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身边这个丫鬟是个不中用又不忠心的,这样的人,也不适合留在您身边。说不定就是周大夫人派过来,要吓唬您的。所以,这不听话的丫头,我就替您发卖了。你你身边少了个人,我让我身边得力的丫头过去帮忙一些时,再给您换一个听话的,您觉得如何?”
    在云姨娘陡然睁大的眼睛的注视下,林娇娘却仿佛没有察觉到前者视线中的那种拒绝,微微地一笑,高声叫着:“来人!”
    外面立刻就有婆子进来了,连翘顿时着急,也顾不得脸颊上火辣辣地疼,哀哀切切地叫着“姨娘”,膝行上前,对着云姨娘磕头不止:“姨娘,姨娘,连翘半点儿害少爷的心思都没有啊,姨娘您相信我,我真的没有啊……”
    林娇娘含笑看着她苦求云姨娘,云姨娘却一言不发,手中的佛珠陡然加快了速度,最后慢慢地又平静下来。
    她没有求情。
    是了,刚才连翘那一句话,已经是将周瑾架在火上烤了,最是宠爱儿子的云姨娘,被林娇娘略一逼迫,就不会再留连翘在身边。
    林娇娘的唇角越发上翘,端坐在椅子上,看着婆子将连翘拖了出去,对云姨娘柔声说:“云姨娘这些日子受苦了。只是周家二房的事,就算是有诸多不妥当,也轮不到周家大房来指手画脚。云姨娘也该硬挺些才是。”
    春浅被人叫了过来,就见林娇娘正对云姨娘温和地说着话,云姨娘看着她的视线满是敬佩,连手上的动作都忘了继续。
    春浅的视线略微从这位云姨娘身上一扫而过,很快就垂下眼睛,对林娇娘行礼,说着见过姑娘。
    “春浅,我有件事想要拜托你,你可愿意替我去做?”
    此言一出,春浅心中咯噔一下,视线不自觉地往云姨娘身上飘。她在堂堂县君身边已经是大丫鬟,如今难道却要去给小门小户的姨娘做丫头不成?
    果然林娇娘一开口,就是这件事:“云姨娘身边没有得用的人,我想让你过去帮云姨娘一些时日。”
    春浅心中迟疑,林娇娘接着道:“去了周家,你要记着,休要让那周大夫人再欺负了云姨娘。等过些日子,我这边帮云姨娘找到了合适的丫头,你再回来。”
    春浅这才了然,原来目的是周大夫人而不是这个云姨娘,她当即应了,过去给云姨娘见了礼。
    云姨娘有些坐立不安的模样受了春浅的礼,低低地谢过林娇娘。
    临走之前,她对着林娇娘,嗫嚅再三,总算是说出一句话来:“大夫人她,县君小心。”
    林娇娘想,难道,周大夫人还有什么别的手段没有用出来不成?
    云姨娘来访的消息传给周瑾,周瑾很是不快地捏紧了拳头。周大夫人……原本想着重活一世总要做些善事心慈手软了一点,现在看起来,对方根本就不准备领情。
    啧,既然如此,那么,自己似乎也确实没有留手的必要了。
    只是可惜原身太过无能,自己这些日子手下能用的人也不算太多,便宜周大夫人了。
    于是,再过几天,城里就传来消息,周芳的夫君在骑马的时候,马将他从背上摔了下来,他摔断了腿。
    作为一个武将,摔断了腿几乎就是要与战场告别的意思。
    接到消息的周大夫人,捂着胸口坐在椅子上,为自己的女儿悲痛莫名。
    不多时,周芳就哭着上门来了。她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妇人,已经有了两个孩子,但是时光却很是优待她,在边城这地方,她看上去比同龄的人年轻许多。
    一身蓝色衣裳,让她既有妇人的雍容,又带了几分少女的脱俗。
    “娘!”她对着周大夫人哭诉起来,“如今,我可怎么办!”
    周大夫人早已得了消息,闻言却只能泪流满面,抱着周芳一同哭:“我苦命的女儿啊……”
    母女二人哭过,丫鬟们连声劝抚,又打了水过来洗漱之后,方才能说上两句话。
    周芳说起夫婿如今的情况,未语又要泪流:“已经请了大夫来看过,说夫君摔下马之后,又被马踩了一脚,脚上只怕是好不了了。”
    “你爹在京城里也许多有名医,我且写了信去,让他寻访一番。”周大夫人这样说了,忍不住问:“芳儿,女婿也是多年马上好手,怎么就摔了马?这其中,可有什么……”
    周芳也是细细思索过,闻言红了眼圈,道:“夫君出事之后,我却是细细探寻过。当日是外头马贩子贩了马过来,言道有一匹烈马,是草原上那些部落人送过来的,却不曾降服,如今若是谁能降服了,他方才敢卖。”
    “夫君当时就兴起,想要试一试,那马贩子拦了又拦,说那马性子暴烈,已经是摔了好几个驯马的。奈何夫君……后来那马果然暴起,夫君方才摔了。”
    越是说着,周芳忍不住取了帕子在眼睛边上轻按,道:“夫君向来都是这样的性子,我当年也怕夫君因此惹祸。如今果然是惹祸上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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