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冥,你是否也感觉到了驭灵石的波动?”
    清逝看着冰棺中的人,隔着棺盖手抚上她的面,想着如今真是漫长,他守了那么久,还不见她醒来。
    “王上,是黄泉之处传来的打斗。驭灵石极有可能在二人之中。可要派人前去?”
    “你说呢?”清逝玉骨分明,越罗衫袂迎春风,麒麟封腰白玉条,穆子音很少见他如此穿着,便问了一句。
    “王上今日可是有要事?”
    “正是,黄泉之事你自行处置,本王要去天宫赴宴。”
    “所以不需陪同?”他看那人收拾妥当,手中一个锦盒不知是何物,大约是送天界之礼。
    “不必了,安心处理黄泉之事,本王回来想看到什么你明白的。”
    穆子音无奈看,“驭灵石怕不是那么容易拿,他一介凡人能驾驭驭灵石到七层,可见天命归属,强行夺之逆天更命,王上确定要赌?”
    “自然。你赌不起?”他哂笑,不以为然的回答。
    “赌得起,除了我自己一无所有。”穆子音的声音带着淡淡的惆怅,这里不分四季,除了曼殊沙华的绽放,再无一点光彩。他寂寞了多久,连他自己也忘却了。
    他拿出那把噬魂剑,下意识的伸手触摸剑身,比他见它那日剑心蓝光更盛。只是多年未曾染血,更是蠢蠢欲动。
    跟着剑的指引,他在黄泉畔停驻,冥灵们感受到恐怖的气息,飞也似的逃了,正战中的二人,感受到气氛的冷凝,也凛了神色。
    “还继续吗?”寒笙问到。m.
    “胜负未分,怎能退却,”苏祁手中剑花翻转,似青云出岫,雪暗飞花。
    寒笙寒光剑如鱼得水,游龙戏凤,二人相持不下。
    “想不到这天下能接寒光剑九十九回合的。竟是你。”寒笙叹惋错失良才,“不过幸好你我,依然是对手。”
    “那就分个胜负也好。”
    婉妺淡定看着二人你来我往,忽然感觉到危险的气息,那剑气稍纵即逝。突如其来的死亡之感,包裹全身。她看着战中二人,正战至最后,此时打断必遭反噬,遂起身手中蓝光暗运,以挡剑气。
    穆子音观察许久,判定驭灵石在苏祁身上。手中噬魂剑自袖中出,剑气离体,飞射而出,向苏祁发动攻击。
    苏祁感觉身后有人偷袭,扭转了身子,与寒笙同侧而立,二人打斗戛然而止,齐齐看向突来的变数。
    “看来今天不解决这个麻烦,比赛是无法继续了。”寒笙叹。
    另一边,婉妺与穆子音交手,他起初并未将这小姑娘放在眼中,同是异类,不过是个花妖。但当女子转身与他对战时,他感觉心猛的一震。不知为何,他对她,有种特殊的感情。他的心早已冰封千层,却在看到她的时候有了裂痕,可他明明不曾认识,这样一只花妖。
    “姑娘非术士,为何要管这等闲事,你不是我的对手。”
    “那你是要倚强凌弱?如今这里三人,除我之外,无人通术法,你手中这把剑吞噬冥灵无数,早就积攒了无穷罪业,你便是夺了,也不是你的能力。”
    女子凛然,看着那把剑此刻蓝光莹莹,应是嗜血的欲望更盛。
    苏祁走到婉妺身侧,寒笙走到另一侧站定。
    “我们,还是要合作了。”
    “你不是他的对手。”婉妺冷静的说。
    “我们二人手中兵器皆是神兵,况我练了那么久,是时候该一试了。”
    开战的时候他手中驭灵石受寒光剑的吸引有挣脱的迹象,他强行压制,控制在寒笙三米之内的范围,二人无间合作,噬魂剑下却走不过三招,寒笙吐血,伤及肺腑,苏祁稍好,有驭灵石加持,他已经能逐渐掌控,感受到手心温度,驭灵石炼化已至八层。
    这下轮到穆子音惊诧了,他手中噬魂剑再不容情,开始只是试探,猫捉老鼠的游戏,最是有趣。如今底牌已出,那凡人终究是凡人,驭灵石的功效虽练至八层,也不过发挥六成之力。而他有噬魂剑,对付这六层游刃有余。
    他手中噬魂剑出,苏祁默念心法,手中剑势陡转,但毕竟他如今只是凡人,所以驭灵石借用天地之力有限,噬魂剑身在冥界,有源源不断的能量补充。而他修为尚浅,不及穆子音分毫。
    眼看落败,苏祁伤势不轻,婉妺便将人丢给一旁的寒笙,与穆子音冷眼相对。直到“飞云逐月”一出,穆子音心中乍寒。他看着眼前这如花的女子,她的眉眼间的熟悉感,让他想到记忆深处的人,那一招“飞云逐月”,像极了她的舞。
    “你怎会此招?”未来得及躲避,他的手被剑割了一个口子,又以肉眼的速度愈合。
    他不在意的轻抚衣袖,看这玲珑的女子,她似乎是他见过最美的女子。甚至比紫华五官还要精致许多,她的声音清浅,带着微微凉意,眼中盈盈秋水,装着浩瀚星辰。不再打斗,而是迫不及待的问询,证实心中猜测。字更¥新/速¥度最駃=0
    女子却摇了摇头,“我自创的啊,你难道见过?”
    穆子音摇头,“你不是她,”他骤然想到那流落天界的女婴,如今也该这般大小,是否会和她这般出挑。
    婉妺沉默半晌,“我们该走了,我不想见到你。”
    她鬼使神差的说。看到他的时候心会揪着疼,她说不清那种隐隐的感觉,只是想远离。那不是她要认识的人。
    穆子音失望转身。又默默说了一句,“若是可以,我女儿大概也有你这么大了。”
    婉妺心猛的一抽,似乎灵魂深处的某段记忆苏醒,但她来不及看清就模糊。她只知道她要离开这里。带着两个受伤的人。
    他一路都是恍惚的,冥灵们从未见过剑冥大人如此失魂落魄,他忘了驭灵石,也忘了输赢,只是在想那个女子,是否在哪里见过?他对她,天然的亲切感,甚至从心不舍得伤她,连出招都保留半分。
    清逝上了天庭,见了玉禅仙君,行了礼,携伴而行,一路说笑。他们二人可谓忘年之交,话题无所不至,彼此心有灵犀。外人万万不能插话。
    今日天帝为南明星君做寿,冥界也应邀在列,人界人皇伏羲在侧,摆弄八卦。乐悠悠自在逍遥,全然不顾觥筹交错,天宫盛宴。
    天界诸仙道贺,南明星君颔首以应,右手捋须,心情愉悦。他自天界抗乱之初,便居此位,如今天界两经更替,到了天帝之手,对他愈发恭敬,正逢寿辰,天帝遂办席宴神,人,魔,冥四界之首,诸神共庆。
    南明本不欲声张,盛情难却便半推半就。
    到了冥界,清逝玉带飘飘,手中一锦盒上绣重明鸟,他浅浅一笑,诸多仙子羞的别了头。
    “我知星君近日丢了坐骑,偶然得来这重明鸟之颈羽,许对星君有益。听闻这颈羽现于岚阙山,星君可往一寻,不知这里星君觉得如何?”
    他淡若清风,南明星君只觉羞赧,坐骑之事本不欲人知,秘密找回,冥王当众打脸,他险些下不了台。闭目凝神片刻,他笑着说。
    “多谢冥王好意,若是寻得坐骑,必当重谢。”
    身侧人接了锦盒,众人入宴,又是一番应承。清逝似有若无的看向南明星君,那人强抑不快,还是进退有理。只是不知他到了岚阙山,会不会也如此淡定。还真是出令人期待的好戏呢!
    宴毕他往冥界回转,到了黄泉之地却闻酒香,是幽昙烈的味道,不解的往前寻去。见穆子音似已深眠,手中还有半只酒坛,和细碎的血痕。
    他竟会让自己受伤?想想倒也通了,毕竟那个女子在,清逝早知婉妺身份,但他迟迟不挑破,只因为他心中还有顾虑。
    如今穆子音的状态,证明了他的顾虑。多情之人最是脆弱,剑冥看似无坚不摧,可遇到情字,便也乱了分寸。而他的下属,应是无情才对。
    他晃醒了穆子音,“你知我这冥界忌酒。”
    “你偶尔不是也饮少许。”子音反驳。
    “我要的是一个强大的剑冥,而不是废物,你这般模样,那群冥灵都比你顺眼。”
    清逝一脸鄙夷,“去洗了吧,从今以后再不可让我看见,不然你懂。”
    他说的是不可看见,穆子音唇角抿笑,他自然知道清逝因何禁酒,只是物是人非。有些错误弥补,未必来得及。
    或许那人,会知道吧。他转而笑了,就算知道,一场交易,他也没义务回答。
    彼此依靠,却不可彼此信任,不止人类,冥界亦是如此。他换了一身衣服,清爽的出来。见清逝抚摸着冥骨,笑着看他。
    “这样才像剑冥的样子,你猜我送了什么礼?”
    “属下不知。”
    “南明星君最想要什么你不会不知吧?”
    穆子音哽住,他轻咳一声,“王上你如此拆台,真的合适吗?”
    “是吗?我明明是送人所需,那老头可开心了,还说要还礼呢。”清逝一脸天真。
    穆子音懒得理会,“岚阙山王上已布置好了?”
    “自然。”
    “那我是否可以歇息几日了?”穆子音问道。
    “不可。”一如既往的否决,穆子音无语,默默走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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