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浪从议政殿出来后,被一个小太监叫去了皇帝住的大明宫。
    皇帝应该有什么事情要和他单独讲。
    当到大明宫的时候,晋皇正在吃药。
    晋皇看到李浪的身影,便立马叫身边的太监宫女们退下,而单独招呼他上前来,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李浪快步走过去,坐下去的那刻,就听晋皇试探性地问道:“二郎,今天早上在朝堂的事,你是不是很惊讶?”
    一点也不惊讶,我早就准备好了。
    李浪心中如此想,嘴上却道:“是,臣弟今天进宫上朝,一点准备都没有呢,但是,能为皇兄分忧,是臣弟的本分。”
    晋皇略感安慰地点头道:“我的二郎,终于长大了。”
    李浪笑着说:“人总有长大的一天,何况最近发生在臣弟身上的事情那么多,哪里还能像以前那样不懂事呢。”
    他表面谦虚,其实暗地里是骂青年王爷不懂事,为了活命,抛弃一直默默守护着他的皇兄。
    晋皇道:“我叫你去刑部,也确实为难你了,可我也没有办法,今天早上朝堂上的情形,你也看见了,皇后的势力实在太大……”
    下面的话,晋皇没有说透。
    李浪却是听懂了,他说道:“皇兄,臣弟一定会尽力而为的。”
    晋皇点了点头,叹气道:“此去刑部,虚阳侯他们定会对你百般刁难,你若真断不出案子,我也不勉强。”
    李浪两只眼睛充满自信地道:“皇兄,臣弟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晋皇略感意外:“哦,莫非二郎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李浪说:“是,不过也得要臣弟看了卷宗,才能知道……”
    晋皇心里不知在考虑什么,只是仔细打量了李浪一会儿,才让他离开。
    李浪被皇帝看得浑身不自在,怀疑是不是被对方看出什么来了,走出大明宫后,才大大松了一口气。
    坤宁宫中。
    胡皇后听了徐慧有关于昨晚李浪跟明月之间的报告后,眉头紧锁,“那女子到底是何方人物?”
    徐慧道:“臣也不知,但是娘娘,若臣一直守在襄王身边,就很难打探出那女人和襄王的关系了。虽然她看上去只是个卖酒女,可臣一看到她,就觉得非同一般,所以恳请娘娘收回昨日的命令,让臣能暗中观察她们,借此也可探出襄王背后的秘密。”
    胡皇后听到这里,想了一想,才点头道:“也好,一直跟着,对方自然不敢有动作,换为暗处,确实妥当,不过,除了那女子外,你叫我收回成命,真的没有其他私心?”
    徐慧决绝道:“臣指天发誓,一切都是为了娘娘。”
    正在这时,胡喆从外面进来了。
    胡皇后朝徐慧挥了挥手,“你下去吧。”
    “是。”
    徐慧缓缓朝宫殿大门退去,正好跟进来的胡喆擦肩而过。
    胡喆走到胡皇后面前,朝她下拜后,便细说了早上发生在议政殿的事情。
    “哼。”
    胡皇后发出一道哼声,这个声音里虽然带着不屑,却有一股异样的魅惑从骨子里散发出来,很难有男人能够把持住。
    如果是李浪,早就扑过去,狠狠抽她一顿了。
    胡喆向胡皇后说道:“那李延信不自量力,还与侄儿打了个赌,在晋国,就没见过像他那样嚣张的人了。”
    胡皇后说:“喆儿,你安心办案,无须理会他,陛下想让襄王掣肘本宫,真是想多了。”
    胡喆称了一声是。
    胡皇后看着他,突然叹道:“只可惜你已经和那云家有了婚约,不然本宫就将果儿许配给你了,你们两个本就是青梅竹马,一块长大的啊。”
    胡喆知道胡皇后的意思,胡皇后是想让他娶果儿公主,然后一旦他们生下男孩来,就让孩子姓李。
    而这孩子以后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成为晋国皇位的继承人。
    他们胡家便也因此能与李家共天下了。
    只可惜,当年,在胡家还不像如今这般有权势的时候,为了能上位,便舔着云家老太爷的鞋子,跟现在征南的云大将军的女儿云秀定了婚约。
    想反悔的话,已经来不及了。
    胡喆想到这里,干咳一声道:“世事难料,姑母又何必叹气,云秀是个好女子,侄儿也不想辜负她啊。”
    ……
    ……
    刑部衙门。
    刑部左侍郎赵义回到了刑部,一路上刑部的官员们都投给他一个同情的眼神。
    “赵大人好。”
    “尚书大人受伤了,以后我们都要仰仗赵大人了。”
    “见过赵大人。”
    赵义的脸色有些难看,当他走进某处班房的时候,刑部四个衙门的郎中都在那等着了。
    这四个衙门,便是刑部下面的刑部衙、都官衙、比部衙和司门衙了。
    四个衙各司其职,而那刑部衙就是负责这两起案子的主要衙门。
    当那四个郎中看到赵义的时候,纷纷起身拱手行礼道:“见过侍郎大人。”
    赵义挥了挥手,叫他们坐下,叹了口气后,才说道:“告知诸位一件事,襄王跟虚阳侯,下午都要来我刑部了,以后大家办事,都要小心些。”
    这句话一处,在场的人纷纷色变。
    刑部衙的郎中道:“不是说只一个虚阳侯要来吗?怎么又多了个襄王?”
    赵义摇了摇手说:“这叫两宫之争,我们这等蝼蚁只要不被波及便好,王郎中,特别你的刑部衙,最近的那两件案子,襄王跟虚阳侯都要过问,你得多一分小心了。”
    其他三部的郎中纷纷投给刑部衙一个同情的眼神。
    “是。”刑部衙王郎中面色发白,突然问赵义道:“对了,敢问侍郎大人,尚书大人是怎么受伤的?”
    ……
    ……
    杨尚书的府邸。
    受了伤的杨尚书正躺在塌上休息。
    坐在他对面的,正是当朝宰辅,张希文。
    两人之间还隔着一张棋盘。
    张希文在棋盘上落了一颗黑子,而后说道:“老东西,你的骨头倒还挺硬的,那马车居然没撞死你?”
    杨尚书落了一颗白子,笑道:“这世上撞死杨某的马,还未出生呢。”
    “呵,你为了躲避储位之争,倒还挺聪明的。”
    “聪明个什么,这叫明哲保身,老张啊,你说陛下能赢过皇后吗?”
    “你说呢?”
    “我不知道。”
    “唉,起风了啊。”
    张希文的话音一落,只见棋盘上的一片落叶被风卷起,往空中而去。
    两个白发老人,一起抬头仰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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