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二十二日,是燕齐两军在济河南岸会战的日子。
    武阳城内王宫之内,刚过寅时,姬康就醒了过来。
    看着天色仍黑,但自己在榻上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翻身起来,稍微洗漱了下,系了个披风,姬康走出寝殿。
    只见淡青的天空,一轮浅浅的弯月仍高悬天际。
    侍官令王从,在姬康的身后,对姬康道:“王上,可否用膳?”
    姬康摆了摆手,对王从道:“侍官令,陪寡人走走。”
    “诺。”
    王从知道年轻的君王心忧前阵之战事,知趣跟随在姬康身后,等候吩咐。
    天色将明的时候,姬康来到了武阳城内最高的建筑之上——武阳大殿。
    姬康抬头向南方望去,过了一会,喃喃自语道:“大战就要开始了呀!”
    济河南岸,清晨。
    这个时节,已进入到初夏。
    在济河的两岸,树木葱茏,绿意盎然,济水滔滔向东流向大海。
    远处的山峦丘陵绵延不绝,济河之滨,绿水如黛。
    就在这风光如画的季节里,中原七强的燕、齐两国大军,却在济河岸畔,聚集了二十多万的大军,即将要展开一场惨烈的厮杀。
    在两军大阵的前方,两军主将都在做着鼓舞士气的演说。
    齐军主将达民,驾着战车,对十五万的齐军大声喊道:
    “我齐国的将士们,今日本将不想再多说什么。我只想告诉你们,对面就是侵入到我齐国国土的燕国大军。他们在占领我们齐国的土地,在屠杀我们齐国的民众。”
    而燕军的主将王石,则骑马在燕军的阵前喊着:
    “我燕国的儿郎们,你们脚下的土地,就是我燕人数百年来,血洒而不得的土地。如今,时隔二十多年,我燕人又一次踏上了这片土地。”
    达民仍在对齐国的将士,嘶声喊道:
    “齐国的将士们,二十多年前,就在这片土地之上,我齐国大将田单率领着我齐国男儿,把入侵到我齐国的燕寇,尽数驱逐,保住了我齐人的家园,保住了我齐国的社稷。”
    王石策马缓行,对着燕军的将士们大声叫道:
    “燕国的儿郎们,在这片土地上,埋葬着我燕人先人们数十万的尸骨。他们的英灵在看着我们;他们的魂魄在保佑我们;他们在等待着我们在这片土地上,祭拜他们;他们在等着我们这些后人,把他们的尸骨,安葬回国。”
    达民的声音,已经声嘶力竭:
    “我齐国的将士们,我们的身后就是我齐国都城,就是我们的亲人,我们已没任何退路。此战,不但事关着我十五万大军的生死,更关系到我齐国乃至亲人们的生死。将士们,让我们拼死一搏,把对面的燕军再次埋葬在这片大地之上。”
    达民抽出自己的宝剑,高声喊道:“我齐军万胜!”
    “万胜!万胜!万胜!”齐军的呐喊声震动着田野。
    燕军的主将王石,也抽出腰间雪亮的马刀,大喊道:
    “我燕国的儿郎们,尔等为精锐之精锐。本将坚信,如今,再也没有任何力量,把我们驱逐出去这片土地;如今,也不再有任何的军队,能阻挡我大燕铁骑的踏伐。”
    “儿郎们,我东路大军已经占领了即墨城。此番,让我们把对面的齐军击败,就再也没有任何力量,能阻挡我们踏进临淄。儿郎们,让我们击败对面的齐军,我军必胜!”
    几乎在对面齐军呐喊的同时,燕军大阵也爆发出震天的声音:
    “必胜!必胜!必胜!杀!杀!杀!”
    王石把马刀插回刀鞘之内,策马回到指挥台上。
    对副将武阳靖道:“武将军,我大军的左右两路,分别为左宗的第二军,胡归良的第三军。我军的中路,则为第四军与第十军。”
    “看对面齐军的布置,仍是过去传统战法,摆战车与骑兵于中路。我军此战,应利用左右两军,冲击对方;而中路我军,则不出击,而是利用阵势阻击敌军主力。”
    “待我军左右两军,击溃敌军后,对敌军快速进行合围。那时,我中路大军再行反击,彻底把这十五万的齐军留在此地。”
    “只要我军把这十五万大军歼灭于此地,齐都临淄可以说就再无任何军力,能阻挡我军了。武将军,你看我方如此布置,可好?”
    副将武阳靖,躬身对王石道:“将军安排极妥,末将赞同。”
    已回到中军的齐国主将达民,正好与燕军的布置针锋相对。
    达民对副将王听道:“王将军,我刚才已经看了下对面燕军大阵,其中路为步兵,两侧为骑兵。此番,我齐军集中所有的战车骑兵,由你率领攻其中路,左右两军就地坚守。”
    副将王听双拳一抱,对达民回道:“末将遵令。”
    达民对王听躬身一礼道:“王将军,你前去准备,等候本将号令。此战,拜托了。”
    “请将军放心,末将必不负将军的托付。”副将王听对达民道。
    与此同时,燕军主将王石,对指挥台上传来官也已下令道:
    “战役开始,传令。令我左、右大军,准备冲击敌军大阵;中路大军列阵,立盾防御,投石车准备打击敌军的战车与骑兵。”
    就在燕齐两国大军,在济水河畔,准备展开会战之时。
    齐都临淄王宫内,君王后与齐王建而二人,在一处宫殿内,正让筮卜官在进行占卜,预判着此次战役的胜负。
    这个时代,各国朝堂,都设立着此官职,对此也非常在意、讲究。
    占卜的方式有两种,一种用龟甲或者兽骨的,叫卜;一种用蓍草的,叫筮;二者合在一起,名为卜筮。
    而此时,在齐国筮卜官面前,摆放着四十九根筮草作为卜筮之用。
    筮卜官看着桌上散落的筮草,心中开始推算起来。
    而君王后与齐王建,则紧张地看着这个筮卜官,等待着卜筮的结果。
    筮卜官拈散筮草的速度,非常快。
    看着掉在桌上的筮草,筮卜官眉头紧皱。
    齐王建见此,对这个筮卜官道:“结果如何?”
    筮卜官躬身,对君王后与齐王建二人道:
    “太后、王上,从此卜来看,乃为乱局,胜负不明。”
    听罢筮卜官的话后,齐王建显得很失望,忙道:“怎会如此?”
    君王后则叹了口气,对齐王建道:“王上,乱局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说明我军在济河与燕军会战,还是有取胜的把握的。”
    然后扭头对这个筮卜官道:“好了。你先下去吧!”
    “太后、王上,臣告退。”
    待走出王宫,这个筮卜官抬起袖袍擦了下自己脸上的冷汗。
    然后从左边的袖袍中,掏出了一根筮草,看着上面一道道如同鬼画符的诡异符号。
    这个筮卜官脸上的汗珠,又冒了出来:“凶兆!大凶之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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