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大娘手里拿着符牌,不断地沉思着。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丈夫临死前如此郑重其事的交代这个符牌,那么肯定是一个什么很重要的好东西。意思是不是说等儿子长大成人之后,把这个东西传给他?
    越想越觉得应该就是这样。可是,这个符牌到底有多重要呢?曾大娘就想到最近一段时间村镇里出的事了。
    虽说本地的人都没出什么事,但这事总之非常的邪门。难道是丈夫的在天之灵见到村镇里不太平,又或者是他死前就预料到有这么一天,这块符牌就是给家人保命的?
    想来想去,也没有一个肯定的答案。不过有一点是绝对可以肯定的,那就是把符牌给儿子是肯定不会错的。
    这么想通之后,曾大娘就把鲁杰叫了过来,说明来历之后,非常郑重地把符牌给儿子戴了上去。
    鲁杰自幼丧父,是一个乖巧孝顺的孩子,不然也不会小小年纪去去茶馆做事,补贴家用。
    在茶馆打杂,是非常辛苦的,几乎一天到晚就没什么闲下来的时候。所以每天回到家里就累得不想动,吃饭洗脚之后上床就马上呼呼大睡到第二天,已经成了常态。
    可这个晚上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就是睡不着。
    就这么躺着,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不知不觉就到了子时,终于开始迷迷糊糊地有了些睡意。
    这时他就听到堂屋那边传来一个就像是凳子之类的重物摔倒在地下的声音,刚刚朦胧的睡意一下子就没了。
    现在已经是初夏了,又不是北风天,怎么可能吹翻凳子呢?再说了,就算是大风天,也不可能把家里的凳子这种重物吹倒啊。何况耳边一点风声都听不到。
    鲁杰心里一惊:莫不是家里来了贼?
    也不太可能啊。大巫村完全与世隔绝,这里的人都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也没听说过出过贼啊。何况即使有人起了贼心,想偷窃财物,也怎么都没可能把主意打到他们家来啊。
    一边这么想着,一边蹑手蹑脚地从床上爬起来走到自己房门处,透过缝隙朝外张看。
    这一看不打紧,鲁杰吓得一屁股跌坐到了地下。
    惨淡的月光下,曾大娘全身上下穿得整整齐齐,身体僵硬地朝外面走去。地下倒着一个凳子,应该就是她刚才绊倒的。
    曾大娘那样子看上去就像…嗯…就像茶馆里说书先生描述的僵尸一样。
    这半夜三更老娘搞成这个样子是要去哪里?
    尽管心中惊惧,但由于担心母亲出事,小伙计鲁杰还是决定跟上去看看。
    跟着曾大娘走到自家门口朝外一看,鲁杰差点吓得晕了过去!
    大巫村的所有村民全部都来到了街上,而且每个人都和母亲曾大娘一样,没有任何的表情。
    没有灯光,没有火把,也没人发出半点声音。只有惨淡的月光映照着这些人死灰色的脸上,令人觉得眼前的根本就不是活人,而是一群从地狱里走出来的厉鬼。
    紧接着发生的事情,更是把鲁杰吓得魂不附体,他从没见过这么恐怖的事。
    几个村民拖出了一个手脚被绑住的人。
    这个人他认识,是周家集的一个山民,经常来大巫村换一些东西。就在今天白天,都还到他们茶馆来喝过茶。
    一个村民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一条不断蠕动的虫子,塞到了那个外村人口中。
    外村人挣扎了几下,两腿一蹬,就躺在地下不动了。
    就在鲁杰以为那个人已经死了的时候,他居然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变得和其他的村民一样,成了一具没有知觉的行尸走肉。
    接着外地人和村民们一样,呆滞地走来走去。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那个外地人似乎疲倦得不得了,整个人软了下去!
    然后鲁杰就看到那个人似乎身体里面的血肉骨骼都被抽空了一样,整个人就剩一张软皮瘫到了地下。接着,从那个“人”里面爬出了一大群开始被喂进去的那种虫子。
    眼前的这一幕,令鲁杰吓得紧紧地捂住自己的嘴巴,浑身发抖,蜷缩在大门口一动也不敢动。
    半晌之后,他才反应过来,逃命般地跑回自己的房间,整个人躲到床下缩成一团。
    第二天早上,曾大娘发现儿子的房门还从里面拴着,觉得很奇怪就过来敲门问他怎么还不去茶馆做事。
    尽管是自己亲娘,鲁杰都完全不敢相信,怎么都不理。
    这可把曾大娘急坏了,生怕孩子除了什么事,就要出门去叫人。
    听到母亲要去叫人来,这可把鲁杰吓了个半死。心想如果来了人,肯定会想昨天对那个外村人一样对付他。
    这时也顾不得害怕昨晚变得和那些人一样的母亲了,一下子拉开了门。
    见儿子满眼血丝,一副被惊吓过度的样子,曾大娘也吓坏了。
    她的第一反应就是:孩子中邪了!
    紧接着就看到挂在鲁杰胸前的符牌,于是就联想到孩子昨晚还好好的,把这个东西带上之后就变成这样了。心中一阵懊悔,又责骂了死去的丈夫几句,就要上来取鲁杰胸前的符牌。
    她不这么做,鲁杰还想不起来。现在母亲过来要取下符牌,鲁杰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了:为什么昨晚自己没和村里人一样,就是因为自己戴了这个符牌!不用说,这个东西真的是父亲留下来保佑他们娘俩的。
    想明白这一点之后,哪里还肯让曾大娘取下来。
    可他越是这样,曾大娘就越是着急,认定这个东西是个祸害。
    母子两你争我夺很久,最后鲁杰无奈之下,只能对曾大娘把昨晚的所见说了出来。
    曾大娘又是摸额头又是看瞳孔的,这才发现孩子好像不是发烧了说呓语,整个人也呆了。
    鲁杰本来就是个乖巧的孩子,更加不可能在这样的事情上骗自己的亲妈。这个点曾大娘再了解不过。
    难道说,孩子说的这一切都是真的?或者是,昨晚出了幻觉?
    。。。。。。。。。。
    夜幕降临,曌建人视台的演出即将开始。
    赵谦之坐在专桌边,两只手指揉着太阳穴。
    因为太子要来,他忙得一个头两个大。包括城市的道路、环境、各级官吏的工作作风等等在内,现在是眉毛胡子一把抓,必须要用最短的时间,把这些面子工程全部抓上去。
    最伤脑筋的是,这事还不能和下面那些官员说。虽说这事上面已经定下来了,可上面没让公布,若是提前宣布出去,会引得上面不快。更重要的是,尽管现在是太平盛世,但太子出巡这么大的事,事前还是低调一点的好。不然万一太子殿下出了点什么安全问题,那可是掉脑袋的事。
    可不和下面那些人说,就是现在所面临的难题了。
    官僚机构效率,若不是有非常强力的上层因素,不可能在一两天就得到立竿见影的改善。现在的情况是只有他赵谦之天天急得像个陀螺团团转,其他人根本就无所谓。
    哦,其实也有个同病相怜的人,那就是苏胡。
    折冲都尉苏胡现在的处境和赵谦之是一模一样。据说最近连酒都很少喝,蹴鞠也不玩了,天天在校场亲自带着那群兵哥训练。
    说曹操,曹操到。
    赵谦之正想着这事的时候,苏胡就走了过来,一屁股坐到椅子上。
    “苏将军,您怎么来了?”赵谦之不解地问道。
    “不是你家夫人让我来的吗?”苏胡也觉得很奇怪。
    “我夫人?我哪个夫人?”赵谦之问道。
    “废话!还哪个夫人?肯定是梅姐了。要是其他的,我就说你小老婆了。”苏胡毫不客气地说道,丝毫不顾旁边花姐和香香的脸色。
    “哦对对对,是我让他去的。唉,最近都忙晕头了,老是忘事。”赵谦之笑着说道。
    与此同时,他心里也有一些疑惑。
    本来是真喜欢看人视台的节目,但最近实在因为太子要来的这事忙得不可开交,已经有十来天都没来看演出了。
    今天之所以来,就是花姐和香香两人硬拽着来的。
    不过他没想到,什么时候大老婆梅姐去找过苏胡,让他也过来。
    赵谦之不禁联想到,太子要来这事,他也只和梅姐一个人说过。之所以和梅姐讲,是因为夫妻这么多年了,实在是太了解出身于官宦人家的梅姐嘴巴有多紧,才敢和她透露一点。
    现在曌建人视台的《新闻讲坛》栏目,由于其公正公开、客观实效、准确真实的属性,已经成了荆州城附近官民心中最为权威的时事解释了。
    很快赵谦之就发现,自己发布的很多指令费尽心力的通过官衙途径推广,还不如在《新闻讲坛》上讲一讲。
    加上《新闻讲坛》的女主持人是自己老婆,因此有些官方消息便通过这个栏目来体现,简直是一举两得的好事。
    坛上定了调子的,那些中下层官吏也不敢直接对抗。
    这就又形成了一个循环。
    新闻讲坛越是权威,官吏们越要考虑到民间舆论。
    官吏们越是考虑民间舆论,新闻讲坛越是权威。
    就在这种不断循环中,现在的《新闻讲坛》基本上可以说已经是半官方性质了。
    甚至还有一些看到商机的人,居然还出了小报,全文刊登前一天晚上《新闻讲坛》的讲稿。而且据说,这些讲稿还卖得特别好,特别是那些基层官吏,几乎是人手一份。
    当然,在苏胡面前,赵谦之肯定是不会提到这些的。只是现在苏胡说他今天是被梅姐邀请来的,赵谦之未免就要留了个心了。看来今天的新闻讲坛要讲的事很重要了。
    这时,苏胡四仰八叉地往后一趟:“敲踏嘛,累死老子了。别说,老子都踏马多久没来看射鸟英雄传了,也不知道郭靖那个沙比现在怎么样了。”
    赵谦之拱手笑道:“苏将军为国为民日夜操劳,小弟我是钦佩不已啊。于是斗胆让舍内去邀请将军来看看节目放松一下,将军勿怪。”
    作为官场上的老狐狸,赵谦之说话绝对是点水不漏。
    这话什么意思?
    梅姐是他老婆,自作主张去邀请了苏胡过来,这事不管最后发展成如何,都和他赵谦之脱不了关系。
    与其如此,还不如坦然承认。这事办好了,自然是双方都愉快;办不好,反正是要撕破脸的,晚撕不如早撕。
    苏胡把桌上的瓜拿了一块塞到嘴里:“谦之兄啊,你这就不对了啊。老三在的时候,咱们都是兄弟相称。现在老三不在这,难道兄弟感情就变了?”
    赵谦之哈哈大笑说道:“如此说来,还真是我错了。小弟我自罚三杯。”
    说完端起桌上的酒杯连干三杯。
    苏胡也拿起酒碗怼了一碗,一抹胡子说道:“你是不知道啊,我最近是心里痒啊脚底板也痒。都多久没看人视了?这就不说了,特娘的老子多久没蹴鞠了?要不是那人要来……”
    说到这里立即就住了嘴,拿起酒碗一饮而尽。
    赵谦之与苏胡对望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知己……哦不,同病相怜之感。
    这时只听得“咣咣咣”三声锣响。
    台下所有人全部都安静下来了。每个人都知道,今天的节目要开始了。
    新闻讲坛的两个主持人,是迥然不同的风格。
    男主持人王麻子时而正经,时而严肃。时而诙谐,时而端庄。这种百变的风格,也切合他之前一直是说书人的身份。
    而女主持人梅姐就不同了。从第一天出场就自带气场,严肃而不失优雅,庄严而有得体,肃穆又不失大方,收割了一大帮的女粉丝。
    一直以来,两人的配合都是非常默契的。可以说,两种不同风格相得益彰,才奠定了《新闻讲坛》在百姓心中的权威和传播地位。
    “各位观众……”王麻子率先开口。
    “各位观众……”梅姐也微微点头开口了。
    “您现在收看的是曌建人视台为您带来的《新闻讲坛》栏目。”王麻子说道。
    “您现在收看的是曌建人视台为您带来的《新闻讲坛》栏目。”梅姐重复了一句。
    虽然是很简单的几句话,但台下专门依靠写《新闻讲坛》讲稿小报的人,手里的笔飞快的写着:今日的新闻非常重要。首先,主持人从未用这么严肃的语气播报过。其次,男女主持人重复同一句开场白,这是在新闻讲坛从未出现过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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