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年代高中生的消遣不过就是网吧,台球室或者KTV。网吧女生们纷纷表示没有兴趣,台球室的龙蛇混杂,所以周呈大气的小手一挥,去了个看着就金碧辉煌的KTV包了个大包。
    像是要把近期的压力全部都吼出来一样,一个下午,整个包间鬼哭狼嚎不绝于耳。顾焕被吵得眼冒金星,自己默默的杵在沙发一角,吃着零食玩着手机,倒也算舒服,段璟被簇拥在人群中,经常下意识的去看他,结果连顾焕的一个眼神都没有得到。
    晚上学校宿舍的门禁时间是十点钟。众人商量了一下打算九点回去,看了看时间也才不过晚上七点。
    嚎了一个下午,许多人的嗓子已经哑了,想继续唱下去但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哑着声音,对着话筒提议有没有什么不费声带的游戏能玩一会。
    顾焕对真心话大冒险这种类型的游戏毫无好感可言,完全get不到它的乐趣并且一直无法理解为什么会有人热衷。一是因为他觉得这种游戏选了大冒险吧,就得被人故意恶整,二是选了真心话就得被人窥探隐私的感觉让他很不舒服。
    所以在夏俣过来拉他一起去玩的时候,他整个人都在全身心的抗拒,但由于对面人多势众,他只能叹了口气,坐在了桌子一个不怎么显眼的拐角处。
    “嚯,段璟。”在周呈手底下转动的啤酒瓶子,瓶口在段璟的身前位置缓缓停下,在得知段璟选择真心话时,他斟酌了一会,问了个听起来没那么过火的“除了学习,你有喜欢的人吗?”
    没等段璟回答,他又急吼吼的加了一句“你知道我说的是哪种喜欢的吧?”
    段璟的脸在随着音乐不断晃动的射灯下看的不甚清晰,他不动声色的向后动了动,离面前那个不知道从哪儿伸过来的话筒远了点,才在众人窥探的目光下,抬起眼皮,嗓音没什么起伏的开口“有。”
    “哦——”
    “哟——”
    打趣的感叹声此起彼伏,还有好事的女生用胳膊肘拐了拐笑意盈盈盯着段璟的林月,那表情的意思显而易见。
    顾焕在这欢呼声中也是一脸说不清道不明的微笑,他嘴角微微勾起,看着众人起哄的动作声音,一点儿异样的反应都没有。
    这样的他更是让段璟内心五味杂陈。
    有不解,疑虑,好奇,最后更多的是慌张。
    甚至比上一次自己生病,顾焕也是这样对自己时的不安感更胜。
    “你有喜欢的人,作为你最好的兄弟,我竟然都不知道?”
    段璟还在心中纠结,就听见顾焕的声音不知道为什么从音箱中突然传了出来。
    他眼神一凝,顾焕正懒洋洋的斜靠在桌边,一手拿着话筒开口,另一只手在把玩着桌上的几粒骰子,眼皮低垂。
    “哈哈哈,说明他保密工作做得不错嘛,今天被咱们问出来了,咱们谁也不能说出去啊。”众人看段璟的目光从未从顾焕身上移开,且表情复杂,只以为他是生气了,便有人出声试图打圆场。
    “顾焕,你也不能说啊。”打圆场的那人乐呵呵的对他说道。
    “我当然不会说。”顾焕冷笑了一声,又把话筒拿的离嘴边近了些。
    他压着的声音从音箱中传出来,显得更加清晰有力“这你可就做的不对了啊,段璟。”他一字一句,表情却散漫,似乎只是在开玩笑而已“这回我就不说你什么了,下次谈恋爱了,可要第一时间告诉我啊。”
    “还有,等你以后长大结婚——”
    不知道什么时候,包间内的音乐因为没人点歌而停了下来。这两人的表情和说的话都怪怪的,余下的人皆没有再出声打断,只是眼神在他们之间不断打转。
    “等你结了婚,伴郎的第一人选必须是我啊,不然我可就不把你当兄弟了。”
    顾焕语气听起来随便,但却并不像是在开玩笑。周呈嘀咕了一声,恰好被顾焕听见“凭你们的关系,这不是必须的么。”
    “就是。”顾焕笑的开心,对着段璟道“连周呈都这么认为这是理所应当的,你觉得呢?”
    顾焕眉眼间皆是肆意调笑,眼波流转,带起一阵旖旎风情,包厢没有关掉的红黄绿的灯光在他脸上,身上偶尔交错。加上自己的脑中还在消化顾焕刚刚的那番话,段璟一时看的有些失神。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段璟想到。
    今天一整天心中隐隐约约萦绕的危机感终于在这个时候膨胀,发芽,在他的内心破土而出,肆无忌惮的瞬间蔓延,占据了他的整个脑海,让他连看顾焕的勇气都没有了。
    段璟又回忆起了之前那天晚上的那个吻,那羽毛般扫过的触感在脸边似乎又再次清晰可感,隐隐发烫。
    “哦,看来你不愿意啊,真是有够让人伤心。”
    顾焕的声音又再次召回了段璟的思绪。他惶然抬眼看向顾焕,他觉得自己从那双眼睛里读到的全是失望与放弃。
    但其实那双眼睛里是没有情绪的,平淡的就像一汪连风都没有起的湖水。
    “我就要失去他了吗。”段璟本来放松的拳头倏而攥紧。
    “不,不行。”
    他从不是婆婆妈妈的人,但自己向来雷厉风行的性格却总是在顾焕面前丢盔弃甲,显得方寸大乱。这种失去掌控的感觉一度让他迷茫,让他畏缩的退步了一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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