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杀纪云清的方案我们大家再想一想,看能不能找到一个损失最小,最安全的法子。”陆希言沉吟一声道,“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章啸林另外一处藏匿烟土的秘密仓库。”
    “嗯。”
    “先生,这批烟土是余叶封从杭城弄过来的,还通过日本人的军列,那他们一定看的非常紧,想要找到其藏匿之所,可不是容易的事情。”郭汉杰道。
    “这批烟土数量应该不少,烟土容易受潮,发霉,尤其现在这个天气,所以,一定是个通风干燥的地方。”
    “运输这么一大批的烟土,想要做到无声无息,可不容易,我们只要知道这运送烟土的军列什么时候到的,又停在何处了,那想要找到这批烟土就不难了。”陆希言道。
    “就近存储!”
    “对,我要是章啸林,就会在军列停靠的附近找个仓库藏起来,然后再慢慢的想办法分销出去。”陆希言道。
    “这章啸林也够贼的。”
    “从杭城来的军列可有不少,我们怎么知道这批烟土是那趟军列一起运回来的。”闫磊问道。
    “沿途车站有咱们的人吧?”
    “有,我们当中有人在车站当调度员,还有乘务员。”郭汉杰点了点头。
    “这就好了,打听消息,车上肯定有杭州那边来的押货的,这不难吧。”陆希言提醒道。
    “明白,明天一准有消息。”郭汉杰点了点头。
    “丁二哥,如果没有更好的方案,那就用第一套方案,可以让孙亚楠回来了。”陆希言吩咐道。
    “邹淮那边的计划成熟了?”
    “嗯,杜岩已经发现孙亚楠暗中跟浅野一郎的副官接头了,估计邹淮他们驻地已经暴露了。”陆希言点了点头。
    孙亚楠还留在邹淮身边,日本人肯定不会动他,只有等邹淮被他召回来,然后,日军才会出兵围剿。
    这是他跟邹淮联手设了一个圈套,给日军钻呢。
    估计日军这一次清剿若是吃一个大败仗的话,浅野一郎应该清醒了,孙亚楠这只鼹鼠暴露了。
    “要不然,先生,让孙亚楠去完成刺杀纪云清的任务?”
    “这是逼着他主动暴露呀。”
    “他若是不去,或者去了未能完成任务,还活着回来,或者纪云清提前得到情报?”
    “现阶段,纪云清对日本人还很重要,我们没有必要用这种手段逼孙亚楠主动暴露身份,何况,他在我们眼里早就没有秘密了,让他给我们做最后一份贡献吧。”陆希言道,“如果能够在上海周边打一个大的歼灭战,那对全国军民抗战是一个巨大的鼓舞。”
    “先生做的极是,我们还是不要节外生枝了。”郭汉杰符合一声。
    ……
    快一个星期了,罗耀祖那边也没个消息过来,而且袭击温莎旅馆的案子也都快过去半月了,法捕房的调查工作一直不顺利,眼看这件案子也快成了悬案了。
    唐锦办案不利,被卡尔总监叫过去一通骂。
    当然,这种案子,牵涉太负责了,卡尔也知道,凡是跟日本人扯上的案子,现在只能是雷声大,雨点小。
    真查出一个真相来,那还真是顶雷了。
    很多案子,明知道凶手是谁,你敢抓吗,能抓吗?
    人家只要不在法租界,你法租界的巡捕就奈何不得,这就叫现实的无奈。
    反正,挨骂已经是家常便饭了,卡尔也知道,他也只能骂一骂,他难道还能把唐锦给撤了?
    显然不行,撤了唐锦,谁来坐镇政治处,谁来帮他干活儿?
    所以,这个案子只有往下拖,拖着,拖着外界的关注点不在这上面了,这件事就算是过去了。
    但是这个案子影响太恶劣了,还死了人,就算法捕房这边可以拖着不结案,唐锦自己还是要查的。
    他还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大的亏过呢。
    当然,明面上的调查已经陷入了僵局,只能从暗地里的调查了,但效果也不是那么的明显。
    “寻人启事”反馈来的消息倒是不少,可又用的没有几条,那个曾经在天主教堂阁楼上出现过的神秘人,仿佛人间蒸发了。
    哑巴张也没有找到,虽然有人在那天看到过哑巴张跟一个人出现在外人坟地的树林,唐锦派人去查过,什么都没有。
    哑巴张失踪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督察长,曹斌来了。”
    “请他进来。”
    “老曹,你怎么来了,我这个办公室,你很少来的。”唐锦很诧异,曹斌虽然也在法捕房政治处,但他基本上是不来政治处上班的。
    “我查到一点儿有趣的事情,过来告诉你。”曹斌道。
    “什么事儿?”
    “最近两天,章啸林最信任的头马翁左庆一到晚上就去南市,第二天早上才回来。”曹斌道。
    “他去南市做什么?”
    “这才是关键,昨天我派人跟踪了他,你猜我发现了什么。”曹斌道。
    “赶紧说,别卖关子。”唐锦敦促一声。
    “过去杜老板不是在南市有一个地下吗啡工厂嘛,就是在七贤路的那个。”曹斌道,“杜老板跑路钱,早已把设备和人员都迁走了,就剩下一个空厂房,名义上这个工厂的地皮和厂房都属于杜老板,但是现在被章啸林给占了。”
    “章啸林难道也想搞吗啡工厂?”
    “这几天,这个废弃的工厂一直有人进进出出,而且还是夜里,而且我的人跟踪翁左庆,发现,他也去那儿,而且一待就是一整夜,第二天一早才出来,而且是去南市老城绕了一圈才回的法租界。”曹斌道。
    “他坐汽车去的吧,路卡检查了吗?”
    “没有,他有特别通行证,就算是检查,也就是走个过场。”曹斌道。
    “奇怪,翁左庆作为章啸林手下头马,他不应该坐镇沪西,反而每天晚上跑去南市的废弃吗啡工厂做什么?”唐锦眉头一皱,有些狐疑的道。
    “坐镇沪西的人是谁?”
    “陈岐。”
    “陈岐,他可不是冲锋陷阵型的人,章啸林这么做,不是本末倒置?”唐锦更觉得又可疑了。
    “还有,我听说,三天前余叶封从杭城回来过一次,住了一个晚上,又搭日本人的军列回杭城了。”
    “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这一定有什么事情,这翁左庆什么时候开始每晚去南市的?”
    “就在余叶封返回上海之后,据说,余叶封返回上海,到达南站的时候,还碰到日本驻南市的宪兵队搜捕火车上的抗日分子,抓了好不少人呢。”曹斌道。
    “这里面一定有问题,一定有问题,老曹,你提供的这个消息很重要,我好好想想,想想……”
    “组长,余叶封这个时候回上海,一定是为了解决章啸林的困境来的,而什么东西最能解决章啸林的困境呢?”齐桓小声道。
    “你是说烟土?”唐锦瞬间豁然开朗。
    “对,余叶封一定是给章啸林运回来一批烟土,以解章啸林的燃眉之急。”唐锦兴奋的道,“七贤路,吗啡工厂,是章啸林藏这批烟土的秘密仓库。”
    “组长,你这一分析,这就对上了,如果不是这么重要的东西,章啸林又这么会让翁左庆每晚过去亲自坐镇呢!”
    “齐桓,开车去广慈医院,把老陆接过来,就说我有重要的事情与他相商。”唐锦命令齐桓一声。
    陆希言刚下一台手术,正在跟樊坤交代后续的治疗事宜呢,齐桓就来医院了。
    “樊坤,你把我刚才说的注意事项都记下来,如果病人出现这个抽搐症状,你可以酌量使用这个……”
    “齐桓,你怎么来了,来接小五出院的吗?”陆希言见到齐桓,呵呵一笑问道。
    “小五出院?”齐桓一愣,他这几天也真是忙晕了,麻小五今天出院,他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
    麻小五这属于工伤,医疗费用自然由法捕房来结算,所以,出院手续得由法捕房政治处来办理。
    陆希言不好越俎代庖。
    “督察长让我来接您,有要事商量,正好,把小五也接上,我去办一下手续。”齐桓忙解释道。
    “好,一会儿我坐你的车,许清先送小五回去。”
    ……
    “唐兄,你是说,余叶封给章啸林搞了一批烟土,就藏在南市七贤路过去杜老板的地下吗啡工厂内?”陆希言惊讶了,真是瞌睡送来一个枕头,郭汉杰那边还没有消息,唐锦这边都已经打探到了。
    “这也是我的推测,是老曹发现了翁左庆这两天晚上异常的活动和行为,经过我们的分析假设,得出的这个结论。”唐锦解释道。
    “不用假设了,我也收到消息,章啸林名下的土行和燕子窠最近两天,只要是熟客,都有货,在这之前,一直缺货的,显然是手里有新货源了。”陆希言道。
    “那这两者相互印证一下的话,余叶封悄悄的回上海的目的就很,明确了。”唐锦点了点头,“如此重要的事情,他一定得本人亲自押送回来的,不然怎么会搞的连行踪都保密了呢?”
    “唐兄打算怎么做?”
    “我叫你来,就是想问的意见,南市可不在法租界管辖,我们没有执法权,冒然进入的话,会惹纠纷的。”唐锦道。
    “陆金石骗了我们一次,把烟土加价卖给了黄锦荣,他转手就赚了两万大洋,把这个消息透露给他吧,他不是要刺杀章啸林,先从章啸林身边的羽翼开始吧。”陆希言缓缓说道。
    “翁左庆?”
    “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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