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锦慧上前去坐在老太太谢氏的身边,任老太太谢氏拉着她的手。她想起在陈家被陈三公子陈昱坤的黑色大狼狗吓到的情形,眼眶不由地就红了,委屈得不得了,吸了吸鼻子,瘪嘴道:“陈家还好,就是陈家三公子不好。”
    老太太谢氏一听这话就不对劲儿,看向姚锦慧,这可是她当眼珠子一样疼爱的孙女儿,出不得半点儿差错,“怎么回事?可是冲撞了你?”
    说是冲撞,不过是委婉的说法,就怕姚锦慧吃了亏。
    陈家虽好,陈家大公子也是人中龙凤,老太太谢氏看上的也是陈家大公子,跟那个狗屁倒灶、纨绔不逊的陈三公子可没什么关系,怎么偏偏就遇上了他?这便是老太太谢氏最为担心的事情。
    姚锦慧只委屈的哭,大太太谢氏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姚锦慧一眼,连忙解释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就是陈三公子养的大狼狗没栓好跑了出来,正好撞见了陈家二小姐和慧儿,就把她们两个姑娘都吓坏了。陈大太太和陈二太太都来赔了礼,还送了不少礼物给慧儿。”
    “那陈三公子也是个不知礼数的纨绔子,明知家中有客人,怎的不把那等凶恶的畜生给看管好。”老太太谢氏愤愤地骂了陈三公子陈昱坤几句,伸手疼惜地摸摸姚锦慧的脸,“真是把我们慧儿给吓坏了。”
    “祖母……”姚锦慧哭着扑到老太太谢氏的怀里。
    “快别哭了。”老太太谢氏安慰道:“待会儿让你母亲给你熬些安神汤喝,老婆子这里再给你些压惊的物什,你回去好好儿安睡一晚,明天就把那等可怕的事情忘了吧。”
    坐在下面的姚锦绣端着茶碗,用茶盖子撇着茶叶末子,听到老太太谢氏的话,嘴角抽搐了一下,姚锦慧被吓这么一场,倒是不少人关心她,可见还是有亲妈的孩子才有人疼。姚锦绣不免难过的为自己哀悼了一声。
    今天又不是只有姚锦慧一个人被吓到,她惊马的事儿,都被所有人自动自发的无视了,无人多问一句,无人多关心一下。说不难过是假的,这就是这个身体原主的亲人们的态度。但姚锦绣又转念一想,不被她们提起也好,免得还要费心应付。
    姚锦绣想得很好,但老太太谢氏却并不如她所愿。
    就在这个时候,老太太谢氏像是忽然看到了她一样,朝着她横了一眼,语带责备地问:“下人说你回来的时候惊马了?怎地这么不小心?”
    下面的人传话传得可真快!
    姚锦绣正想着该怎么回老太太谢氏的话的时候,老太太谢氏立马就翻了脸,口气十分不好,“我说你这丫头到底是怎么回事?出个门也能惊了马,还好是你一个人坐一辆马车,要是慧儿跟你坐在一起,岂不是把慧儿也一起连累!”
    看看,看看,这惊马的事儿,明明是她姚锦绣受到了惊吓,跟姚锦慧屁关系都没有,老太太谢氏不仅没有半点儿的怜爱之心,还能因此找到借口训斥她一顿,好像姚锦慧除了是她的亲孙女儿,她姚锦绣就是捡来的一样,多大仇!
    老太太谢氏还没完了,张嘴噼里啪啦地骂着,“你就跟个害人精一样,出个门都不能安生,典型的害人害己,我看你以后还是少出门,就在家里面老实待着,把《女训》、《女戒》都好好的学一学,免得出去丢人现眼。”
    姚锦绣磕地一下把茶碗放到桌上,回头朝着来太太谢氏冷笑两声,说话的语气就带了火,反正这老虔婆也为老不尊,她也懒得给她留面子,“老太太,你说谁是害人精?那惊马是我让它惊的吗?”
    第20章 反击(捉虫)
    姚锦绣把茶碗用力往桌子上一搁,发出磕地一声响,回头朝着来太太谢氏冷笑两声,说话的语气就带了火,反正这老虔婆也为老不尊,她也懒得给她留面子,“老太太,你说我是害人精,我到底害了谁?是害了大太太,还是害了四妹妹?她们可都好端端在这儿坐着呢!我又哪门子的害人害己?四妹妹被陈三公子的大狼狗吓到了,你们就应该疼惜她,怜悯她,给她东西,帮她压惊!我坐的马车惊了马,你们不去查那马儿为何会受惊,反而怪我不该出这趟门。那我请问老太太,今天这门是我要出的吗?好像不是吧!我记得好像是老太太您让王妈妈来锦绣小筑,转告我要跟着大太太一起出门去陈家的。这出门的马车都是大太□□排的,丫鬟婆子那么多的人,我坐的马车出了事,难道还应该我负责不成?那惊马是我让它惊的吗?”
    一番话,姚锦绣说得慷慨激昂,声色俱厉,把这段时间来对老太太谢氏和大太太谢氏的不满都表现得淋漓尽致。自从她穿越到姚家来这一个月多的时间里,老太太谢氏就没有一天看她顺眼过,每时每刻都想着找她的麻烦好惩治她,好像她就真的是块惹人嫌的挡路石、害人精一样。还有大太太谢氏一天到晚不阴不阳的说话,时时刻刻不忘对她踩上一脚,恨不得把她踩到泥地里,一辈子也别想再爬起来。这两个人就是这姚家里的老妖怪和大妖怪,心态扭曲恶毒,完全不正常,根本就是哪家精神病院的院墙垮了跑出来的蛇精病!
    老太太谢氏和大太太谢氏都没想到姚锦绣敢顶嘴,一通话还说得这样理直气壮,义正辞严,不带一个脏字,就把她们连带着一起骂了。这样明目张胆地挑衅老太太谢氏的权威的事儿,这还是她们第一次见到,完全没料到一向还算老实的姚锦绣会有这么大的胆子,一时间两个人都有些发懵,竟然忘记了要拿出她们的长辈威严把姚锦绣的气势给压制下去,只顾着脸色气得铁青,丝毫没有了反应的动作。
    姚锦绣自然也不会给她们有半点儿动作的机会,只见她双腿一弯,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她跪得有点狠了,两个膝盖是结结实实砸在地上,剧烈的疼痛感传来,疼得她的眼眶一红,眼泪就要滚出来,她立马手扯着帕子,捂住眼睛就放声大哭起来,哭得是那个肝肠寸断,声泪俱下。
    不得不说,这有姚锦绣故意表演的成分在里面。这件事上,总不该每次都是她们演戏,故意压着她打,她也得要反击不是,不然还真当她是个没用的废物点心。
    只听得姚锦绣痛哭流涕地诉说道:“祖母,母亲,我一生下来,我的生母就过世了,那个时候,我还是个不到一个月大的娃娃,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知,是你们把我一点点养大,教给我为人处世的道理,我也是一丁一点儿的认真学习,好好儿的记在心中,不敢有半点儿偷懒,时刻谨记于心中,就怕自己哪儿做得不好,辜负了你们的养育之恩,教养之情。”
    姚锦绣这么说,就是要告诉老太太谢氏和大太太谢氏,不要每次都说她的亲娘死得早没把她教好。她的亲娘是死得早,没有机会教她。不过教她的却是你老太太谢氏和大太太谢氏,她要是没学好,要被骂教养不好,那也是你老太太谢氏和大太太谢氏教得不好,跟死了十几年的人没半点儿关系,别有事儿没事儿都把屎盆子往死了的人头上扣,也不嫌害臊。现在你老太太谢氏和大太太谢氏再要骂她是祸害,也要掂量掂量,别把自己一起骂进去了。
    见老太太的形色微动,似有怒气要发,姚锦绣哭着往前膝行几步,睁着满含泪水的眼睛,深深凝望着老太太谢氏,抢先一步哽咽道:“祖母,你还记得那个小小的弱弱的小团子吗?我小时候你还抱过我哄过我教过我,你还拿着糖果逗我开心,那糖果可真甜啊,就跟天上的仙蜜一样,我从来就没吃过那么好吃的糖果,你看我吃得滋滋有味儿,还在我脸上亲了又亲,说我是你的开心果儿。”
    老太太谢氏的脸色变了又变,都快成猪肝色了,僵着一张老脸,嘴巴微动,想说什么话,然而话到嘴边,又说不出来,脸色憋得更加的难看。
    姚锦绣见她神色如此,就知道她被她堵得不知道该怎么答话了,赶忙再加一把火,趁热打铁道:“祖母,你倒是说句话啊,以前你逗我的那些开心的日子,你都忘记了吗?你夸我的是姚家的宝贝的话,也都忘记了吗?你说过要好好护着我,不让我被人欺负的话,也都不算数了吗?”
    老太太谢氏被姚锦绣水灵灵的大眼睛满含期盼地望着,又像有一股无形的压力逼迫着,只觉得一股气在胸口里乱窜,她想要说自己忘了,那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吗?她以前确实干过这样的事儿,说过这样的话。要让她对姚锦绣说没忘,她又有些艰难。
    姚锦绣紧紧盯住老太太谢氏,满腹悲戚地唤了一声,“祖母,你真的忘了吗?”
    老太太谢氏被盯得难受得紧,也烦躁得紧,原本都好得差不多的头风,现在又觉得疼起来,很闭了一下眼睛,吐出一个字,“没……”
    “祖母没忘就好。”姚锦绣艰难地扯动嘴角,露出一抹笑来,就如雨后彩虹一般灿烂。
    正在老太太谢氏松了一口气的时候,谁知姚锦绣又调转头对准了大太太谢氏,红口白牙吐出来的却是与事实歪曲的话语,“母亲,我要谢谢母亲这十几年来对我的照顾,我的一日三餐,我的四季衣衫,我的月例花销,母亲都待我不薄,对我悉心教导,对我爱护有加,我要感谢你,谢谢你把我养得这么好。你是真的把我当亲生女儿一样看待的是吧?母亲你说是不是?”
    其实大太太谢氏对姚锦绣到底好不好,姚家人都知道,只是表面上过得去罢了,根本算不上真的好。姚锦绣的这一番话,是故意这样说的,她其实说的是反话,真正的目的在于最后一句,逼问大太太谢氏有没有把她当成亲生女儿看待。
    大太太谢氏最喜欢在姚启辉的面前说她是真心疼爱姚锦绣的,姚锦绣的待遇跟姚锦慧的待遇是一样的,即使有少许的差别,那也是姚锦慧自己拿私房银子贴补的,跟她都没有半点儿关系,她对待她们两个都是一视同仁的。
    在外人的面前,大太太谢氏也最爱说,做人家的填房有多难,做人家的继母又有多难,管得严了说她歹毒,管得松了又说她不负责,真真是难办得很,只有在衣食住行上不亏待姚锦绣兄妹两个,也算是她尽了一份做继母的责任。这话说得十分的冠冕堂皇,给大太太谢氏在京城的各家夫人面前赢得了不少的好口碑。
    现在,姚锦绣这样逼问大太太谢氏,就是要撕下大太太谢氏伪善的面孔……
    第21章 对策(捉虫)
    现在,姚锦绣这样逼问大太太谢氏,就是要撕下大太太谢氏伪善的面孔,除非大太太谢氏说她是真心待姚锦绣如亲生女儿的,否则这事儿就没完。
    但是只要大太太谢氏这么一说,那么大太太谢氏就要为姚锦绣惊马的事情给个说法,不能老太太谢氏借着惊马的事情责怪姚锦绣,大太太谢氏这个把姚锦绣当做亲生女儿的母亲居然当看好戏一样作壁上观,起码要对姚锦绣做出应有的维护,还不能让姚锦绣受到一丁点儿惩罚,否则她这个母亲就当得不称职,口口声声说的那些冠冕堂皇的话,就会变成打她嘴巴的巴掌。
    见大太太谢氏皱着眉头不说话,脸色也是红一阵白一阵的难看,姚锦绣就知道她这是不好答,也答不出来。不过姚锦绣却不打算就这么放过她,跪着朝大太太谢氏膝行几步,双手趴在地上,头在地上连磕三个响头。末了直起身来,额头上的乌青正对着大太太谢氏的眼前,像一把锋利的剑一样,直刺入大太太谢氏的心中。
    “母亲,既然你一直把我当亲生女儿一样看待,还请你为女儿说句公道话。”
    此时此刻,姚锦绣的步步紧逼,无一不是把大太太谢氏架在火上烤,帮姚锦绣说话,无疑将会得罪老太太谢氏,帮老太太谢氏说话,就无法圆自己以前说的那些话,那无意就是自打嘴巴。
    这情况之下,两边都为难,两边都不好选择,大太太谢氏就像块夹心饼干,被两边挤压得难受,真有种里外都不是人的感觉。
    内心里经过好一番挣扎,大太太谢氏最终还是决定维护一下自己的面子,帮姚锦绣说这个话。虽然替姚锦绣说话会让老太太谢氏给自己记上一笔,但总比不利于自己的言论被传出去要好,自己要是丢了面子,以后还怎么在京里的那些夫人当中往来?自己的亲生女儿姚锦慧还没有嫁人,要想找个满意的好女婿,她还必须要维持着自己的好名声才行。
    至于老太太谢氏那儿,大太太谢氏想的是,她好歹是老太太谢氏的侄女儿,姚家的当家主母,这点脸面老太太谢氏始终是要给的,她以后只要多向着老太太谢氏一些,努力修复今天的嫌隙也就罢了。她相信老太太谢氏也不会真就因为这一件事就把她记恨上,毕竟她和老太太谢氏的目标可是一致的。
    这么一想,大太太谢氏就想通了,伸手过去把姚锦绣拉起来,掏出丝帕给姚锦绣擦眼泪,柔声关切的语气,“你这孩子,气性怎这么大,我当然是把你当做亲生女儿一样看待的,你和锦慧都是我嫡亲的孩子,我对你们都是一样的,舍不得你们受半点委屈,舍不得你们有半点儿闪失……”
    没等大太太谢氏把抒发感情的话说完,姚锦绣抓住她话里的漏洞,抢先一步问道:“那母亲说一下今天惊马的事情是不是与我无关?我是不是不应该承担这个责任?”
    大太太谢氏愣了一下,脸上慈爱的表情也维持不住,握住帕子给姚锦绣擦眼泪的手都在抖,她前面说那么一番话,不过是为了安抚姚锦绣而已,她已经是冒着得罪老太太谢氏的风险在说那样的话了,没想到姚锦绣却是步步紧逼,逼着她去打老太太谢氏的脸啊。
    可是现在骑虎难下,大太太谢氏僵了好半响,才从牙缝里挤出来几个字,“……是与你无关。”
    “这就好……”说完这三个字,只见姚锦绣用手中的娟帕捂住口鼻,泪水滚滚而下,好像受到极大的委屈之后终于沉冤得雪喜极而泣一般,这就好像是她一直憋着一口气,一直在等着真相大白的这一刻,一下子激动过了头,单薄的身子摇摇晃晃起来,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般,两眼一翻,就软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在晕过去的前一秒,姚锦绣在心中暗骂了一句,你妹的,麻醉药用多了!
    可以这么说,姚锦绣是故意装晕倒的,不装晕倒达不到自己的目的,不晕倒后面就还要继续面对老太太谢氏和大太太谢氏的责难。所以她选择了这么个法子,杀了她们一个措手不及。不然等老太太谢氏和大太太谢氏回过神来,姚锦绣再要以一对二,委实有点累心伤神,不如晕倒了好。也算逃过了一节。反正晕倒这种招数,也不只是某些人的专利,她也可以在适当的时候用上一用,装一装柔弱的嘛!
    当然,为了逼真起见,姚锦绣在自己的娟帕上加了麻醉药,当她用娟帕捂住口鼻哭泣的时候,就吸入了娟帕上的麻醉药。只是她怕效果不好,就在娟帕上多放了一些,没想到麻醉药放多了,这么快就起了效用,她也就正正经经地晕过去了。
    这姚锦绣一晕倒,老太太谢氏屋里自然一团乱。又是叫丫鬟婆子来帮忙的,又是叫人去请大夫的,真是好不热闹。
    老太太谢氏见姚锦绣晕倒了,以她那偏心的程度,她本是不想管,可是偏偏姚锦绣就昏在她屋里,晕过去了半天还不见醒,连大夫来看了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老太太谢氏担心姚锦绣要是真死在她这儿了,传出去姚家老太太逼死了嫡长孙女儿这种话,她的老脸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搁?还有姚锦绣要是就这么死了,她后面的孙女儿要怎么嫁人?还能嫁到哪个好人家去?
    这不想还好,一想就发散思维越想越多,顿时发现很多地方都不妥当,老太太谢氏也是惊出一把冷汗,她是被一直昏迷不醒的姚锦绣给吓到了。老太太谢氏是看姚锦绣不顺眼,是想要处处针对她,整治她,修理她,不过是想出口气罢了,还真没想到要要姚锦绣的命!
    现在姚锦绣一直昏迷不醒,连大夫都束手无策,这让老太太谢氏不安的很,惊吓之下,老太太谢氏的头又剧烈地疼起来了。
    大太太谢氏见老太太谢氏的头痛病又犯了,赶忙又让大夫给老太太谢氏看病,大夫给老太太谢氏诊了脉道:“老太太这是顽疾了,需要安心静养,不要太过费神,我另外开一副药,让老太太喝上一剂再看效果。”
    “那就劳烦大夫开药。”
    大夫出去开药,丫鬟去抓药,熬药。
    老太太谢氏躺在床上,有气无力地道:“阿绣……那儿怎么样了?”老太太谢氏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温和地叫过姚锦绣为阿绣了,一般都是“你你你”这样,或者是“孽女”之类的叫骂。现在忽然叫“阿绣”还有点儿拗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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