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楚青甚是无语,问道:“那儿有人把守么?”
    “呃,这倒没有。”
    “有禁令不准人从旁边经过么?”
    “这是肯定没的。”
    “那经过的时候,在外边看上几眼,总不为过吧?”
    “好像……也对。”
    “既然这样可以,那我主动过去瞧瞧,又有什么不妥?到时候你在街角等着我。我过去看一会儿就行。”
    秦正阳挠了挠头,想了半晌。
    对啊!过去瞧一瞧,明明是很正常的事情。
    可是总觉得哪里不太对……这又是为什么呢?
    镇国大将军府并不大,只有伯府的一半。所处位置也不好,有些太偏。但胜在周遭环境极好,十分寂静。
    当年她选择的地方,并非在这儿,而是离宫颇近的一处宅院。
    可太.祖说此处环境清幽,适合她,将这儿赐给了她。
    没过多久,太.祖就发现将军府果然离宫太远了。看她来来回回不方便,索性在宫里给她辟了个院子,让她来不及回府的时候,就住在宫里。
    认真算起来,她在宫里住的时候,比在这儿,反倒要多上许多。
    抬眼环顾四周。
    树木已不是当年那些,却也是高大繁茂。
    但看宅院本身,高门朱墙黄瓦,无一不是之前离去时的模样。
    看来,这些年过去,当真是认真修葺过。就连她这主人,都觉得和先前差别不大。
    彼时的钥匙,她自然是没有了。就算有,这些年过去,也早已无法开启如今的门锁。
    秦楚青四顾无人,缓步上前,走到一处偏门前,拿出已经备好的细铜丝,正打算将门锁悄悄捅开。谁知搭眼一瞧,才发现门没上锁。
    她狐疑地将门往前推了下。门却‘吱嘎’一声重响。
    这突如其来的声响让她惊了一跳。
    ——只看外观与往年一般无二,却是忘了这终究是久无人住,门自然也不如先前活泛了。
    秦楚青暗道不好,将铜丝顺手插入袖袋准备赶紧撤身。
    可里面的人更快。
    听着有纷乱的脚步声,秦楚青忙往旁边闪身。仗着身量小,藏到旁边屋子和大树形成的一个凹处。
    少年立在门边,左右四顾。
    没有看到人影,他苍白的脸上反倒现出一丝红晕,而后微微一笑,将身边跟着的人尽数遣了回去。
    这才轻轻说道:“阿卿,是你吗?出来说话,好不好?”
    听了那个称呼,秦楚青没发现异常,只当是在叫如今的她。
    她不知这人为何这般笃定是她。但,看到是此人,又见他在笑,且笑得极其真挚,她反倒松了口气。
    ——他带的人不少。以她现在的水平,根本没法在那么多人的眼皮子底下逃出去。
    说来也怪。
    刚刚她明明事先绕了屋子一圈,确认没有车马停在旁边,然后还细细听了,没听到里面有说话声和脚步声,这才敢从偏门进入。
    谁知碰上了这么一遭。
    只能说,那些人功夫都不弱。以她现在闺阁小姐的耳力,没听出来。
    秦楚青暗暗叹了口气,行出去,回给对方一个笑容,唤道:“苏少爷。”
    霍玉殊看到果真是她,心中愈发欢喜。不等她走近,他已主动行了过去,笑道:“我先前便想着,能让我这样看了半天都找不到的,或许是你。如今一看,果然是你。”
    秦楚青觉得这话有些莫名其妙。也没想到,他开头一句居然没问她为何到此,竟是说起了这个。
    垂眼一看。
    咦?
    他手里拿着的,分明是……
    “……镇纸?”秦楚青讶然问道:“你拿这个做甚么?”
    “它啊。”霍玉殊晃了晃手中之物,笑道:“说起来,这个可是宝贝。因为它,我和敬王还打过一架。我输了。从此,老死不相往来。”
    “就为了个镇纸?”
    秦楚青震惊了。
    那个镇纸……没甚特别的啊。不过是压纸压得好,用着特别顺手,她又懒得多买,所以一般去军营或者是回京都顺手带着。
    霍玉殊看她这副模样,知晓她是没想到其中关窍所在。眼神微微一黯,垂眸望着那冰凉之物,低声道:“敬王不准我把它带离将军府。对了,当年镇国大将军用这镇纸打过一个人。不知道你记……知不知道。”
    秦楚青愣了下,仔细回想一番,方才记起,真有这么一回事。
    而且,她打的那个人……还不是什么小角色。
    那是敌国皇帝的幺子。
    他自小病弱,却聪慧异常。原本他们国家屡战屡败,自他入营后,靠着奇诡战略,竟也时有小胜。国人便送他‘第一谋士’的美称。
    只可惜他身子不好,不可能时时在军营之中。不然的话,秦楚青倒是想要和他多对阵几场。
    至于打人……
    “咳。”秦楚青略不自在地轻咳一声,“倘若大将军用它打过人,怕也是,嗯,手误吧。”
    “手误?”霍玉殊忽地抬眸望她,目光灼灼,问道:“怎会是手误?”
    “这东西打人挺疼的。”秦楚青绷着脸一本正经说道:“镇国大将军是武将,拿这东西一下子打下去,对方的一个胳膊都能废了。怎会特意用它打人?”
    霍玉殊莞尔一笑,抬指叩了叩那镇纸,低声说了句话。
    他说的声音太轻太轻,秦楚青只看到他口唇在动,压根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不过,她倒是记起了当时的场景。
    彼时那人还不是敌国的第一谋士。
    那日,两军开战在即。她为了舒缓心情,寻了一处僻静地方独自写字作画。
    不知怎地,旁边竟是突然有响动。
    她警觉异常,估量着或许是对方来了探子,却也不敢肯定。为防万一,顺手抄起手边镇纸就砸了过去。
    那边没了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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