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表现落在林娇娘眼中,只能让她越发肯定自己的猜测,无端地对这位周将军生出几分好奇来。面上却依旧摆足了姿态,做出小女儿模样,低着头,偶尔抬头,孺慕而殷切地飞快扫一眼靖王爷,间或偷偷地看一眼周向荣,将自己的好奇之意表达出来。
    周向荣看着她的表现,越发是满意起来。
    这个丫头容貌也好,性子也好,难得的是没有骄娇之气,配自己那个侄儿,最好不过。
    这也是他能为侄儿选到的最好的媳妇了。自己侄儿的身份自己知道,小官庶子,一般来说能娶的不是平民的女儿就是商家的女儿,王府的庶女,是想都不要想的。
    如今也不过是仗着自己的面子,才有了这样的机会。
    看着她娇俏脸庞,周向荣觉得自己的心情也好了几分,就算是知道自己那个弟弟身子不好了带来的烦闷,似乎也消散。
    难得地,对着靖王爷他也客气了几分。靖王爷颇有几分受宠若惊的模样,看着银红死死地扶着娇娘,赶紧叫人去叫了软轿过来。
    转脸看到那跪得密密麻麻的下人,他的脸色也沉了下来,冷哼了一声,拂袖道:“你们这些刁奴。”
    周向荣脸上适时地显出薄怒,周身气息越发凌厉,冷眼一扫,就让边上跪着的丫鬟婆子开始不停地打摆子,身体发颤。银红的脸色也苍白了一瞬间,但是下一刻,就被自己也没有做什么错事,都是为了姑娘出头,是在帮姑娘的使命感压下去了。
    靖王爷一张脸发黑,挥了挥袖子,看一眼周向荣,忍气吞声地说:“周兄也不必生气了,我这就去见王妃,到要看看,王妃对这件事,有什么交代。”
    正说着,软轿就过来了。
    靖王爷让林娇娘坐了上去,让人送她回自己的院子。
    林娇娘出来的目的没有达到,如何肯,当下轻声细语娇滴滴怯生生地对靖王爷说了谢,却不坐上去,只是嗫嚅道:“爹爹可是去见母亲?可否带着娇娘一同去?”
    靖王爷讶异道:“娇娘有何事要去见王妃?”
    林娇娘低了头,扶着银红的手,沉默片刻方才轻声道:“女儿做了件错事,正是要去对母亲请罪的。”
    靖王爷还要好奇,他自觉林娇娘是个乖顺的,又如何会做了什么错事,以至于要向王妃请罪,还闹得这么多丫鬟婆子追赶不休。当下心中冷哼,说不得就是又受了委屈了。
    他有心想问,却见周向荣在旁,到底不肯让他再听一件内帷丑事,让王妃再丢一次脸,于是只是点头应许,道:“既如此,就同去。”
    说罢,催着她上软轿,然后一同去。
    林娇娘依旧不肯,看着靖王爷满眼尊敬:“爹爹折煞女儿了。如今爹爹在前,女儿怎好坐着软轿跟在后面。”
    说罢,就要迈步向前。靖王爷见边上那丫鬟已经是一脸担忧要哭出来的样子,心中越发软了三分,强硬道:“既是我允的,何人敢说什么。”
    说着,硬是要林娇娘坐上了软轿。看她一副坐立不安的模样,靖王爷一颗心越发软成水,道:“罢了罢了,没得让你失了名声。”说罢,又叫了软轿过来,自己与周向荣一人一顶,往王妃的院子里去了。
    软轿起步,林娇娘坐在上面只觉得舒坦,想到王妃见了自己,还不知道要生出多少不痛快来,就越发觉得痛快了。
    而周向荣,居然毫不避讳地去见王妃,大模大样的姿态落在林娇娘眼中,又多一分猜测。
    靖王府景致极佳,一直不曾出过自己院子的林娇娘看得目不暇接,心道,难怪原身舍不得靖王府,这般美景,自己也舍不得。
    下人们抬着林娇娘从长廊过去,边上摆满一排山茶,正是盛开的时候,粉红粉白的花朵随着微风轻轻地摆动。天色渐黑,长廊里点着灯,昏黄灯光照在上面,越发美丽。
    人说雾里看花灯下看美人,如今灯下看花,也是漂亮得紧。
    走过长廊,便是一道石头拱门,里面流水声响,进门就看到一条小溪从边上绕过去,上面用青石雕刻出莲花形状,点缀在小溪之上。林娇娘知道,这是王妃弄出来的玩意,跨过那小溪就要站到那莲花石上,意为步步生莲。
    小溪旁边是一道假山,假山背后是一个花园,四季美景不同,如今有几棵花树盛放,却不及一一观赏。假山旁边却另有一道门,穿过去之后,才是王妃的院子。方才那小溪与小溪旁的花木,都不过是王妃院子的外围,给王妃闲来无事赏景的地方。
    林娇娘想,果然是好享受。也难怪在这样的环境里待久了的原身觉得,将自己嫁到边疆,就是在逼自己去死。
    那地方可没有这样好的风景,也不会有这么好的条件给她享受。可她已经是过惯了这种优渥的日子,是断然不想再跳出去了。
    进了门,她就下了软轿,被银红扶着往王妃的主屋走。
    方才在软轿上,她已经粗粗将头发拢起,此时看上去虽然并不精致,却也不似方才那般像个疯婆子了。
    银红一眼扫过,依旧觉得心疼不已。姑娘脸上的红痕久久不去,一张脸被这样一道痕迹生生地破坏了美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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