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超此时心里害怕得不行,却又拉不下脸向唐霄求饶,只能在原地硬撑着,在这大冬天里,额头上的汗竟然一直没停过。
    唐霄知道李超现在内心肯定慌的要死,于是他也不说话,就用那仿佛能刺穿人心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对方,让对方备受煎熬。
    倒不是说唐霄不想借此直接干掉李超,只是依照大秦律,私自动用禁武是死罪,殴打皇城卫士也是死罪。
    虽说唐霄殴打李超是因他私自动用禁武在先,但一码归一码,两者不可混为一谈,如果真的依法处理,两人的脑袋都保不住。
    不过唐霄了解李超的性子,算准他不敢与自己拼个鱼死网破,因为在他看来,他的命可比其他人金贵多了。
    唐霄有些懊悔,刚才太冲动,要是不打那一拳,这李超绝对是死的挺挺的,即便有李信为他求情,那也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最低也是充军三千里,去和那些未开化的土著为伴。
    就在两人在那大眼瞪小眼的时候,一个浑厚的声音从边上响了起来:“一个个的围在这里干什么?都没事情做?”
    话音刚落,只见一名穿黑甲着披风的中年将领顺着楼梯走了上来。
    见到此人,所有卫士立时叉手行礼,异口同声地喊道:“卫尉。”
    卫尉为九卿之一,掌率卫士守卫宫禁,也就是俗称的卫士统领,而大秦现任卫尉正是李超他老爹——陇西侯李信。
    大秦军中极为强调上下之分,在官阶上,李信不知大了唐霄多少级,所以唐霄不得不也跟着喊了一声。
    因为唐霄是最后单独喊的,而且在场之人中就他一人身着便服,所以李信一眼就注意到了他,旋即皱着眉头问道:“你是何人?可知擅闯皇城,乃是死罪?”
    好家伙,上来就给自己扣了这么大一顶帽子,这父子俩果然一个德行。唐霄暗自冷笑,表面却不动声色地拱手说道:“回禀卫尉,属下乃黑冰台右后卫唐霄。
    今日原是来参加大公子在宫中举行的晚宴,不曾想还未靠近皇城,便险些被令郎用巨弩射杀。
    若不是属下事先有警觉,此刻怕已是血溅当场,气急之下才登上皇城楼,想找令郎讨个说法。”
    唐霄说话时的语气很平静,但任谁都能听出一股兴师问罪的意味,而且上来直接挑明李信和李超的父子关系,也可以让李信稍加忌惮,不敢光明正大地徇私枉法。
    李信这才注意到李超在旁边捂着脸,神色有些慌张,地上还有一摊血水,两颗不知道是什么部位的牙齿正躺在其中。
    自家儿子平时是什么德行,李信很清楚,看到李超这副模样,再联想到唐霄刚才说的话,他大致能猜出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料李信闻言却是冷哼道:“你不过一小小黑冰卫,大公子怎会认识你,更别说邀你入宫赴宴,我看分明是在胡言乱语。
    来人,此人假借大公子的名义,擅自闯入皇城,欲图谋不轨,给我将其拿下。”
    唐霄没想到人居然可以无耻到这种地步,一般将领在听到自己那番话后,第一反应肯定是将整个事件调查清楚。
    但李信竟故意忽略唐霄话中所说的距离问题,不分青红皂白,给他安上一个擅闯皇城的罪名。
    而且,唐霄绝不相信李信会不认识他,因为在他加冠当日,李信可是派人送过贺礼的。
    “上梁不正下梁歪”这句话用在李家父子身上实在是再合适不过,有李信这样的父亲,生出李超这样的儿子也就不足为奇。
    唐霄相信,如果自己真的被抓了起来,到时就只能任凭这对父子处置,十有八九的结果是有去无回。
    唐霄见状再次将扶苏给他的玉佩掏出,对着李信喝道:“我有大公子亲授玉佩,可于宫中行走,何来擅闯皇城一说!”
    作为宫中卫尉,李信哪能不认得扶苏的玉佩,当下制止手下的动作,飞快地换上一副笑脸道:“既然如此,那便是一场误会,犬子不懂事,令小兄弟受惊了,实在是对不住。
    如今犬子被你教训了一顿,你也不曾受伤,我看只是虚惊一场,不如就此作罢,改日我必定带犬子登门请罪。”
    李信换脸的速度简直比翻书还快,这一点倒是令唐霄没有预料到,不过却也令他松了口气。
    若是李信胆子再大些,强行夺去唐霄的玉佩,再将他拿下,在狱中随便寻个借口把他给做了,来个死无对证,到时候即便是扶苏也没有办法。
    唐霄实在是懒得看到这对父子俩的丑恶嘴脸,拱了拱手没好气地道:“请罪就不必了,属下还得赶去宫内,恕不奉陪。”说完便拨开周围的卫士,径直走下城楼。
    这件事如果较起真来,唐霄和李超一个都跑不了,最终的结果只能是两人同时人头落地。
    李超觉得自己的命金贵,唐霄何尝不是如此,为了一个纨绔子弟,把自己的命搭进去实在不值当。
    李信也正是拿捏住这一点,才能如此淡然。
    目送着唐霄下了城楼,李信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满脸阴翳,双目中也布满狠厉之色,环顾四周后,凶神恶煞地道:“今日之事,任何人不得外传,违令者斩!”
    一众卫士齐声应道:“唯!”
    李信挥挥手道:“做事去吧。”
    待众人都回到各自的岗位后,李信带着李超来到城楼上的一处角落,二话不说先给了他两巴掌。
    这两巴掌是打在左脸上的,正好与之前唐霄打得右脸相互呼应,肿起来后,看起来颇为对称。
    李信用手指戳着李超的脑袋骂道:“你什么时候能让我省点心?
    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在皇城前动用禁武杀人,可笑的是居然还让对方躲过,授人以把柄。
    若不是那小子年轻气盛,没忍住动手打了你,你就等死吧。”
    李超顶着个猪头道:“孩儿知错。”
    李信接着道:“下次做事之前多动动脑子,不要太过冲动。比如今日这事,你若是等他走近些再动手,或者一箭不中后再补上几箭,就不必陷入如此被动的局面,要知道,只有死人才不会产生威胁。”
    话至此处,父子二人互相看了一眼,脸上不约而同地露出一抹阴笑,只是李超嘴角刚扬起一点弧度,便不得不恢复原来的表情,因为脸还肿着,稍微动弹下,就疼的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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