四下奔走,未免惹人生疑。”幸而他早一步放出消息,谎称谢逊曾害死他岳家满门,旁人便是事后知晓此事是从江玉郎口中流传出去的,有这杀亲之仇在,也没人能指摘什么。
    赵敏对江玉郎毫无好感,连场面话都懒得再说,低头轻轻拨弄扳指,转而道:“这才刚开了一个头,后续种种,你都不要再插手了,免得再叫人瞧出破绽来。往后推两年内,烦劳江大侠专心资助起义军,先养着。”
    这非她的主意,而是她哥哥王保保想出来的,既然各地起义军层出不穷,堵不如疏,与其拿元军人命来填这个无底洞,还不如推几个草包上位,将江南有反意的人都聚集起来,何况资助者又是他们的人,在关键时刻来次狠的,里应外合,一切都不成问题。
    这头赵敏跟江别鹤说着,随同她一道来的范遥不动声色四下打量着,目光频频落在北侧墙外,他隐约似乎从这方向听到了人声,却并非自窗外而来,而是来自地底的。
    此地内功最为高深者非他莫属,若连他都只是觉得似是而非、不敢笃定,旁人更是无从觉察了。范遥也不敢频频看去,以免惹得赵敏生疑,作四下巡逻警戒状时不时绕着屋子转上两圈。在第三遭转过北墙时,他眯了一下眼睛,在这斑驳的木墙上似乎看到了一个火焰状的刻痕,火焰中央还有一个特殊标记。
    这标记乃是光明左右使特用的,在教中只有杨逍和他使用,范遥却知杨逍此时定得留守光明顶,不可能来到此地。他倒是想到了一个有可能在此墙上刻字的人选,醒悟过来在外藏身的那位怕正是张无惮了,又绕着屋子走了一圈,却还是想不透他这是什么意思,便没有轻举妄动。
    要说张无惮埋伏要杀赵敏,在他们还没上山时先毙掉江别鹤,再在半道伏击赵敏,以他的能耐自然不成问题。范遥不信为了这等事儿值得张无惮费这么大心思的,他在转第四遭时,发现南面墙上刻痕中可以寻出“方东”两字。
    范遥整个人都有点蒙逼,这他妈到底什么意思?知道你不能在赵敏眼皮子底下跟我联络,可好歹把提示词弄得更明显一点好不好?就这么北面墙上一个标记,南面墙上两个字,他能猜出张无惮那九曲十八弯的心思才有鬼了。
    他心中正作不可开交时,突然听有人示警道:“郡主,南面小道上有异动!有几丛幼枣树无风自动了。”紧接着另有一人道,“北面小道也不对!”
    这两人分别是钱二败和周五输,皆属赵敏手下“神剑八雄”一组人马,擅使弓箭,剑法神准,武功则并不出彩。当下八个人皆弯弓搭箭,警戒四方,在此等地势之下,弓箭具有极强的威慑力。
    赵敏并未惊慌,将手中折扇缓缓合拢,笑道:“两位能侵入到半山腰方被我手下发觉,实非等闲之辈,实在可惜了。”话音刚落,八剑齐发,各分出四剑,向着南北方向射去。
    只见枣树丛中分别惊起两人,脚下生风,向山下逃窜,这两人轻功极是俊俏,身形连番几转,险险将第一轮剑都避过了。
    赵敏见南边小道上那人的背影极为熟悉,同大都时张无惮的仿佛,眉梢一动,吩咐道:“苦大师!”
    范遥此时已经明白过来,在南面墙上刻“方东”,意指叫方东白追南边方向,遂摇了摇头,指指赵敏。
    赵敏一想也是,若张无惮真的到此了,此人心机深不可测,不可能单纯只搞潜入,定还有后手。苦头陀武功最佳,正该贴身保护她,便改口道:“阿大,你去。”
    就这么一会儿,那人影都快看不见了,想必追也是白给,但不尝试一把,她又断断不能甘心。赵敏自然知道阿大绝非张无惮对手,又道:“别真的对上,你先看他往何处逃窜。”
    方东白奉命而去,赵敏有几分小焦燥地来回踱步几遭,行至北墙时,突听范遥“啊”地一声哑叫,还未反应过来,便见北墙外的空地下钻出一人来,一掌直向她面门拍来。
    这人正是张无惮,范遥本犹豫着要不要动手阻拦,见他这一掌虽迅捷,却还在他能挺身阻挡的范畴,不是张无惮的最高水准,便放下心来,揉身上去,硬推开赵敏,生生接下了他这一掌。
    第90章  设计生擒
    张无惮藏身地底已有些时辰,此时猝然发难,假作要毙赵敏于掌下,因范遥扑上来救,他没伤到赵敏,倒是将范遥打得吐出一口老血,摔出去很远。
    范遥撞烂了两个桌椅,在地上滚了几圈,见他这一掌打得凶狠无比,不禁疑心是不是自己会错了意,张无惮不是跟他在唱双簧,而是当真要杀了赵敏,反倒叫他给搅了局。这么一犹豫,范遥动作便是一顿,抬眼看了看张无惮。
    其实张无惮对他的忠心已有怀疑,才特意下重手试探的。范遥这么一看,显然还是心系明教,将他的意思放在赵敏的安危之前,张无惮打消了大半疑心,也不再追击,负手道:“绍敏郡主,好久不见。”
    神箭八雄团团围了过来,八支箭箭头已经对准了他,只待赵敏一声令下便要齐齐放箭。赵敏却轻摇折扇,笑道:“这等雕虫小技也配在张教主面前施展,还不快收起来吧,别叫你们主人也跟着露怯丢人。”
    刚才大变突生,生死悬于一线,若非范遥舍命相救,如今被打得横摔出去的人就是她了。赵敏脸梢微微发白,心中后怕,面上却早已不见惊惶之色,待手下收了箭后,方道:“小女子谢过张教主不杀之恩。”
    张无惮道:“你暗中算计于我,坏了我大事,若能杀你,我怎会不为之?”
    “张教主若要杀我,方才伤了苦头陀,再补上一招就能要我性命。”赵敏往山下瞥了一眼,不见去追击的几人回来,心知估计有去无回、别想回来了,也不在意,只道,“上次在大都分别,我还言早晚有一日会同张教主再见,想不到这再见之日来得这样快。”
    想她今日同江别鹤最后一遭见面,本来分别后就要径直离开了,想不到就这最后一哆嗦,就被人给找上门来了。赵敏见张无惮从头到尾注意力都没集中在她身上,反倒神色极为不善地紧盯着江别鹤,稍一思索便明白过来,道:“两位慢聊。”
    张无惮轻哼一声,一掌横拍而来,却并未打中江别鹤,反倒将才挣扎着爬起身子的范遥给又拍趴下了,旋即腰间长鞭一振,划了一个半径数丈的大圆,将神箭八雄纷纷放倒,右手连连弹射石子,将他们的穴道都封了。
    赵敏早料到凭身边这些人别想拦住他,唯有苦头陀若非重伤还有一战之力,但也想不到竟会这么容易便被撩倒,强笑道:“想不到张教主武功精进如斯。”
    她料想张无惮绝不会杀她,还能笑得出来。江别鹤整个人都僵住了,轻吸了一口气,方道:“江某也是成名已久的人物,岂能叫他猖狂?”说罢作势要迎上他,却手臂一圈,将赵敏扣住,紧卡住她脖子,喝道,“放我下山,否则我生生掐死她!”
    张无惮面露诧异之色,哈哈大笑道:“是你同这鞑子郡主合谋,你倒拿她的性命来威胁我?江大侠,你投靠鞑子朝廷一事我便深觉不妥,还当你一时糊涂,如今看来,原来是你脑子本就不好使。”
    江别鹤冷笑道:“你留着这小郡主性命,一来怕是要以此威胁她父兄,二来我在江南之地威望无两,你空口白牙说我同朝廷勾结,信你的能有几个?”
    张无惮不去理他,只看着赵敏道:“无怪郡主看中此人,他是个小人,倒也有几分能耐。”他不杀赵敏,自然有所考量,但江别鹤所说的也是实情。
    赵敏叹道:“若说到能耐,谁能比得上张教主?其实我蒙古皇帝威加四海,张教主若能效顺,自能得皇上殊封器重,加官进爵、荫蔽子孙自不在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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